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桃花含苞正待放

鶴歸盤坐在蒲團之上，正讓自己的心神化為一葉孤舟蕩漾在神識之海的海面上。

平靜，平靜，還是平靜。

這時鶴歸所能想到形容自己此時感受的最好方式。但相對的，他也是明白，自己離成仙還有很多的距離。因為當一位修士能夠隨意讓自己的心神幻化成任何物，從而落入神識之海時，才能說明，他離成仙才越近。

然就在此時，他突感到一絲涼意。其反應也是相當迅猛，很快就將心神從神識之海抽離出來。

他自己仔細回味着剛才所感受到的涼意，那股子涼意並不是單純地那種像是受到了驚嚇，或者潛意識反饋給肉體所體現出的涼意。而是深入到心理的一種可怖殺氣。

「你也感受到了？」

樺木不知什麼時候到的，他坐在一旁，手裏端著一茶杯，茶杯的杯口出還正悠悠飄出一縷煙幕，由此可見茶是新沖泡的。

鶴歸一看掌門來了立刻就要起身行禮，可樺木很快就將他制止了。等到鶴歸端坐好后，他先是抬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抿了口茶水，而後才開口說道：「鶴歸啊...你知道神識之海是什麼嗎？」

鶴歸被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糊塗了起來，但畢竟掌門開口問他了啊，他得迴音啊，於是就答道：「神識之海...」

可他這話頭剛起，就被樺木給斷了過去！並聽其緩緩道：「你是不是想說，神識之海是心神和全身經脈、意念與氣共同幻化出來的一片天地？唯有心神掌握了這經脈、意念和氣，才能代表你真的入了仙之境界？」

「難，難道不是？」

然就見樺木手中茶杯消失，變成了一粒花生，將其放進嘴裏咀嚼幾番咽進肚子，而後說道：「當然不是了。」

鶴歸起身隨即拜倒在地，聲音有些顫抖卻不明顯：「請師兄指教。」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暗淡了下來，鶴歸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見了，他只能看見樺木背轉過去。

「神識之海，從來不是什麼東西幻化而成的。它就是一片天地，一方新世界。只是它太大了，太大了。大的你以為你所在的就是一切，大的讓你覺得自己渺小且無力，卻又在下一刻讓你倍感體貼溫和。」

「你以為孤舟成船就能代表自己定能遠航嗎？錯了！神識之海是無量的，是嚴苛的。」

樺木的語氣里透出的滄桑讓鶴歸好似身處戈壁沙漠，即便其真實站在眼前還是有一種海市蜃樓的感覺。

「我雖算得上半步成仙。卻越發覺得自己弱小不堪。我開始逐漸沒有了再深入神識之海的資格。」

鶴歸抬起頭，甚至要站起身，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便試探性的詢問：「您，您這是...您該不會是要...！！！！」

樺木側身側臉側目而視，言語中是悲涼悲憤悲觀失望。

「我大限要到了...」

鶴歸本想蹭的一下站起來，多想像以前般對自己不相信的事物大喊一聲『不對！不可能！』，只為了保證眼前這個人榮譽和正確。可現在！此時此刻！正是眼前這名，在他眼裏百般正確，一生儘是榮耀的人說出來了這讓他認為『不對，不可能。』的話語。

於是鶴歸站不起來了，好似有一雙無情無形的巨手死死地壓住他。它不論境界高低，不談功力深厚。就這麼死死的壓着讓他動彈不得！

鶴歸屈著膝，右手半伸不伸的向前夠著，全身都在顫抖。他的話語中充滿不可置信：「師，師兄...你，你...！」

「我很少開玩笑。你應該知道。」樺木面色如風平浪靜之水面，稍稍仰頭似望春日含羞待放的花苞。

「幾百年了？...咱們是修士，時間從來不需要計算。不像凡人，需要掰着手指頭恨不得一刻一刻的去算計著花。」

「當年拜師，我坐在分配給我的小洞府里，那整整一天從白到黑再到白，沒有運氣練法就等著算著，看看第二天什麼時候來...那是我最後一次算記時間...」

「沒過沒多久便遇上凶獸禍塵這一劫。整個修仙界又陷入了生靈塗炭之中。不過，也算是五劍門蒙上祖的恩典能挺了過來，還日漸強大。可緊接而至的『靈氣枯竭』之期如晴空的霹靂將宗門是一下打到了谷底啊...」

「當年的五劍門的法門法術近乎都是依靠着器物為輔，沒有太多依靠自己自身的奇能異法。這你不是不知道。因此，什麼宗門的都能過來欺辱攻擊我們，先是稍微有名頭的，最後是三教九流的...」

「師傅也是在應對一個叫做『百教門』的侵略時隕落了。他老人家是英雄，可就這麼一個英雄卻是沒有風風光光的，盡顯榮耀的在應對更大的災難之中逝去！...師弟...我原以為，人雖不能在活着的時候風光無限，但最起碼應該能在死的時候重於泰山吧！可師傅他是被偷襲至死的啊！雖說是為了宗門！可太難看了！整個五劍門太難看了啊！！！」

「我看着！我盯着！我就跪在師傅他老人家的靈位面前我發誓！不論用什麼樣的手段我都要一雪前恥，不光是要雪恥我還要窮盡能想到能做到的一切手段讓五劍門位列修仙界裏各宗門之首！！！」

「可惜。我看不到了...」

這話說完，鶴歸就感覺到他右手稍沉一下多了一樣東西，再一瞧是一把鑰匙，緊接着抬頭又看過去，樺木不見了。

正巧此時，皓資和萱熏正漫步閑聊。女孩子嘛，在某些方面總是比男孩子細膩些，總是能發覺到好看的東西。於是她一停步手一點，臉色顯喜色，音聲帶微驚，說道：「哎！？皓資，你快看！」

皓資尋過去，發現了粉綠相間即將顆顆綻放的花骨朵。

「好看，真好看。」

他不太懂這方面的欣賞，變就這麼隨口答應了一句。

萱熏則是有些沉浸了其中，點不微移靠得近了些，帶着些許的疑惑說道：「明明早就入了秋了，卻怎麼還是有桃花開呢？」雖是這麼說，可其臉上還是洋溢着愛美喜色微笑。

而皓資呢，也是看着她的臉，有些傻傻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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