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刺客小喬之死（三）

匡野臉泛黑紫，看樣子已經毒入肺腑，過不了多久就會死。

見到偶像命不久矣，小喬慌了神。

他將隨身腰包中的物件，一股腦兒倒在地上。手忙腳亂的在一堆雜物中亂翻亂撿。

「你不能死……我有葯可以解駝叟化骨粉的毒……」

小喬失魂落魄。

「小喬，我快不行了……我死之前有話要說……你過來……」匡野氣若遊絲的說道。

「匡野大哥。」

小喬湊到匡野面前。

「你附耳過來……」

匡野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小喬不得不將耳朵湊在匡野耳邊。

「匡野大哥，你說……」

小喬話音未落，卻感到耳朵里像是飛進什麼東西，接著腦子裡「嗡」的一聲。

一陣天旋地轉。

睜開眼時，小喬發現自己變成一道輕飄飄的靈體，正身處宇宙混沌，周圍是無盡的虛空與遙遠的繁星。

我這是死了嗎？

這是什麼地方？

那邊似乎有一道亮光，我想去看看。

奇迹發生了，小喬竟然心想事成，靈體飄然飛到他剛才想的那個地方。

原來還能這麼玩，哈哈！這地方倒也不錯。

西邊突然耀起一道強光。

那是什麼？我去看看再說。

靈體飛快向強光靠近。

那團光如太陽一般耀眼、巨大。

小喬仰望，發覺它的形狀酷似一張人臉，

定睛細看，居然與匡野有三分肖似。

那張臉顯然也看到了小喬，眼珠子朝上翻著白眼，悠悠然向他飄過來。

小喬感到一陣莫名的驚恐。

若是被這個大傢伙靠近，我該不會被他吃掉吧？

小喬決定跟這個酷似匡野的人臉保持距離。

可是，人臉看上去慢吞吞的，實際速度卻比小喬快得多。

沒過多久，便追上了他。

人臉張開嘴巴，真的想要將小喬一口給吞了……

小喬慘叫一聲，從夢中驚醒，全身大汗淋漓。

回憶剛才的夢境，竟然如此真實，不覺後背發涼。

小喬看了一眼倒在身邊的匡野。

臉色烏黑，顯然已經毒發身亡。

雲兒與雀兒分別啄掉匡野的兩顆眼珠。膿血從眼框中流出來，泛著濃烈的腐臭味。

小喬感到有點噁心。

雲兒與雀兒又不是烏鴉，怎麼會啄食死人的眼珠子，這太奇怪了。

他取出竹蕭，向雲兒與蕭兒詢問。

兩隻雲雀急啼幾聲，像是在為自己辯解。

「原來你們這樣做是為了救我……」小喬自言自語道。

不過雲兒與雀兒說得含糊，有些音調他竟是第一次聽到。

小喬只能連蒙帶猜。

兩隻雲雀大致想表達的意思是，匡野想要奪舍小喬的身體，雲兒與雀兒為了救小喬，啄爛匡野的眼睛。

惡魂奪舍時，並不能徹底離開原來的身體。若是惡魂直接進入別人的身體，便會因為神魂無根，迅速疲勞萎靡，反被對方魂魄吞噬。所以，惡魂奪舍時是不會切斷與原來身體的聯繫的。

眼睛是神魂進出的門戶，惡魂便是通過雙方的眼睛，進入對方身體。

雲兒和雀兒啄食匡野屍體的眼睛，便是斷了匡野魂魄的根。

我把你敬為偶像，你竟然覬覦我的身體，還想對我奪舍。

還以為匡野屢次出手相救是對我另眼相看，原來自始至終我不過是你為自己準備的一副備胎。

想到這裡，小喬氣不打一出來，對著匡野的屍體淬一口唾沫。

「卑鄙小人！」小喬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

他覺得不解氣，又對著匡野的屍體踹了一腳。

匡野中了化骨粉的毒，骨骼和內臟已經爛透。

小喬一腳就踹爛匡野的肚子，膿水一下子從缺口湧出來。膿汁流過之處，屍體的皮膚潰爛消融。沒過多久，整具屍體化作一攤膿水。

膿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揮發，乾涸，最後僅剩下一件破破爛爛的黑袍，以及一枚鑲著寶石的臂環，在陽光下閃耀出多彩的光澤。

臂環上共鑲嵌四枚寶石。按順時針方向排列，依次是黃寶石、藍寶石、橙寶石、橙寶石。

小喬好奇。

彎腰拾起臂環。

近距離感受，臂環陰氣逼人。握在手中時竟連靈魂都在莫名的顫抖。

邪惡之人的物件也是這般鬼氣森森，指不定又是什麼害人之物。

小喬面露嫌棄之色，隨手一丟……

臂環竟然黏在他手上。

小喬急了。手腳並用，想擺脫臂環。

臂環卻從他手中滑出，如游龍一般，沿著小喬的左手臂盤旋向上，最後纏繞在上臂末端。

小喬心慌意亂，他現在猶如驚弓之鳥，看什麼都像是要對他奪舍的惡魂。

他用手指掰，用木棒撬，甚至用刀砍，直到把自己的手臂劃得鮮血淋淋。可臂環始終紋絲不動，就像在他左手臂上生根發芽一般。

「你若是不想要這件寶貝，可以把整條手臂砍下來。」

背後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說話聲，小喬認得這個聲音，正是駝叟。

空氣中隱隱有花粉香味，一定是駝叟灑的毒粉。

小喬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服下一枚避毒丹。

他頭也不回，撒腿就跑。

沒跑幾步，見到正前方青衣提著斷刀，氣勢洶洶的朝他衝來。

小喬本來就打不過青衣，現在腹背受敵，更加膽怯。

他轉身向左側逃跑。

可是，周琮早就在這個方向，築起一道寒冰地牢，等著他自投羅網。

小喬不得不回身往另外一個方向狂奔。

這時青衣已經追上來，一刀向他攔腰揮來。

小喬如靈猴般在空中騰挪，避開青衣的腰斬。

落地后，繼續狂奔。

可沒跑出幾步，卻被沈飛攔住去路。

沈飛手一揚，兩道寒光撲面而來。

小喬本能的側身避過一柄飛刀，卻被另外一柄飛刀刺中肩頭。

他身子一歪，側翻在地。被緊咬著不放的青衣截住，兇狠的刀法劈頭砍來。

小喬不得不拔出匕首，與青衣斗在一處。二人你來我往的過了幾招。

期間他還要應付沈飛的飛刀，不得不付出額外的精力，不斷遊走，始終讓青衣替他擋住沈飛的視線。

小喬四面楚歌，無心戀戰。

他心裡想著如何逃跑，一時間破綻百出，眼看就要敗下陣來。

雲兒和雀兒突然從天而降，對準沈飛俯衝下去，尖喙正中沈飛雙目。

沈飛受傷后，瘋狂朝四面八方投擲飛刀。

其中一把飛刀正中青衣面門。

青衣慘叫一聲，刀法一頓。

小喬乘機擺脫青衣的糾纏，從瞎眼沈飛腋下滑過。

他回首張望。

沈飛已經失去戰鬥力，捂著眼睛，倒地不起。

周琮站得很遠，似乎並不打算移步追趕。

青衣滿面鮮血，正大步流星的追上來。

不見駝叟。

小喬自信，只要周琮不追來，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沒等他跑幾步，忽然雙腿像灌鉛似的，再也邁不開半步。

耳邊傳來駝叟的陰笑聲，「你中了我的凝血香，如今你腿部血液結塊沉澱，看你往哪裡跑。」

小喬大吃一驚。

這時，青衣已經趕到。他趁小喬驚魂未定，一刀斬下他的頭顱。

整個世界都在下墜，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子倒下。

頭頂上，雲兒與雀兒不住的悲鳴。

天邊的雲霞一片赤紅，彷彿被鮮血染過一般。

感覺好累呀，真的好想睡一會兒。

就一小會兒……

小喬緩緩閉上眼睛……

醒來時，已近午夜。

可窗外卻流光溢彩，燈火輝煌。

我在哪裡？

這裡是地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