第十二話
()比賽結束以後，隊員們都汗流浹背地回到場邊，抓起毛巾臉上頭上一陣亂揉，一邊擰開礦泉水仰起脖子哐當哐當豪爽地往下灌。我手裡拿著他們幾個的外套想遞還回去，黃新晨舉著水瓶走過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說，「我們得去沖一把，衣服能不能先幫我們帶回教室，我到時候來拿？」「啊？」難得黃新晨先開口跟我說話，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額，好啊。」我縮回手又把衣服收成一團重新抱在胸前。目光掃過林維源的時候又看到他那張戲謔的笑臉，用力瞪了一眼。晚自習的時候我們全倒下了，英文老師人很好，她走上講台，放下教參說，「我知道你們今天籃球比賽，肯定很累。我要再講課你們估計也聽不進去，這種沒效率的事情我是不會幹的。」「歐——」同學中迸發出一陣歡呼，「老師萬歲！」我們英文老師是正宗的海龜人士，人也年輕，所以相對思想也比較開放一些，深得我們的愛戴。她跟我們說，在國外公眾場合，說要上廁所都比較含蓄，叫做是「TheNatureCalling」，即大自然的召喚，也可以說是「Picksomeflowersinthegarden.」所以你們以後如果在我上課期間，如果要上廁所，就舉手跟我說聲大自然在召喚，或者說想去摘花，我就明白了。剛聽到這一套的時候覺得特新鮮，但是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特搞笑。女生這麼說也就算了，換成是一男生舉手說，老師我想出去摘花！還不讓人笑掉大牙。所以自從英語老師這麼跟我們打了招呼以後，在她課堂上去上廁所的同學人數銳減，誰都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出去摘花。她看到我們高興的樣，滿意地微笑著說，「今天晚上我們進入語音課堂模式。我今天帶來了一部片子——《Titanic》，相信大部分同學都已經看過了，但是這一遍盡量不要看字幕，只用耳朵聽，看你們能聽懂多少。」對於已經累得只想趴在桌子上的我們來說，估計也沒力氣看字幕了。而且這部片子不算我自己看過的，以前英語課上就看了不下5遍，不知道為什麼，英語老師總是喜歡放這部片子給我們看。「我說你一身臭汗的不在後面好好趴著，竄我這兒來做什麼？」我一臉嫌棄的用胳膊肘撞了林維源一下。「你才臭呢，我都衝過澡了，香著呢，你聞！」說完還故意伸出爪子讓我聞，被我一掌拍開。「也不知道楊敏文怎麼回事，立場一點兒也不堅定。」「你說說看你自己有啥魅力讓她留在你邊上坐著啊，人田立魅力時刻在吸引著她，能不往後竄么？」「啊？你說他們兩個有問題？！」「嘿，你還真信，我也就隨口這麼一說。」說完一個人特得意地悶笑起來。我恨恨地推了他一把，又瞟到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捧著本小說在看，問到，「在看什麼呢？放著好好的泰坦尼克不看。」「《文化苦旅》唄。」他合上書讓我看了眼封皮。「哦喲為，沒想到你還是個文藝青年吶，還看這書！」他轉過頭，用一種及複雜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這不是前一陣你推薦我看的么？說什麼好書值得一看之類的，讓我不能折角不能勾線不能卷著看，你那時對余秋雨頂禮膜拜的模樣才叫文藝青年——既文藝又青年的。」說完翻到扉頁，上面霍然寫著「何琳」兩個大字。這居然是我的書！！忽然想到我彷彿曾經好像是有這麼一段時間迷過余秋雨的書，也曾在很長一段時期里堅持不懈地買過一個月兩期的讀者，青年文摘，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玩了一把文藝。想想咱以前也曾45°仰望天空憂傷惆悵，悲傷逆流成河，現在卻老在嘲笑那些文青為InstallB青年，不曾想也把自己給一併罵了進去。看我有些愴然，林維源不解的挑挑眉，又繼續埋頭，嘴裡還念著：「多半是被黃新晨給砸壞了……哎喲，你又踢我！」泰坦尼克我已經看爛了，忽然想到在開心網上看到過的一篇帖子，標題是字幕組又立功了。點開來看，裡面放著一張圖，是Rose含情脈脈的凝望著Jack，英文字幕打的是：Jack，SlowFuck。同步的中文字幕寫的卻是：捷克斯洛伐克。我當時看著這張圖狂笑了半天，果然字幕組的人都是神。片子沒放多久，第一節自習就下課了，林維源一聽到下課鈴聲就跟裝了彈簧片兒似的彈了起來往教室外沖。楊敏文也走上前來叫我去廁所，我站起來時才想起黃新晨和田立的衣服還掛在我椅子後背，就一併拿了順路還回去。「哎，這衣服還沒捂熱就要還啦，多可惜……」楊敏文挽著我胳膊擠眉弄眼的說。「嘿，我還沒說你呢，怎麼最近晚自習老拋下我往田立那兒跑？老實交代，是不是有情況！」「我？要不是你們林維源死乞白賴的求我換，我才懶得動吶。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心太軟，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說著說著居然還閉著眼傾情獻唱了。我也有點弄不明白了，林維源一般都是要傳個小紙條什麼的才會竄到我附近來，怎麼上節課盡一個人在那兒認認真真的看小說，沒寫紙條，更別說冒個泡找我說兩句話了。哎，人家都說少女心思你別猜，我想補充一句：少男心思你也別猜……走到五班窗前，本來還想叫個同學幫我叫叫，誰知一抬眼就看到黃新晨和徐明宇，二人都坐在中間一大組的桌面兒上，和一幫子同學在說笑，儼然就是整個場面的核心人物，接受眾人仰視。黃新晨看到我，愣了一下，我估計他已經忘記外套這回事兒了，於是趕緊舉起手裡的衣服跟他晃晃。他瞭然的笑了一下，拍了拍徐明宇，二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謝謝你啦，我差點都忘了。」黃新晨笑著接過衣服，辨認了一下又分了一件還給旁邊的徐明宇。「不客氣，下次再有比賽記得要叫上我昂！」「得了你，就看你扯著嗓子幫林維源加油了，我們投的時候就沒動靜了。」徐明宇不滿的說。「誰說的啊，我都一視同仁的喊的好嗎！你聽聽我這嗓子——活活給嚎啞的呢！楊敏文作證！」楊敏文在我的逼視下適時又無奈的點了點頭，暗地裡又在我胳膊上捏了一把，咬著牙皮笑肉不笑地低聲說，「再不去廁所又要上課了！」「啊啊，我們還要去趟廁所……」我趕緊說了句，拉著楊敏文匆匆奔廁所去。其實早就覺得站在他們班門口說話有點不妥，好多的眼神不停的在我們身上掃射，來往於廁所成群結隊的女生們看到我們也紛紛竊竊私語，這讓我很不自在。而且一回頭就能看到四班的教室，黃新晨喜歡的那個女生可就在那裡面呢，被她看見她又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