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繼續混亂

()我等了一夜，直到我忍不住想要先睡的時候，路德維希才拖著沉重得步子走進來。看也不看我一眼，徑自進裡屋去了。我快走幾步，跟著他進了卧室。他看著我，也不說話，默默替我除了外衣，出門打水。水有些燙，倒是越來越接近我喜歡的溫度。但是蹲在我面前的人卻一聲不吭讓我覺得壓抑。「路德維希……其實……」我急急地想要解釋，結果不但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我自己也沒詞了，我多想說娶他哥哥和我無關。怎麼解釋？說這一切都是女尊的過錯，都是奧菲利亞的過錯，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事實上我的確也是這樣想過，我這個生在現代被嬌慣壞了的女孩子，當出了問題闖了禍，首先想到的竟然只是推卸責任，這個樣子，真能對這個男人的人生起責任嗎？「愛麗絲，你覺得我要是想討好路德維希殿下的話，我該怎麼做？」我隨口問問正在給我梳頭的愛麗絲，倒是沒指望這個侍從能夠回答，但也沒想他一個錯手揪掉我好幾根頭髮。「殿下……這個……」對著鏡子輕輕嘆氣，這是從儘早上到現在總共第八次嘆氣了。自路德維希開始和我冷戰到現在，已經第十天了。雖然他面上並沒有給我難看，但卻對我多一眼也懶得理會，加上最近每天早出晚歸，我有心和他和好，卻往往連句話都說不上。昨天晚上，我給逼急了，掀開被翻過身打算這麼把他給辦了，結果他倒是沒反抗，冷冰冰和跟木頭樁子似的。相較之下，我感覺以前抱怨他是死魚還真有點冤枉了他。哎，現在我的處境很微妙，我該怎麼辦？剛剛和他建立起來的感情，難道就這樣瓦解了不成。「那你說，路德維希殿下他喜歡什麼？喜歡吃些什麼？」我接著問。「好像……沒什麼喜歡的……」愛麗絲小聲說。這也是個不機靈的，我心想。正趕上安娜給我送首飾來，聽到我們的對話。「殿下，我想你該給查爾斯殿下寫份信了。」是呀，查爾斯那邊才是我的丈夫，我光想著和情人長相廝守，卻忘記了身處寂寞的夫君，不應該，真的是太不應該了。以前看古典小說，看那些男人三妻四妾，恨得我牙直痒痒，可是現在的自己，和那些人有什麼區別。我查過典籍，寧芬王朝為了穩固王位，宗法中規定娶了大王子（有王位繼承權王子）的親王不得掌握實權，入朝也只能當個閑職，離婚什麼的這輩子就不要想了，只有當王子無所出時才能和離再娶。所以雖然通常只有國王喜愛的王子才有大王子的封號，但大多有志女兒都根本不願娶個騎在自己頭上的男人，寧芬歷史上仍有一些大王子終身未嫁。就是說，即使我和路德維希真在怎麼好，怎麼相愛，他也不可能順利上位嫁給我。這麼尷尬的處境只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不過路德維希殿下身子偏寒，常常會覺得不適，近來天氣又冷，殿下不妨在這方面下下功夫。」倒水回來凱莉想了想，替我出了個主意。我點點頭，尋思著有時間到廚房去看看。「殿下，你還不知道嗎？莉亞的公主就要大婚了。」「大婚？關我什麼事情。」我不解地問，心想也許路德維希這幾天忙得就是這些事情，難道……「殿下！！！」愛麗絲跳著腳大喊，「西摩殿下也在候選人裡面呀！！」我猛然站起來，然後因為拽到了頭髮呲牙咧嘴地坐了回去，惹得凱利立刻跪下賠罪。耐著性子好言安慰了凱利幾句，才想起愛麗絲口中的西摩殿下指的多半不是愛德華·西摩而是他弟弟霍華德·西摩。不過不管是愛德華·西摩還是霍華德·西摩當上王夫或者親王什麼的，都和自己無關。「你們沒有活要去做嗎？在這裡胡言亂語。」安娜看不下去，厲聲呵斥他們，「以後在這個城堡里就不要再提西摩的名字了。」凱利和愛麗絲不敢多問，點頭稱是。頭髮梳好了，我叫凱利、愛麗絲先下去，單獨將安娜留下，決定他談一次。「剛才他們說的是真的？莉亞的公主要大婚了？」可能是剛剛表情太過嚴肅，他有點緊張，我只好試著將表情和藹一點。「是的殿下，而且路德維希殿下也在候選的範圍之內。」「什麼！！」我先是驚呼，然後捂住嘴慢慢放下音調，我知道剛才太失態了。「殿下想要幫助路德維希殿下嗎？」「你糊塗。」我對他說，心想自己居然也有說別人糊塗的那一天，「我能幫他什麼？如果只是普通的貴族我也許幫了也就幫了。可是他是女王殿下最器重的三王子呀，要是他逃了，這是多打臉的事情，要是知道是我弄的，就不是一個『死』字可以解決的。」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理智了，呵呵，果然是環境改造人呀。「安娜，你記住，只有查爾斯好、路德維希好，我們才能跟著好，如果他們有個什麼……」我想起路德維希的話，打了個哆嗦，「你，我，甚至和我有關的人都得陪葬。」把自己的心裡表露給安娜，他也該知道怎麼做了。心裡無聊，便讓安娜去請了常為我看病的御醫過來，想為路德維希好，城堡里的人做起來別說有多利索。沒一會兒，御醫就到了，我向她請教寫關於路德維希的日常保養和禁忌。又特意制定了些菜譜，吩咐廚房給路德維希做了。安娜跟著我忙活，愛麗絲（他是西摩殿下的忠實支持者）總是有點哀怨地望著我，活像我拋棄了西摩殿下……或者說活像我拋棄的人是他一樣。晚上，路德維希沒回來。實在等的太晚了，我的眼皮開始打架。安娜看看天色，「殿下，這個時候了，估計路德維希殿下應該不會回來了，要不您先去睡。」這時院子遠處此後有很多火把在晃動。安娜抱怨了句晚上也不讓人睡好覺，便去打探看看出了什麼事情。「嗯……」我隨口應著，沒精打彩地站起身。吩咐他們也不必伺候，都去歇了算了。垂著眼皮走進屋，連衣服也不想換，便往床上一趟。頸邊一涼，一把匕首突兀地駕在我的脖子上。我打了個寒戰，渾身都是雞皮疙瘩。頓時困意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