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那麼早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在一起經歷這麼多了，你仍舊是不肯信我，你的想法打算也全都瞞著我。」姜翊嘆了口氣，「你這個樣子，我可不敢嫁給你了。」
容遲只是愣在原地，彷彿聽不大懂姜翊在說什麼，許久，才微微猶豫道：「我並沒有不信你……」
「容遲，你該不會把我當傻子？」姜翊依舊輕輕笑著，「你與我的老師一直都有往來，可當日老師告知我眾生令一事的時候偶，你裝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你早就不想要這帝位，可你一個字都沒有與我提……」
容遲神情複雜，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對不住……」
「我不用你來道歉，甚至也沒有生氣，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姜翊，你身體里，有屬於我的一魂一魄。」容遲神情依舊複雜，很久都沒有緩和過來，「所以，我如今於你，是天生的良人。你看我彷彿對你有恩，其實，我也是用了這樣的法子，使你沒得選擇，將你留在我身邊。」
姜翊皺了皺眉頭。
「你對我，不過是魂魄里的羈絆，而你的心，未必真的在我這裡。」容遲慢慢地抬起眼，極長的眼睫垂下來，彷彿鬱鬱蔥蔥的森林，掩住透著水霧的眼眸，「可我……不敢追究這個，你肯愛我，是於我的恩賜，可我也怕，怕你有一天清醒過來，怕你有一天，棄我而去。」
原來是這樣。
今時今日，容遲紅著眼眶對著自己，說著最孩子氣的話，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樣。世人總說他桀驁，說他驕狂，說他生有反骨自命不凡。
可姜翊每一次見他，都心疼的要命。
從前她以為，她心疼他，是因為他的確可憐。
可是原來，她的心會疼，是因為那顆心一直都為他而動。
「原來你不知道。」姜翊喃喃。
容遲眉心一皺：「不知道什麼？」
「不知道這眾生之令，本就只能傳給摯愛之人。」姜翊苦笑著看了一眼容遲，「抱歉，與你的一魂一魄沒什麼干係，十年之前，我好像就喜歡你了。」
假如這輩子姜翊一定會記得什麼，那她會記得容遲這個時候的表情，柳暗花明的一瞬驚喜，漫長又不可置信地茫然：「你說什麼？」
「父親離去前告訴我，母親死前召出陸吾，不肯父親繼承這眾生之令，才有了我繼位這一出故事，不然，這眾生令原本就是父親的。雀雀也證實了這件事，容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居然那麼早就喜歡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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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照昀站在容遲身側，兩個人並肩立在城樓的最高處，俯瞰著金陵城的四角，美不勝收的壯麗風景，似乎從來沒有被之前的動蕩與戰亂消磨分毫。
姜翊和嶺南王妃風詠梅則站在城樓側角，看起來對他們兩個人說些什麼全然不感興趣。可姜翊分明感覺到了風詠梅的緊張，以至於與她寒暄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王妃是風家的嫡女，便是先太後娘娘也見過許多次，怎麼見我還要緊張成這個樣子，難道是我模樣生的太駭人了不成？」姜翊柔柔地笑了笑，撫上自己的面頰。
風詠梅生的本就美貌無雙，尤其一雙眸子秋水含霜一般透著溫柔旖旎之色，此時只是笑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娘生得甚好，只是……」
「只是聽說了許多關於我的事情，說我是狐媚禍水，無雙妖孽，你不知該信還是不該信，對不對？」姜翊依舊很是好脾氣。
風詠梅急忙搖了搖頭：「自然不是，我出身世家，如何不知傳言之謬，只是……不知該稱呼你一句姑娘，還是娘娘，故此左右為難……」
「是我該叫你一聲娘娘才對。」姜翊徐徐笑起來，「嶺南王大概與你說了容遲的意思，容遲與我，皆無什麼野心，更無治國之才，倒是你們二人，家世品行皆是上承，這大梁的江山，總要交給最為合適妥帖的人才好……」
「姜姑娘……」風詠梅略略愣怔了一下，「那你們……要去哪裡？」
姜翊看著風詠梅，還是不可抑制地生了幾分羨慕對她的相貌，凡為女子，生得她們這般柔婉多情，該是一件何等幸事，這樣的女子方有資格被稱為紅顏禍才對。
她真心羨慕過姜夢離，俞夢知，覺得她們能靠著容貌幸運此生也是不錯的事情。姜翊自己一輩子沒有哪件事說得上是幸運，可仔細想想，遇見容遲，可以彌補其餘所有的不幸了。
她凝望風詠梅太久，以至於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都幾乎忘記了她的問題：「去哪裡？」她反應了一下，「大梁天下之大，當真是我之前想也不敢想的，我雖不是個喜愛遊歷天下的人，但是也願意擇一座自己喜歡的小城落地紮根。」
風詠梅望向容遲和安照昀的方向：「王爺一定會傷心的，他一向沒有什麼朋友，是真心把平昌世子當成兄長的。」
姜翊的目光也循著她的目光看向容遲和安照昀，他們兩個人的背影一樣出眾，芝蘭玉樹，頂天立地：「的確是很像兄弟……」
站在遠處的城牆至高處的容遲和安照昀也同時注意到了她們兩個人的目光，同時轉過身來望向她們二人。
容遲笑了笑：「她倆似乎有很多話聊。」
「還不是只能聊我們兩個人，不然聊什麼，品香插花，女紅書畫？」安照昀語氣帶著刻意的輕快與戲謔，來掩飾他越來越緊張的情緒，「我不了解姜家姑娘，可我家王妃的性子我最了解，對這些皆是一竅不通，不會想要討論的。」
容遲臉上的表情微微鬆動了一些：「我家夫人也是一樣。」
安照昀的表情多了幾分曖昧之色：「哦？你家夫人?你們已經……」
「已經定親，等著你賜我一間大宅，奴僕金銀無數，我就卸去甲胄，回去成親了。」容遲側眸瞥了一眼安照昀，嘴角是壓不住的笑意，「你最好快一些，我可等不及了。」
安照昀不由地想笑：「這輩子，我是沒見過比你還痴的人了。」他稍微遲疑了一下，「兄長不想要在金陵城大婚嗎？」
容遲愣了一下，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