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找病人

第6章 找病人

顧掬塵低頭望向賴公臨走時甩過來的那塊黑色的木牌,木質細密沉重。也不知是什麼木頭?木牌上的四葉草在白色月光下閃著神秘的光芒。

顧掬塵望向賴公消失的方向,在心中喃喃道了聲謝。

遠去的賴公不會明白,他隨意答應收的一個徒弟,隨意答應她可以借他的名頭辦事。

他不知道這個徒弟以後會如何藉著他的名頭在這大齊國扯起了多少張虎皮,然後這些虎皮又化作了多少只真正的猛虎,它們又如何將這片大陸撕扯擾動,讓這片大陸如何的天翻地覆。

顧掬塵回去睡了來到這裏的第一個安穩的覺。接下來的幾天,她待候母親,訓練幼弟,和父親一起到山中狩獵,日子安靜平和。看着父親和弟弟興高采烈地拿着幾隻野雞兩隻兔子,顧掬塵也拎着自己的獵物走了過去。可是在這樣安靜祥和的日子裏顧掬塵內心卻開始焦急起來。

怎麼會還沒來?

那位不是多智近妖嗎?

她暗中去探聽過,他確實在另一處的陳家莊子修養。

顧掬塵蹙眉。

「咦,姐姐,你不高興了。嘿嘿,姐姐你今天的獵物沒有我的多啊!這樣你就不高興了……」耳邊響起顧掬塵的歡快的叫聲。

顧掬塵在心中做完了決定,「是是是,小文最能幹。我們快點回家,出來有好一段時間了,娘親該着急了。」

「哦,娘親最愛操心,總是擔心我打獵會受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月黑風高,一道小小的黑影在林中急行。

山中一隻正等捕食的獵豹看到一隻香氣誘人的食物閃過它身前幾米處,它猛地站起身來,就要撲過去。然而,那誘人的食物居然已在幾丈開處。

獵豹不甘的追了過去。然後,它就發現,追着那黑影跑的還有幾隻老虎。這回獵豹的好勝心更強了,怎麼樣它也不會輸給那幾隻趾高氣昂的傢伙。可是它雖后發先至追上了那幾隻老虎,可還是離那道黑影越來越遠。直至連影子也看不到了。獵豹十分不甘對天吼叫。

顧掬塵終於來到了陳家的另一處山莊,比起她借住的那一個,這一處莊子要大很多。她感覺這莊子簡直象迷宮似的。

夜很深了,莊子裏安靜得很。只有幾間房子還亮着。

陳柬正躺在床上,他看着烏梨木花心條案桌上那根在紫銅燭台上燃著的微弱燭光出神。他面色蒼白,長眉入鬢,鳳眼狹長,鼻直口薄。薄唇卻嫣紅似血。

他又吐血了。

他可能活不長了。

他知道在他前面的葳蕤庄來了一位名醫,那是治好了祖父的神醫。也知道就是這個賴公治好了他誓為死仇的繼母白氏。為了讓他的繼母不動聲色的生這種病他花了很多的心思。

可是這賴公一來,就打亂了他的布署。不過,這樣也證明,這賴公確實醫術精湛。那他的病很可能有救!

為此,他已計劃好出府,然後他打點了管家帶他出去。

他說,他想在臨死前看看山看看水。在他給了那管家一塊上好玉佩之後,那白管家答應了。

白管家當然會答應的。

在他看來,這個陳家小少爺只不過是一個快死的人,這樣一個連走路都走不了的人,難道還能跑了不成?何況他還派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奴才跟着。這個據說很聰明的小少爺能幹什麼呢?白管家很放心。事實也如他所想。陳家少爺坐在軟轎里,看山看水。好象興緻很高,可是在他的貼身小廝小聲跟他說了幾句話后,他突然吐了幾口血。他們匆匆回了莊子,然後陳少爺再也沒要求要出去玩。

其實小廝只是打聽到,賴公已走了。一個人與他無親無故的人離開,卻似帶走了他最後的希望。

窗外忽然吹來了一絲風,有一道黑影和一片綠葉隨着那絲微風飄了進來。那綠葉上還落着一條胖乎乎的蟲子。

蟲也有蟲的智慧,它感到了燭光的危險,胖身子一伸一縮的奮力爬著,適圖離那亮光遠點,再遠一點。看着那鮮活的小胖蟲,躺在床上緊抿薄唇的蒼白少年嘴唇幾不可見的翹了翹。

「你居然喜歡蟲子。」那道黑影從暗處站了出來。

少年並沒有吃驚,只是淡淡問道:「是她派來的。她終於等不急了,哼,動手吧。」

蒼白少年看都懶得看那影子一眼。他的身上、床邊、床上至少有十幾個機關。現在他的手裏就握著一枚小小的紐扣。那紐扣里裝着幾十枚牛毛大小的細針,根根有毒,只要那個侏儒一靠近,他就會讓他死得如刺謂般爽利。

「咦,你不想活,想死?哎,那我豈不是白來了。我師傅賴公還讓我來幫你治一治。嗯,還有,你那些機關最好不要動。」顧掬塵無耐嘆息。

這一回,陳柬終於抬起了頭來,他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但他臉上的神情卻仿似行將就木的老人,透著悲傷蒼涼,「你不是侏儒?」

「侏儒?你才是侏儒,你全家都是侏儒。」顧掬塵生氣了,小臉塗沫上了紅潤。

看着對面身着夜行衣的小女娃陳柬也有點愣。

「賴公新收徒弟了?我怎麼沒聽說過?」

「給你看我的徒弟認證牌。」顧掬塵也知道她這個新出爐的名醫徒弟,沒什麼人會相信她。她拿着那塊四葉草的黑色木牌,撅著嘴來到了已側起身靠床坐着的少年眼前。陳柬細瘦修長的手拿過那塊木牌,鎖著眉頭認真看了看,又將她還給了顧掬塵。

是怪醫門的木牌。

「你真的能治好我?」

「當然。不過,你這不是病,是中毒了。」

「我知道。可是你年紀這麼小,真的能解我的毒?」

「能力與年紀沒有直接關係。不過。我可不是白給你解毒的。我是要收診金的。」

「你要多少銀兩?」

「我不要銀兩。我一家子現在借住葳蕤庄。但我們只能在那借住一年.我知道你聰明,你能不能將那座山的地契給我拿來。我希望有永久居住權。」

陳柬想了想,「如果你真的是賴公的徒弟,而且深得師傅的喜愛。我想這很容易。」

「為什麼?」顧掬塵剛問出口就後悔了。

是啊。一個神醫的弟子,在自家的地盤上住着,多方便啊。人這一輩子,誰沒能保證自己不生病啊。誰能拒絕神醫弟子在自家地盤住着。竟然神醫弟子在此,要找神醫豈不是也方便得很?那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神醫啊。

這幾天,她左思右想,也不知怎麼辦是好?

父母親希望回到北部家鄉。

可是只有她知道,以後的幾年,大齊北部將接年受到西涼、北漠襲擊。

那裏戰亂不休,百姓流離,那裏很危險,她決不能讓家人回去。

可是現在這個少年輕描淡寫一句話就很容易就解決了她的大難題。人比人氣死人啊。似乎看出她已經知道了答案,蒼白少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只是語氣虛弱道:「開始吧!」

「什麼?」

顧掬塵還在神思飄渺。想起那些遙遠的歲月里,她與大哥、二哥馳騁沙場的日子。

「治病啊。你今天難道不是來給我治病的嗎?」

「真的容易?」顧掬塵上下看了陳柬一眼,「你好象自身難保。誰會在自己的床上還設下機關?」

陳柬一聲冷笑:「你師傅賴公治好了我那溫柔美麗的繼母。我想她會很高興將那座山莊送給賴公徒弟的。」

顧掬塵大眼亮晶晶的,「那就好,那就好!」絲毫沒有將少年冰冷的話語放在心上。她知道就是這個陳柬的繼母害他至此。但那要這少年自己去解決,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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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花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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