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都怪木青

柏雅徹夜照顧木白，葉從挈半夜過來送了夜宵，看到木白的樣子，沒有勸柏雅休息。

木白是柏雅最好的朋友，現在木青躺在旁邊的病房裡生死未卜，柏雅多幫襯一點是自然而然的事，雖然他們都能請得起私人護理，但木白現在的情況，必須得有人守在身邊才行。

木白是在半夜醒來的，看到床邊有人，很是驚詫。

柏雅上半身趴在病床上，睡得很淺，木白一動就醒了，抬頭看到月光里的木白，揉著眼睛去看了夜燈：「你醒了？」

看到木白看著自己，柏雅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木白驚嚇過度暈過去，加上才動過手術的身體，著實把柏雅嚇得不輕，如果不是醫生說沒有大礙，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柏雅，我好像做了個噩夢。」木白的眼神有一些渙散，好似回想起了所做的噩夢，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我好像夢見木青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就好像……好像再也不會醒來一樣。」

柏雅看著木白瞳孔渙散的樣子，心疼得無以復加：「木白……」

「柏雅，你說木青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他一兩天不在我身邊，我就心慌得不行。」木白偏頭看著柏雅，神情是說不出的哀傷和絕望。

對上木白的眼睛，柏雅知道木白一定都記得：「對不起，木白，我……」

「別說了……」木白轉過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我不想聽你說話，我想要睡覺，或許木青明天就回來了。」

柏雅看得難受，緊緊握住木白的手：「木白，木青他會沒事的，他還要照顧你，他捨不得死的。」

木白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我能知道為什麼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木白立即克制自己的情緒波動，可很多事都是無法控制的。

「他把自己的一個腎給了你，而他的身體情況並不適合捐獻器官。」柏雅顫抖著聲音把一切實情告訴了木白，「木白，木青都是為了你，你可千萬別出事。」

柏雅現在既擔心木青撐不過去，又擔心木白調節不好心情只是恢復緩慢，一個頭兩個大。

「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木白低聲呢喃，細微的聲音在夜色里飄蕩，無助又茫然。

柏雅緊緊握住木白的手，試圖傳遞給木白一點力量：「木白，木青把你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就像你把他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一樣。他怕你反對，怕你難過，怕你離他而去。」

木白回過頭，看著柏雅，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可我也怕他離我而去，我什麼都不會，他不照顧我，我還是會死的。」

柏雅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木白：「木白，你要相信木青，木青肯定也捨不得丟下你。」

木白的眼淚直往下流：「柏雅，我到現在都覺得我看見的只是一場噩夢，他明明在我進手術室之前還好好的。」

柏雅用盡所有力氣握緊木白的手：「木白，別怕。你要相信他。」

木白輕輕點了點頭，合上了眼睛。

在木白的堅持下，木白搬去了木青的病房，木白暫時還不能下床，除了去衛生間，其他時間都在床上度過。

木白每天做的事就是看著旁邊病床上的木青，每天對他絮叨些有的沒的。

等到勉強能自己活動之後，木白便讓柏雅不必天天來，木白看著柏雅因為照顧自己日漸消瘦，很是過意不去。

柏雅那邊突然間有了頭緒，見木白情緒穩定，也沒有堅持，但時常打電話過來詢問護理有關於木白的情況。

柏雅把剩下的工作交給黃鳴之後，提著水果籃去醫院，看見已經能下床的木白坐在木青的床邊，拉著木青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漸漸入冬，天氣有些涼，柏雅站在門口，看著病房裡好似靜止了的一幕，不敢上前。

儀器上的一條直線證明著一切。

聽到腳步聲，木白回過頭，沖柏雅咧開一個笑：「柏雅，他結束了自己痛苦的一生。」

木白說話的時候，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嘴唇上揚著，卻讓人感覺到成倍的悲傷。

果籃落在地上，柏雅大步走了進去，將木白抱在了懷裡：「木白，他希望你能好好的。」

木青能在病床上掙扎一個多月，已經是他有著強烈求生慾望的結果，比柏雅估算中要堅持得久得多。

柏雅給木白辦理了出院手續，一同給木青送葬。

木青沒有朋友，木青的世界里只有木白一個人，只有柏雅和木白送他離開這個世界。

兩人一路上都很沉默，誰也沒有說話，木白抱著白色玫瑰花蹲下，將玫瑰花放在墓碑前面：「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你是活下來的那一個。」

柏雅站在一旁，看著木白，忍不住紅了眼。

當初嬉笑怒罵卻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再也不能回到從前的日子。

木白的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整個人只是很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站了很久很久。

夜幕降臨，木白才跟著柏雅離開。

周崇啟在不遠處等著，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木白走到周崇啟面前，抬起頭看著周崇啟，對周崇啟說道：「我打算離開了。」

「離開？你要去哪裡？」周崇啟很是意外。

木白平靜的臉上只有死灰一樣的寂靜：「葉從禹讓我去他的博彩公司做事，我也不想再留在國內，我已經答應下來了。」

周崇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柏雅同樣無比震驚，她完全不知道木白現在還和葉從禹有聯繫，而且短短的時間裡已經做好離開的決定。

木白淡淡看著周崇啟：「真正的愛情並不是為了感動別人或者是感動自己，你不要繼續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木白說完就轉身上了車，柏雅看了周崇啟一眼，立即跟上。

自從木青離世，木白整個人都變了。

以前她可以依靠的人再也無法替她遮風擋雨，她不得不堅強起來給自己打氣。

「你還會回來嗎？」柏雅沉聲問道。

木白看著窗外，手放在車窗上，手指隔著玻璃摸著木青所在的方向：「會回來的，他在這裡，我總得回來看看他。」

沉默了一會兒，柏雅抬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周崇啟，忍不住出聲：「你真的沒有考慮過周崇啟？」

雖然周崇啟看起來很不靠譜，但他不靠譜的經歷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現在的周崇啟為了木白所做的事，她都看在眼裡。

沒有了木青作對比，周崇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算得上一個合格的追求者。

木白轉過頭，看著柏雅輕輕笑了笑：「柏雅，這世上有的人，總能把兩分真心表達成十二分的感情。」

柏雅怔然。

「周崇啟或許真的對我有好感，但那絕對不是我想要的十分的愛。」木白突然間停頓了一下，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有過木青對我十分的好，任何人對我的討好都顯得微不足道。」

木白嘴角扯動了一下，臉上滿是苦澀，低聲嘟囔道：「都怪木青。」

如果不是木青把她的標準拔高，她或許也是有戀愛機會的，現在木青一聲不吭地離她而去，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任何人了。

一個連弟弟都比不過的男朋友，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看著木白傷心的樣子，柏雅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啟動了車子。

柏雅抽時間送木白離開，第一次見到葉從挈的大哥。

葉從挈不在身邊，柏雅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有些彆扭地打招呼：「你好。」

葉從禹對柏雅輕輕點了點頭。

葉從禹是來接木白的，木白雖然已經出院，但身體仍舊虛弱。

想要早些離開這個傷心地，木白恨不得立即離開，葉從禹抽時間過來親自接木白。

葉從禹早很多年就對木白欣賞有加，藉此機會收攏木白，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此次親自來接木白，可以說是誠意十足。

上飛機之前，木白將柏雅抱入懷裡。

一直陷在木青過世的低落情緒里沒有走出來的木白聲音里多了幾分以往的溫暖：「柏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我們不在一個地方，但你隨時都可以聯繫我。」

「好。」柏雅陷入離愁別緒里，對木白很是不舍。

木白鬆開柏雅，沖柏雅笑了笑：「柏雅，周崇啟把當年的事都告訴了我。不過請你相信我，我不認識顧崔嵬，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做朋友，認識你是我人生里特別開心的一件事。」

柏雅用力點頭：「我知道的。」

「柏雅，別怪我。」木白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睛，仰起頭將眼淚憋了回去，「也別怪木青，他都是為了我。」

柏雅消失的那段時間裡，木白一直在自責，可她的自責並不能改變什麼。

柏雅點頭：「我沒怪你，也沒怪木青，是顧崔嵬在捉弄我們的命運。」

木白感激地看著柏雅，真心彎了彎嘴角：「柏雅，能夠認識你，我很高興。」

「我也是。」柏雅忍不住，張開雙臂再度把木白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