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伍

「哼，老太婆。」爾錦罵道。那女人倒也懶得回他的話，依然對著眾人妖魅地笑著。

「阿，阿娘？」宸兒輕聲呼喚道，他瞪大了眼睛盯著她，這不正是兒時離他而去的阿娘朵鈴鈴嗎？雖十餘年已過，宸兒還記得她的樣貌和她那獨特的氣質。

「你們好大的膽子，這裡都敢來？」朵鈴鈴微笑道。

「怎麼了，老太婆，別以為你看著年輕漂亮，內心有多毒以為我不知道嗎？」爾錦嘟囔道。

「啊，沒錯，是我害死了你。」她輕嘆一句。「看，我依然保存著你的屍身。」說罷，她走到一旁，碰了幾下銀牆壁，一副琉璃棺彈了出來。「只要屍身不腐不毀，你就有機會恢復成之前的樣子。」

「那，那真的是咱阿娘？」小妍似乎不相信所見一幕，或許，她對娘親也並沒有什麼印象。少康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娘？」

宸兒不禁陷入了沉思，這還是他記憶中唱著歌謠，被村民們一路讚美的阿娘嗎？這分明就是一位蛇蠍毒婦！一個為了權力可以害死至親的女人！

「人，都是你殺的？」宸兒問道。

「沒錯。我蠱死了自己的丈夫，並利用你蠱死了我的子民還有兒子們，」她大笑起來，「就差你了，妍兒。」她的目光灼傷了小妍的心。

居然，會是她。宸兒滿腔悲憤，處在崩潰的邊緣。怒火衝破了理智的他握緊蛇骨鞭，朝朵鈴鈴疾步飛奔去，可就在他揮鞭的短短一瞬，她側身躲去，並化作一道煙，飄到宸兒身邊，宸兒停下來一切，屏住呼吸，感受著這突如其來說不出的心慌。

「宸兒，」她輕喚道，「你也不小了。」

他注視著自己的阿娘---她依然如離開他之前那般風華正貿，只是她的大眼睛失去了十餘年前的明亮，卻是被罩上了一層黑霧；她比宸兒所記憶中更加美麗，但是宸兒不會再愛她了，她已不是慈母，而是敵人。

「所以，你才會被小依勾引成功。」她輕笑著用纖長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宸兒雖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他卻想不到她又在一瞬之間化為幾乎烏有的一道煙，飄回她的寶座，化成人形打量著面前的一切。

「糟了，她似乎，已經毒化了。」爾錦低聲對宸兒說道。「一旦人毒化，就有了制平天下之力。」

「為什麼？」宸兒無法理解。

「她可以腐化一切，包括利刃，包括生靈。」

這時，寶座後面走出一位少女，宸兒一眼就認出了她---依那！雖她在朵鈴鈴面前有些黯然失色，也絲毫不迷人，但宸兒還是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她雖面帶微笑，但她的眼中透著說不出的憂傷。

「依那！」宸兒叫出了她的名字，她笑笑不語，站在一旁看著眾人。

「宸兒，她是什麼人啊？」爾錦問道。宸兒一時半晌也想不出該如何作答，他的臉頰卻微微泛紅。

「你似乎，長大了。」爾錦察覺出此，輕嘆道。

原來，依那並不是宸兒的幻覺，她是個真實的個體，只不過不屬於陵陌山莊。她迷惑了宸兒，以殺死他的兄弟與子民們，但是，依那的本性不會惡毒到如此地步，至少宸兒是這麼想的。

「我親愛的大兒呀，你也不好好想想嗎？那些蠱是吃著我的血成熟的，你只不過是奉著它們，它們會聽你的指示？」朵鈴鈴道。

「一切，都該結束了。」宸兒揮起蛇骨鞭，朝她的寶座飛奔去，爾錦也縱身一躍，從身子兩側抽出兩把早已破爛不堪的刀，咒罵道：「老妖婆，看招！」

「不自量力。」朵鈴鈴的右手在空中一揮，便從四面八方冒出以萬蠱千蟲，奇怪的是它們並沒有直接去攻擊宸兒與爾錦，而是自立搭起了一隻散著黑霧的法杖。朵鈴鈴見勢便一握，隨即也衝上去和兩位大戰一場。

戰場上可真是個六親不認的地方，無論以前的你們有多麼親密，現在若是敵手背向，什麼事情都可以幹得出來，更別說這幾位心狠的人了。

只見宸兒一鞭揮去，朵鈴鈴仰面躲過，並一仗砸向他的腦門，爾錦迅速上前，一刀擋住她的攻擊，另一把刀卻朝她的腹部砍去，她卻煙化於空，又從宸兒的後方冒了出來。

「小心啊。」小妍叫到，宸兒未理睬，眼看著朵鈴鈴一步步朝他走去，少康終於搭起弓箭，射向她。

一箭未中，只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才想起來，還有你們呢。」她微笑道，於是，手杖一放，成千上萬之不同種類的蟲包圍了小妍與少康。

「親愛的，她已不再是你娘了。」少康緊緊保住他的未婚妻。

小妍的淚水冒了出來，她不僅下不了手，也更是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去死吧！」爾錦叫到，一箭步上前，雙手持刀，躍起身向朵鈴鈴劈去。

她瞬間不見了蹤影，包圍少康和小妍的萬千蠱蟲也不見了。正當大家覺得這一切都已結束時，卻又看見她端坐在寶座上。

「你們還有什麼招數，盡量使出來吧，我都玩累了呢。」她用一種挑逗的語氣道。

應是這樣拼，必死無疑，宸兒心想。

突然，爾錦注意到了牆上一塊突出來的紫寶石從地上抓起一隻石子砸了過去，朵鈴鈴見勢不妙，站起身道：「你們休想走！我會找到你們的！」

果然，地上裂開了一條大縫，四人皆跌落入此。

底下除了光線有些暗，其他都應該沒什麼特殊的。爾錦感受到了安全的氣息，拉著宸兒的手，道：「我倒有種辦法，可以打敗她。」

「說。」

「找到毒神，以毒攻蠱。」

見宸兒對「毒神」一詞竟毫無頭緒，爾錦便解釋道：「你們這一代，已經很少有人信這個傳說了。相傳在幾百年前，有人用毒神血來解蠱－－－毒神的血可以解世上一切病，毒與蠱，但是當時的人們不知毒神從何而來，也沒有人發現他存在過的證據，因此這個故事信的人自然也不多了。不過，在我兒時，阿娘卻篤信為真，告訴我是那人自己成為了毒神，解了蠱，最終為保全性命隱居山中。」爾錦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我也只是聽過，而並非確定。」

「他既然已成為毒神，就應該還活著，但是上哪去找他呢？」宸兒問道。

「阿娘說，當時的人們都認為他中蠱死去了，只是找遍了這裡的一切都沒能找到他。」

宸兒突發奇想：「會不會，他也在九瓊幻境之中？」

「那不可能。他若是真在那裡？為何不見他蹤影？那樣的人一般都會出面的。」爾錦推測道。

這時，黑暗中透出來少許光明，那是深紫色的光，引領著四位，於是，前方愈來愈光亮，直到率領他們到達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