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螢火與夏蟬
李默愉快的吃著面，絲毫沒想到李靈魚挑給他的面是被她吃剩下的。
因為金璇以前也那樣，她吃不完的也會讓李默幫她解決掉。
吸溜完麵條，李默沒有等去樓上吃冒菜的三位室友，而是獨自在校園裡逛了起來。
河風撲面，吹動李默額前的髮絲，吹動道路邊柳樹的枝條。
李默不是單純的在校園裡閑逛，他想去學校運動場看看有沒有被扔掉不要的空瓶子。
打籃球的人一般都會買水，喝完后一般也會將空瓶子隨手扔在球場邊。
在籃球場周圍撿到空瓶子的可能性很大。
現在是九月份的時節，秋老虎正在發威。
因為天熱，喜歡打球的人都選擇了晝伏夜出，以此來避開白天的高溫。
枯榮中學的運動場在靠近金鳳山一側，是一處塑膠運動場。
塑膠運動場這種高端運動場地，枯榮中學如果沒有外界傳言的那個大企業資助的話，興許要再過十年的時間才會出現在泗水縣這樣的西部小縣城。
夜晚的運動場，在四個角落的巨型探照燈下顯得很是亮堂。
橡膠跑道這邊，綠茵場上沒人踢足球，倒是有一些高一新生三三兩兩的圍在草地上聊天。
外圈的塑膠跑道上有老師在上面跑步，不過人很少。
不像是在大學校園裡，高中時期的學生，去操場上跑步的人一般很少。
唯一人多的地方就是右邊的籃球場。
八個籃球場上都有人在打球。
打球的人裡面有老師，有校內的學生，也有混進來的校外人員。
枯榮中學在城市北邊的郊區，李默的家則在城市北邊的郊區。
以往他幫人搬運東西來過枯榮中學，卻沒有進過學校深處。
至於這裡的運動場自然也是第一次來。
第一次見識塑膠跑道，李默還是感到有些新奇，踩在上面那種柔軟的觸感很讓人慾罷不能。
一向性格平穩的他都有些想要在上面蹦跳起來。
到了籃球場那邊，李默發現籃球場的旁邊還有一塊長方形的場地，場地的中間架著一副白色的網，周圍圍著一圈金屬網攔。
李默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地，有些好奇這究竟是個什麼場地，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他觀察著他現在還叫不出名字的網球場時，一顆圓潤的籃球從旁邊的籃球場上飛了過來，正巧滾到了李默的附近。
「那誰，撿下球！」
李默聞言也沒多想，撿起籃球給他們扔了過去。扔球時他才發現叫自己撿球的居然就是中午那位『大領導』譚斌的兒子，也就是大背頭譚隋。
他接過李默扔過去的球，又像第一次見李默時那樣對他豎了個中指。
不同的是中午他豎中指的時候，頭頂冒的是綠光，而現在他豎中指的時候，頭頂冒的是黑氣。
李默有些詫異，自己好心好意的給他撿籃球，他居然還對自己生氣了。
估計是嫉妒自己太帥吧...
嗯，應該是這樣。
「譚隋，你認識邊上那癟三？」
籃球場上和譚心一隊的一個平頭小伙用手肘撞了撞譚心的手臂問道。
「不認識，就是看他長得有點礙眼。一個男人長得跟個娘們兒似得。」
「哈哈，我也覺得！」
李默不知道籃球場上有兩人在討論自己長得像個姑娘，如果知道，他一定會給他兩豎個大拇指，眼睛瞎成這樣了還能打籃球，著實厲害！
他李默除了那一頭稍稍有些長的頭髮外，其他地方根本跟女性化聯繫不到一起。
在籃球上逛了一圈，李默發現在撿空瓶子的並不只有自己，還有一個提著蛇皮袋子，頭髮花白，身形佝僂的老奶奶。
有其他人也在撿瓶子，李默並不意外，雖然撿瓶子可能在某些人看來很丟臉。但對於李默這種經歷過在深夜裡被餓醒的人來說，餓肚子或許比丟臉跟可怕。
幾年前，李默看有人在垃圾桶里翻找能賣的東西，他都想過去碰碰運氣。
若不是金璇當時攔著他，他或許真就成了翻找垃圾大軍中的一員。
李默沒去跟那位老奶奶搶瓶子，一是他不願意，二是他知道自己要是那樣做的話。那些在球場上打球的年輕人或許會有幾個看不過眼的來收拾自己。
華國人，在有些方面真的很可愛，不是嗎？
老奶奶撿了小半袋子瓶子，又在場上轉了一圈發現沒有了瓶子后終於扛著蛇皮袋子離開了球場。
小半袋空瓶子，因為在撿的時候會踩癟，估摸著也有三十來個。
這三十多個瓶子很有可能是老人家在球場上候了好幾個小時才收集起來的。
而三十多個瓶子，拿去廢品店賣的話，也就不到一塊錢的價格。
老奶奶走後，李默獨自在球場上逛了起來，看看能不能運氣好撿一兩個老奶奶沒發現的空瓶子。
逛了一圈后，李默有些悻悻然，整個籃球場上已經沒了空瓶子。
沒喝完的瓶子還有幾個，但李默總不能拿走別人還沒喝完的水。
想了想，李默往足球場的方向走去。
他發現運動場遠離籃球場那邊的兩顆探照燈已經熄滅。
興許是因為那邊沒多少人活動的原因，管理人員提早的關掉了那邊的燈。
李默性格有些孤僻，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因此徑直的往關燈的那邊走去，然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躺了下來。
夏季的夜晚，天空澄澈清明，月亮在天空害羞的露出小半張臉，周圍的星星微弱的閃爍著。
星空深邃神秘，地面上不時的從周圍傳來的哇叫蟬鳴，還有遠處學生們的低聲絮語。
李默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看著悠遠的星空，想著這個時候金璇會在做什麼呢？
他和金璇是鄰居，李默的父親是個瘸子，在一家工廠裡面上夜班，很少有時間照顧李默。
當然，或許就算他有時間，他也不會花時間照顧李默，而是自己去花錢買醉。
小時候李默沒吃飯，金璇會從她家偷食物出來給他；他挨了他父親李志鵬的打，金璇會在他偷偷抹眼淚的時候唱歌給他聽。
李默躺著的地方距離足球場左邊的球門很近，附近的跑道邊還有一個三級跳遠用的沙坑。
這一片地方離山很近，有很多山蚊子。
這些山蚊子拇指大小的個頭，親你一口就腫一個大包，威力比尋常蚊子大了大多。
因為懼怕這些傢伙，便沒多少學生在這邊呆著。
李默在這邊躺下沒多久后，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踩著小碎步走到了球門背後，背對著李默停了下來。
李默眼睛的餘光看見了她，但他沒有出聲。
他想看看這個鬼鬼祟祟的人是想幹嘛。
「該不會是在哪裡偷偷噓噓吧？」李默心裡胡思亂想著。
李默發現那人站定后，先是晃著小腦袋往四周看了一遍。
似乎是在查看周圍有沒有人，但因為光線很暗，再加上被球網遮住的原因，她似乎並沒有發現躺在地上的李默。
發現沒人後，那人長長的呼了口氣，然後開始翩翩的跳起了舞。
她的身姿在清冷的夜裡搖曳，腳尖在蓬鬆的草地上旋轉。
李默後來才知道她當時跳的舞蹈叫做芭蕾。
月光灑在她的臉上，讓李默看清了她的臉。
不是別人，正是李靈魚。
她在夜空里旋轉，夏蟬和青蛙在替她伴奏，偶來飛來一隻螢火蟲與她共舞。
李靈魚似乎不喜歡螢火蟲同她共舞，咯咯笑著去追逐那種屁股發光的小蟲子。
她跑著跑著，然後就踩在了李默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