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危險

「主人，你說他會來嗎？」百葉憂心忡忡地問。

她伸出小巧的手輕輕一推，鞦韆向前盪去。亮子猶如一團紅霞在空中搖曳。

「唔！誰知道呢？」亮子輕輕地說着。

「他要是不按時來，在死在屍毒之前就會被你的術殺死的。」

「是呀是呀！」纏繞在鞦韆繩索上的花藤忽然露出人臉，脆生脆氣地說話，「你用幻術將他原本狂暴的精神狀態變正常，這種飲鴆止渴的方法，他承受不住這種幻術，超過時間一定會崩潰的。」

「神從天上下來，水裏生出大地。饑寒包圍生靈，他眺望洶湧的波濤，吟唱，幸福和溫暖會生長。彼岸的你還在嗎？折下柳枝，別離，雲霧撒下紅豆……」亮子停下歌聲，呼喚：「百葉……」她看了眼池邊的亭子，上面靜靜地擺着一台古箏。

「主人，你救救他吧！」百葉接住鞦韆，沒有推出去。

「你很喜歡他？」

亮子轉後去，伸出食指，輕輕挑起百葉的下巴。

「你也很喜歡他，我知道的，主人。不然你也不會親自將他引到這裏來的。是吧，主人？」

「是嗎？他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這不是我來這裏的目的嗎？」

「不是的，我能感受到的，你看他時的心情，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其他東西都不一樣。但是，我知道的，你很在意他。」

「你很懂我？」

亮子忽然將百葉攬住，緩緩靠近，說話的氣息鑽入百葉的鼻孔，一股淡淡的清香。

「主、主、主人，我還小。」

「呵呵呵呵……」亮子咯咯笑着，兩張幾近貼在一起的嘴唇分開。「有小賊溜進來了。」

「啊！哪裏？哪裏？」

「轟」的一聲，在高塔上發生了爆炸。

「哪來的小賊，竟敢動我們的東西。」

百葉插著腰，怒目而視，頗像一隻發怒的小貓仔。

原本覆蓋在塔上的猶如爬山虎一樣的植物忽然活了過來一樣，簡直像章魚的觸手。整座塔被藤蔓包裹得嚴嚴實實，一條條枝藤如同一支支尖槍。

忽然，爆炸處一個渾身裹着黑氣的身影沖了出來，所過之處，藤蔓紛紛枯萎

「啊，可惡，痛死我了！」鞦韆上的花朵發出尖叫，「老娘要活剮了你！」

藤蔓向黑氣追去，然而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層血紅的光面。藤蔓剛一衝出去，頃刻間便化作了虛無。

「啊呀呀呀，該死的！」

「好了，邛鴦。」

「可是主人……」

「噓——」亮子伸出手指輕輕按在花朵的嘴唇上。她的手在空中輕輕劃過。紅袖飄過，她手中多了一隻精巧古樸的朱紫色的酒杯。醇酒穿過殷紅的嘴唇，「嘖，讓我們來猜猜他帶走了什麼呢？」

「什麼人居然能穿過我們的結界？」

「誰知道呢？」宮暾馬上改口，「友誼是要慢慢培養的。」

他艱難地避開君煢失落的眼神，雙手沉重地搭上護欄，趴了上去。

「啊，好燙！」

宮暾像受驚地野貓，尖叫一聲，一下子跳開，不停地搓着手臂。

他看着君煢若無其事地趴在護欄上，心裏驚訝。「你不感覺燙嗎？」

「嗯？反倒是感覺涼幽幽的呢。」君煢用奇怪的語氣回答。「啊，好舒服的風。」

宮暾聽到君煢的聲音，像是從上面傳來，帶着淡淡的憂傷和久違般的感受。他看向她，大吃一驚。

「你在做什麼？快下來！」

「嗯？」君煢盯向他。

宮暾看見她死灰色的眼神，嚇了一跳。

「啊，多麼可憐！我那麼努力，即使虛偽地去迎合他們，看自己討厭的電視劇，只為了能加入他們的話題。明明心裏不以為然，口頭上卻說着『是是是』，沒有錢也要和他們出去聚餐。花最後一點錢買零食和他們分享……我都這麼努力了，他們嘴裏說着理解我的病，卻越來越疏遠我。就讓這風兒，帶着我的氣息，飄散到各個角落，證明我曾經存在過吧！」

君煢閉上眼睛，展開雙臂，緩緩向前撲去。風兒帶起了她的秀髮和裙帶。

「喂喂，停下！」

宮暾驚叫着，他大腦在顫抖。等他回過神時已經到了君煢邊上。他不知道自己是跑過來的還是跳過來的。

他伸出手抓住了君煢的腳腕。一道巨力傳來，宮暾猝不及防，直接被帶着直接撞到了紅磚護欄上，撞得他頭暈目眩。

「啊！」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嚎，「手……斷了……」

鮮血順着護欄向下流，但他死死地攥着她的腳腕，因為他手上攥著的是她的生命。

「你幹什麼呀？這麼高的護欄都能站上去。救命啊，來人啊……」

原本熙熙攘攘的操場，現在卻一片空曠，一隻鳥都沒有。

「啊，真是的。都說了不要靠近我。」

忽然，他感覺身後陰風陣陣，好像身後有人在他的耳邊吹氣。

「嘖嘖，真可憐！明明有着親人和朋友，小的時候是那麼幸福。可是命運弄人，不得不離開他們，形如陌路。蒼天為什麼要這麼對你，為什麼要這般戲人……」

聽着身後的話，宮暾不禁眼淚落下。想到親人和朋友明明離得自己這麼近，心上，自己卻不得不隔到天涯海角。

他感覺到身後陰風大作，愈來愈盛，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冰冷。噁心的感覺，彷彿掉進了水泥中被攪拌機反覆攪拌，又像是被揉搓撕扯。

「啊，多麼罪惡的靈魂，馬上就是我的了。哈哈……」

陰風中傳出尖銳的聲音，像從四面八方傳來。

宮暾渾身發冷，只有額頭還有一點點溫暖。更糟糕的是他能感覺到有一特別的種寒意，並不是單純的溫度的寒冷。有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纏蝕他。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宮暾兜里溢出散著微光的液體，慢慢包裹了他的身體。瞬間，糟糕的感覺退散，身體彷彿抹了一層水泥那樣穩固。

「啊！」

瘮人而尖銳的驚叫，使宮暾鼓膜生疼。

「啊，宮暾！」下面傳來君煢的驚叫，包含着恐懼。「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掉下來的。」

「不，不要動……」宮暾虛弱地回應。

他現在幾乎感覺不到手的存在了，鮮血將他胸前的衣服染紅一片。他的意識也在逐漸模糊。

「居然帶着護身道具，我也有辦法！」

砰——

護欄忽然破碎。

「啊——」

宮暾和君煢雙雙掉了下去。宮暾眼前瞬間被黑暗籠罩，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有人在叫她。忽然，她感到腰間一痛，被人揪了一下。她瞬間驚醒。

「李秋，怎麼打起瞌睡了？這可不像你。數學老師已經往這瞟了好幾次了。」

她悄悄揉了揉眼睛，語氣飄忽道：「對不起啊，昨晚熬夜了。」

「熬夜？是在為期中考試做複習吧？」

「嘻嘻！」她吐了吐舌頭。

「我說你啊，次次年級第一，不管是什麼考試，無論是平時單元考，期中考，還是期末考，你都從未讓出王座。本就這麼聰明，又這麼刻苦學習，你叫我們這些學渣怎麼活啊！」

「我只是刻苦一點，你要是再用點力，一定會和我差不多的。」

「得，繼續敷衍我。我把你當姐妹，你卻水我。」

「我說的可是真的，名人說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靈感……」

砰——

一道拍桌子的巨響回蕩在教室，感覺桌椅都震了一震。所有人被嚇了一跳，屏氣凝息，不敢動一點。

台上絡腮鬍的漢子將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樣，怒氣沖沖地看着李秋，「兇相畢露」。

頓了幾秒，在這凝重的氛圍中彷彿過了幾個小時。她覺得自己像被猛獅盯着，喘不過氣來。

他開口了，聲如劊子手。「李秋，滾起來！」

她渾身一抖，僵硬地站起來，勾著頭盯着桌子。

「得行了，天下第一了是吧？不要以為你成績好，次次第一就可以驕傲自滿，就以為所有東西都會了……在我眼中，你屁都不是。剛剛打了幾次瞌睡我都看了你幾次了，現在還講起小話來了……這次期中考試你要是成績倒退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是的，老師……」她小聲反駁，想要解釋。

「什麼？閉嘴！現在還敢頂嘴了？今天站着上課。」

她眼中委屈的淚花不停地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