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我老了

談判失敗，兩方不歡而散。

葉從挈不疾不徐地開展新計劃，商角宮卻沒再從中作梗。

葉從挈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柏雅這邊又遇到了麻煩。

柏雅之前靠著對細胞再生的研究，成功打了個翻身仗，又報復了穆呈夐對她的欺騙。

穆呈夐之後辭職，消失在了眾人眼前，可不知道是受了誰的蠱惑，穆呈夐突然間站在了公眾面前，指責柏雅剽竊他的成果，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得意門生，又同情她當時的處境，選擇了沉默，可在深思之後，他認為自己不能因為私人感情而讓柏雅這樣的無恥之徒影響了醫學界的風氣，選擇站了出來。

這件事在業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穆呈夐曾經也是醫學界的大師級人物，在好幾個領域上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而且穆呈夐在細胞學領域上也曾發表過不少論文，很多還是和細胞再生有關的文章，顯然穆呈夐一直致力於細胞再生的研究。

柏雅是穆呈夐的學生，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鬧得很大。

處於爭議中心的柏雅受到了很多質疑，好幾個權威機構都致電詢問此事，柏雅一再表明這些都是自己的成果。

雖然柏雅沒有證據證明這些成果都屬於自己，但是穆呈夐同樣沒有證據表明自己的研究有進行到柏雅所說的那個階段。

最了解的真相的只有穆呈夐的幾個博士生，他們曾經協助穆呈夐進行實驗，很清楚穆呈夐所進行的實驗只是柏雅所進行實驗的初級階段。

不過那幾個人都是穆呈夐的學生，哪怕柏雅是穆呈夐的師妹，此時也不願意主動站出來。

柏雅想要找這幾個人，在對方的有意躲避之下，根本找不到人。

柏雅又不是會利用別的事加以危險的人，只能苦惱地另尋他法。

在兩方都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很多人都會以年齡經驗進行判斷，穆呈夐本身就是業界權威，經驗豐富，學識過人，而柏雅只是穆呈夐的學生，而且研究生都沒能順利畢業，還轉行去拍了幾年戲，按照常理而言根本不可能對細胞再生有這麼深入的研究。

當初他們因為柏雅的年輕聰慧有多驚艷，現在就因為柏雅的年輕有多少質疑。

在所有人都有爭論的時候，遠在美國的杜子珉站了出來。

杜子珉現在在美國一家研究所工作，他也曾經發表過不少細胞再生的論文，在細胞再生領域比穆呈夐還要深入。

杜子珉以個人名義發表了長篇論文，理性地說明他曾和柏雅就細胞再生進行過討論，感性地表達他折服於柏雅對於細胞再生的理解，也說明了柏雅從未參與過穆呈夐研究的事情，早在柏雅回到學校之前，柏雅就已經有了完整的理論體系，而這一點，顧氏也可以予以證明。

杜子明的聲明，將輿論反轉。

在商角宮支持下的穆呈夐沒能成功搶到柏雅的成就，越發惱怒，認識的朋友紛紛致電問情況，他接了幾個之後就拔掉了電話線關掉了手機，不理會任何人的言語。

而顧氏的負責人顧聿臣也對大眾聲明，柏雅已經把獨家專利權於一年多以前交給了他們公司，而時間點也是在柏雅到大學工作之前。

當所有的證據都擺在公眾面前，醫學界對於柏雅的正義淡去。

那些支持柏雅的聲音大了起來。

「如果柏雅真的是盜竊的成果，又怎麼能在演講中發表出那樣精彩的言論，如果不是自己做出的實驗，即便是背書，也不可能能回答得如此完美。」

「穆呈夐在過往的研究中從未有過如此大的突破，如果真的是他的研究，他為什麼會後於柏雅的發表時間？」

這些之前被遮住的聲音變成了主流聲音，柏雅才慢慢回到了原來的平靜生活。

柏雅繼續自己的研究，再也不管外界的事，頗有些心灰意冷之後的大徹大悟的感覺。

穆呈夐的行為，讓柏雅很是失望，她沒有想過，穆呈夐會摧毀她對他的最後一點尊重。

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柏雅給杜子珉打了電話。

杜子珉現在的生活還算不錯，他也斷了別的心思，安安穩穩地做自己的研究，聽說現在算是小有成就。

柏雅也給顧聿臣打了電話，感謝他適時挺身而出。

柏雅感覺得到，顧聿臣很討厭她，在她被圍攻的時候，杜子珉能夠挺身而出，她不覺得意外，但顧聿臣願意站出來，哪怕是在杜子珉的點名之後，她都完全沒有料到。

「柏雅，我哥很在乎你，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個人對你的態度。」

聽到顧聿臣的話，柏雅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掛電話了。」

顧聿臣說掛電話就掛電話，沒有給柏雅留任何思索的餘地，兩人的關係也不足以讓兩人在尷尬中持續談話。

掛斷電話之後，顧聿臣思索了下，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幫我訂去美國的機票。」

羅森看著笑得跟個小孩子一樣得意的顧崔嵬，有些無奈，很是好笑。

顧崔嵬玩了一招金蟬脫殼，那具被找到的屍體是莫然的。

莫然和他身形彷彿，去了趟他住的地方，在他跳河的同一天，主動沉入了河底。

顧崔嵬本來沒有想到這出計劃，是本該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的莫然主動提出來的，莫然態度堅決，也給了顧崔嵬一試的信心。

顧崔嵬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在停止惡化，驚喜之餘更多的還是遺憾，他不想死，從來都不想死，他為了活著做了那麼多的事，卻在快要成功的時候面臨死亡，他怎麼能夠甘心？

顧崔嵬自己一直在疲於奔命，所有的計劃都是羅森和顧聿臣聯合處理的，兩人第一次放下對彼此的成見，聯手的效果非常好。

顧聿臣負責把莫然塑造成顧崔嵬，而羅森則讓可靠的朋友救出顧崔嵬。

在救出顧崔嵬后，再以他們的名義，讓顧崔嵬跟著他們坐私人飛機到了美國。

有的事想一想很困難，但只要有足夠大的決心，也並不是不能辦到。

顧崔嵬到了美國之後沒有再有任何動作，按時服藥，配合醫生的治療，身體好轉之後，每天像個小孩子一樣，彌補自己失去的童年，什麼都想要去玩兒。

顧崔嵬三十幾年裡一直在畏懼著死亡，為了拯救自己的性命奔波了二十幾年，終於可以鬆了口氣之後，心理年齡越來越小。

人在小時候越缺什麼，長大了對所缺的東西就越是渴望。

顧崔嵬小時候沒有得到家庭的溫暖，他便自己握住可以抓到的溫暖，他認真對待自己所承認的每一個家人，哪怕對方不以為意。

顧崔嵬缺失的童年，在羅森的保護下都得以實現。

羅森很忙，卻還是會陪著顧崔嵬去遊樂場，在一群小孩子和陪著小孩子的大人里顯得十分的另類。

病情好轉了一段時間之後，顧崔嵬還對甜食和油炸食品產生了興趣，不過嘗試之後，顧崔嵬並沒有上癮，覺得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還為此抱怨自己老了，吃不慣甜食和油炸食品了。

羅森寵著顧崔嵬，就像是寵小孩子一樣，就像顧崔嵬曾經對他一樣。

兩人的相處模式發生了改變，並沒有影響到兩人的關係，羅森早就把顧崔嵬視作自己的生命，顧崔嵬開心，他便開心。

此時看著顧崔嵬樂不可支，羅森也忍不住笑起來，伸手給顧崔嵬抹掉嘴角的麵包屑：「你為她感到驕傲，她可能連你這個人都想不起來。」

羅森把顧崔嵬放在心尖上，時不時就會嫉妒大洋彼岸的兩個人。

一個人和顧崔嵬有著血緣關係，有著他無法替代的位置，另一個因為是柏睿唯一的女兒，顧崔嵬對她憐愛中帶著愧疚，被顧崔嵬視作女兒。

羅森嫉妒得不行，只能見縫插針地提醒顧崔嵬。

他將那兩個人捧在心尖上，一個因為嫉恨柏睿是唯一能夠和顧崔嵬平等對話的人，嫉妒柏睿能夠理解顧崔嵬的每一個想法，又恨柏睿無視顧崔嵬對他的遷就時而對顧崔嵬言語不當，嫉恨交加之下，做出了瘋狂的事。

而另一個更是深深地恨著他，從柏雅公開一切，只為了報復穆呈夐的欺騙，就可以看出柏雅對於失去父親之後，活在顧崔嵬所編織的謊言里的憤怒，柏雅不可能原諒顧崔嵬，至少這輩子都不可能。

顧崔嵬瞪了羅森一眼：「你能不能別總說這些掃興的話？」

羅森抓住顧崔嵬的手親了一下：「那我說我愛你好不好？」

顧崔嵬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聽說前兩天有人向你自薦枕席了？」

「我沒理。」羅森快速解釋道。

顧崔嵬沒有真想和羅森計較，只是輕嘆了一口氣：「我老了。」

哪怕他看起來還很年輕，但他真的不如那些年輕的小孩子了，和羅森在一起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也有了感情，如果羅森喜新厭舊，他還是會不由悵惘。

尤其是現在的他，在獲得新生之後，已經沒有了從前的拼勁。

他不再是從前的顧崔嵬，羅森曾經對他抱有的崇敬之情也會慢慢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