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我會放棄她

柏雅和周崇啟的關係完全是建立在葉從挈之上。

對柏雅而言，周崇啟是葉從挈的朋友。對周崇啟而言，柏雅是葉從挈的女朋友。他們對彼此善待，不過都是看在葉從挈的面子上。但論私交，他們沒有任何交情。

周崇啟失禮的話讓柏雅十分憤怒。

柏睿死在她的面前的場景猶在眼前，那是她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而周崇啟卻為了證明木白並不是非木青不可，而將她的傷疤撕開，讓她再度看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

「周崇啟，木白並不喜歡你。」受到傷害的柏雅毫不留情地戳穿周崇啟的幻想，「而且我覺得你也並不是真的像你所認為的那麼喜歡木白。」

周崇啟皺緊了眉頭，看著柏雅憤怒的臉，沒有反駁。是他先說錯話，柏雅怎麼懟他都是理所當然。

「周崇啟，有一個詞叫做愛屋及烏，你這麼容不下木青，容不下木青和木白之間的姐弟情誼，你對木白的愛最多就是得不到所產生的征服欲佔有慾，我不否認征服欲和佔有慾也是愛的表現，但你愛得太自私了，木白不會接受你這樣自私的愛。」這些話憋在柏雅心裡很長的時間，她作為局外人，看見葉從挈的朋友追求她的朋友，不好多加評論，但並不代表她心裡沒有屬於自己的想法。

周崇啟眯眼看著柏雅，頗為不悅：「你說夠了嗎？」

「沒有！」柏雅絲毫不懼地和周崇啟對視，「你以為你對木白已經很好，但你對木白的好，根本及不上木青對木白的萬分之一！」

「不就是一個腎嗎？」周崇啟頗為不滿地反駁，「如果我的腎和木白匹配，我也能為她捐腎！」

柏雅有些意外於周崇啟敢於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她不知道周崇啟是怎麼喜歡上木白的，也不理解周崇啟對木白的深情。

「你願意，你的家人能同意？」柏雅的語氣略微柔和了下來，但仍然堅持己見，「木青為木白付出的，並不是只有一個腎，還有他的性命。」

周崇啟沒再說話。

柏雅的每一個字，他都無法反駁。

在最衝動的時候，他是願意把自己的腎分一個給木白，不然他也不會去做匹配測試。

但正如柏雅所言，就算他願意把自己的腎給木白，他的家人也不會同意。

而且木青現在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還能熬幾天。

「周崇啟，木白和木青很早就沒了父母，他們沒有去福利院，也沒有去投靠根本不熟的遠親，兩個小孩子分著吃一點食物長大，兩人小時候都生過病，他們互相依靠度過了最難的時候，沒有木青，就沒有現在的木白，同樣的，沒有木白，就沒有現在的木青。我理解愛是排外的，但他們早就在過去二十幾年的相依為命里融為了一體。」柏雅認真地看著周崇啟，希望他能讓他對木白的愛更加包容一點。

柏雅去看望木青，都是和周崇啟一起去的，周崇啟對木青的冷淡態度一絲不差地全部落在了柏雅的眼裡。

柏雅並沒有和周崇啟計較這些瑣碎心緒的心情，如果不是周崇啟主動挑起話題，她或許根本不會開這個口。

周崇啟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咬牙切齒道：「可木青對木白並不是只有姐弟之情。」

柏雅怔住，瞳孔微張地瞪著周崇啟。

「你覺得木青對木白的佔有慾不比我強烈嗎？如果只是普通姐弟，木青會那麼反感木白戀愛結婚？」周崇啟和柏雅對視，眼睛里滿是心有不甘的狠厲的光，「柏雅，我從來沒有把木青當做木白的弟弟，我只是把他當做我的情敵！」

周崇啟把這種心情裝在心裡很久很久了，他從來怎麼對人說過，也沒辦法跟任何人說。

弟弟愛上姐姐，這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

柏雅久久無法言語，她從來沒有想過木青對木白會是另一種感情。

周崇啟煩躁地掏出一根煙抽上，猛抽了一口煙后冷聲說道：「我是男人，我很清楚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眼神是什麼樣的，我第一次看到木青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喜歡木白。」

「那……木白……」柏雅腦子裡亂成一團，根本無法組織自己的語言。

哪怕她知道木青和木白並不是親姐弟，但她已經固化地認為木青和木白是比親姐弟感情更好的姐姐和弟弟，從來沒有往另一種感情上想象過！

「木白當然不知道。」周崇啟淡淡瞥了柏雅一眼，「木白是個和她長相一樣單純的人，或許是木青把她保護得太好，或許是木青刻意為之，木白從來都沒有想過木青這麼多年不戀愛也不讓她戀愛的真正原因。柏雅，我最恨木青的就是這一點，他沒有勇氣向木白表露自己的感情，卻又阻止著木白接近別的男人。他可以因為自己喜歡上了不合適的人單身一輩子，木白憑什麼要為了他一個人的感情放棄自己的情感生活？」

柏雅從來沒有想過木青對木白會有愛情，周崇啟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敲鑼打鼓一樣撞擊在她的腦海里。

周崇啟呼出一口煙，神色中帶著些許惘然：「你以為我沒有想辦法救木青嗎？雖然我視他為情敵，但他畢竟是木白的弟弟，我請了很多醫生給木青看病，用了不少好東西給木青養身體，但不行就是不行。我甚至覺得木青和木白二者只能存其一，就是上天給木青這段扭曲感情的懲罰。」

柏雅看著周崇啟，大氣都無法喘。

她沒有想到周崇啟會想這麼多。

周崇啟淡淡看了眼陷入驚訝之中的柏雅，十分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你和木白木青一起生活過，他們對你而言都是很重要的朋友，你很在乎他們。我周崇啟雖然不是什麼百分百的好人，但我向你保證，如果木白始終無法接受我，我會放棄她的。」

周崇啟自己都鬧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喜歡木白喜歡到這一步的。

他對木白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和葉從挈一起去追查柏雅的下落，見到木白的剎那，產生了一瞬間的心動。

他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一瞬心動便是一生心動，但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突然間想談戀愛了，然後那個時間點剛好認識了木白，喜歡上了木白，後來一直在忙，這份喜歡便持續到了現在。

周崇啟覺得自己的這種異常可以歸結於年齡的變化，他不再是當年縱情聲色場所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蕩少年，他渴望一份安定的感情。

見到葉從挈和柏雅彼此深愛，願意為了對方付出一切，願意為了對方改變自己，周崇啟在嘲笑葉從挈的時候，心裡多少也有一點羨慕。他也想找一個人，除了肉體之外，在精神上也可以相愛。

為什麼這個人會是木白，周崇啟自己也不清楚。

其實或許也可以是其他人，他只是沒有去嘗試過而已。

木青為了就木白不惜去死，周崇啟其實也有些許動容，但心裡更多的無奈，這份無奈到現在就變成了無力和漠然。

如果木白知道木青為了他而死，那麼木白心裡永遠都放不下木青，他怎麼可能不為此感到惱火？

他其實一點都不希望木青死，因為他仍舊抱著木白對他改變心意的想法。

「周崇啟，對不起。」柏雅從未想過周崇啟對木白付出了那麼多的真心，又因為木青對木白的感情而產生那麼多愁緒，她剛才尖銳的話必然刺痛了周崇啟的心。

喜歡一個人，卻不被另一個人所愛，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柏雅很明白。

而她剛剛撕開了周崇啟最深的傷口，是何其的殘忍。

周崇啟熄滅了眼，淡淡道：「不用道歉。是我先傷害了你，你怎樣的反擊都不為過。」

頓了頓，周崇啟說道：「其實你說得沒錯，木白並不喜歡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一個人不喜歡我的情況下是怎麼堅持那麼久的。」

周崇啟低頭笑了下：「大概人都有犯賤的基因，別人追著趕著在身後說喜歡自己，自己卻偏偏要喜歡一個對自己毫無意思的人。」

柏雅不知道如何作答，索性放棄作答。

就在此時，周崇啟的手機響了起來。

周崇啟拿出手機，發現是私人護理的電話，周崇啟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問：「木白怎麼了？」

見周崇啟匆忙起身，還說出了木白的名字，柏雅立即跟著起身，跟在了周崇啟的後面。

「什麼？木白暈過去了？」

聽到周崇啟的話，柏雅心一緊。

強忍著追問的衝動，見周崇啟掛斷了電話，柏雅立即趕了上去：「到底怎麼回事？」

周崇啟著急著走，一邊大步走一邊把情況跟柏雅說了：「木白剛剛想找你，堅持讓護理扶著她出門，而照顧木青的護理剛好從病房裡出來，木白看到了病房裡的木青，立即就暈了過去。」

柏雅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無法言語。

這……到底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