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老狐狸

胡飛雪有文化，做過多年鎮長，本身又是地主、資本家，從前的時候吃得好、穿的好，是有目共睹的，現在看起來艱苦樸素了，與老百姓沒有什麼兩樣，穿得也不是怎麼光鮮，穿得保暖就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好，吃別人沒看到，但臉上的油光就很說明問題。

用老百姓的話說：吃在臉上，穿在身上，有些事不用掩蓋，也不用看他怎麼說，一目了然。

參謀長康寧或許年輕，或許脾氣大，猴腸子盛不下二兩芝麻油，只從知道胡飛雪是漢奸特務，就怎麼看胡飛雪也都不順眼，所以就怒懟一句：「胡大財主，說句實話，如果面對著小鬼子，你的做法是笑還是哭？」

胡飛雪愣住，這個問題看似不好回答，而這個胡飛雪直接就回答：「哭？」

胡飛雪張口一個字驚住了所有的人，這個時候應該是他進行反動宣傳最佳時刻，如果真這樣做了，一個漢奸特務的嘴臉不打自招，也就坐實了，不過胡飛雪當然不能蠢到這個地步，胡飛雪肯定是一個老狐狸。

胡飛雪一個字驚人，當然也自己也清楚這樣的一個效果，所以他在其他人還沒有作出反應的時候，又是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絕對不能哭，哭了，說明我們怕了，我們不怕小鬼子!」

胡飛雪的這句話很提氣。

胡飛雪也注意到了他說的這句話的效果，心裡的得意自不必說，一個狗屁大少爺還想試探我的反應。小樣，老子在龍泉鎮叱吒風雲的時候，你還在你父親的腿肚子里抽筋，跟我玩，嫩著呢！

胡飛雪骨子裡看不起大少爺康寧，就是一個沒腦子的紈絝大少爺。

胡飛雪風頭出到這裡還不算結束，他說：「就算是哭，也不能哭在小鬼子的面前，讓小鬼子看我們的笑話。我們要笑，就算小鬼子用刺刀對著我們，我們也要笑著迎著小鬼子的刺刀，告訴小鬼子，老子不怕你！」

胡飛雪的一句話還贏得了入會者熱烈的掌聲。

胡飛雪真能扯，也不愧為是有文化的人。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一個有文化的漢奸比流氓更可怕。

胡飛雪一個有文化的漢奸不會因為康大少爺的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原形畢露的，參謀長康寧自作聰明，想一個敲山震虎根本就起不到一點作用。

要抓捕胡飛雪一定要人贓俱獲，達不到這一點是不行的，胡飛雪是屬鴨子的，烀爛了頭，也烀不爛他的嘴，跟這樣的敵特較量，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康寧大少爺脾氣，眼睛里不揉沙子，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他感情用事這樣乾的，穆秀英瞪了參謀長康寧一眼，喊一聲：「好，說得太，看看我們龍泉鎮的開明人士，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樣的高，向你學習！」

胡飛雪被政委穆秀英的一句向你學習騷得臉紅脖子粗，手腳無措，臉上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扇了兩巴掌，就是這個樣子，胡飛雪還是有話應付，連聲說：「不可以，不可以，政委你這是說笑話了，這個問題也不是我一個人這樣想的，中國人肯定都是會這樣做的。」

穆秀英也真是說笑話，胡飛雪肯定也是感受到了這一點。胡飛雪是個老狐狸，憑他的嗅覺穆秀英紅粉似乎已經注意到了他，他感覺自己的暴露就是那次司令部里被哨兵拉槍栓的事兒開始，實際情況是紅粉順藤摸瓜，在此之前已經暗暗地對這個胡飛雪開明人士進行調查。

按道理講，胡飛雪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已經被注意，為什麼還要往前湊、不避嫌呢？

這也正是胡飛雪作為一個老狐狸的狡猾之處，不往前湊，怎麼能得到第一手情報。要避嫌，他就什麼情報也得不到，是聾子，是瞎子，怎麼對得起主子對他的器重？

同時，胡飛雪這樣做還有一個效果，就是顯示自己是一個「好人」，「君子」坦蕩蕩，這也是掩護他身份的一個策略。

胡飛雪受到了政委穆秀英的表揚，儘管這個表揚就像耳光打臉，但胡飛雪感覺刺激、好玩，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達到了高潮。不過，胡飛雪這個人太不簡單，心裡樂開了花，但他的表情絕對露不出來，處事不驚，這就是老狐狸，這樣的老狐狸不是受到相當長時間的修鍊，是很難達到這個高度的。

胡飛雪自己也知道，日本人把他培養成了間諜，看好的就是他的這一點。胡飛雪司令部里送水掃地，並成功地將竊聽器安裝在掃帚里，這掃帚就放在司令部的門后一個不起眼的旮旯里。

胡飛雪使用的竊聽器靈敏度高，小巧玲瓏，英國貨，

胡飛雪走出司令部就急急忙忙趕回了家，就進了自己的密室，密室就是在卧室的一道夾牆內，這道夾牆一般人就是進了他的房間，也很難發現這道夾牆，胡飛雪就在這裡開始監聽司令部會議現場。

胡飛雪是辟穀中佐精心打造一張牌，受過專門正規的特工訓練，現在正開始發揮其更大的作用，當然了，辟穀中佐也不白用他，給他的承諾就是消滅了膠東所有的抗日分子，牟平縣縣長就是他胡飛雪的。

牟平縣縣長鬍飛雪在民國的時候，就已經覷覦多年，民國官員需要排資輪輩，一百年也不會有他胡飛雪什麼事。當縣長、當縣太爺，一直都是胡飛雪的夢想，在胡飛雪的思想里，這輩子能當成一次縣太爺，就光宗耀祖了，值了。

日本人許諾幫助他實現這一夢想。

辟穀中佐很愜意，一個牟平縣縣長的許諾，可以讓幾個被大多數中國人罵為漢奸的人同時為他賣命，狗多肉少，況且他們這些漢奸之間並不通氣，不用擔心被揭穿。就是揭穿了，也是競爭機制，沒有什麼好怕人的。

眼下，辟穀中佐去了威海衛，胡飛雪的主人換成清水中佐，清水中佐在電報里嘉獎了很放心，還獎勵了胡飛雪五百大洋，故鞋子三郎還是他胡飛雪的直接上司，為了在這個新主子哪裡好好表現一下，胡飛雪不失鋌而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