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庸的女帝
第五十二章昏庸的女帝
這個沈霖雖然出生於將門之家，但卻是沈家這一輩中唯一一個文武雙全的，將門中出來一個文臣實屬不易。
沈家有二子，長子沈瓊，習得一身好武藝，繼承了家族優良血脈，年紀輕輕就成了一員大將。次子沈霖，文武雙全，卻沒有從軍的打算，反而是選擇從文，後來因為全家被抄斬，為了報仇提劍從了軍。
如今這個時候，沈霖受了重傷出現在這裡，估計是沈家出了什麼事。
蘇綰有意問問他是不是沈家出了什麼事，正斟酌著如何開口時，沈霖忽然起身行了個大禮，道：「臣沈霖參見皇上。」
她倒是忘了，沈霖從了文職，如今是地方上的官員，從七品縣令，看這個樣子應當是有什麼急事從地方上趕了過來。
蘇綰醒來這幾日將朝中大臣的名單結合融合的記憶細細捋了一遍，對這個還有些印象。
不愧是跟裴洵同屆的探花郎，果然是目光如炬，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真實身份。
「快快請起，沈卿一家皆為我北容良臣，不必見此大禮。」
沈霖身體還很虛弱，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好在沒什麼大礙，蘇綰示意李德福扶他躺好。
「沈卿果然是聰慧，不過在外就不必做這些虛禮了，朕也不想暴露身份，你喚我公子即可。」
沈霖其實早就醒了，只是他仍有戒心，待認出她的身份后又細細觀察了一下，隨著剛才的交談，他更加覺得她不像是傳聞中的昏庸無能。
或許他們沈家的事只有陛下才能幫上忙了。思及此，沈霖不顧身上的傷口手撐著身子起來道：「還請皇、公子救救沈家！」
蘇綰眉頭緊皺，道：「沈家出什麼事了？」
她知道沈家後來會遭人陷害，可沒想到卻剛好讓她碰上，這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細細回想，沈將軍回京也才一月有餘，梁盛那幫畜生就這般等不及下手了？
「朝中有人蔘奏父親以權謀私，還偽造了有關貪贓枉法的書信，而且、」他頓了頓，「證據確鑿。」這件事若是皇上不鬆口下旨徹查他們沈家還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如今離她親政不足十天，梁盛一黨若是想扳倒沈家，一定會在這十天內動手，留給他們轉圜的時間不多了。
蘇綰思索之後道：「今日我不在宮中，不上朝，這彈劾沈將軍的摺子定然會在明日早朝時遞上來。這幾日你先在這裡將養著，此處是我的私宅，不會有人發現，等我回去后想想辦法。」
「若您此次保下沈家，臣沈霖以後鞠躬盡瘁誓死效忠於您。」
即便沒有這話，蘇綰也會親盡全力保下沈家。對她而言，沈家堪比北容的半壁江山，沈家不倒，邊境的將士便不會寒心，外憂內亂之時沈家也會成為她強有力的後盾。
安撫好沈霖后蘇綰便帶著李德福回了城，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商販的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大家有說有笑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蘇綰一時之間有些感慨，大底天下百姓心中所期待的太平盛世也就是這般模樣了吧。
這般景象也就存在於這盛京都城中，地方上的百姓生活仍然很艱辛。也就是這兩年了，朝廷動蕩，北容會一步步衰落直到走向滅亡。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飯沒吃就急匆匆的往回趕，這會兒時間還早，街邊到處都是賣早點的鋪子，她叫停了馬車，從李德福那拿了錢袋子就下了馬車朝著旁邊的一個賣餛飩的小攤走去。
朱雀街距離皇宮有些距離，所以住的達官貴人十分少，居住的大多數都是平民或者商戶，所以出來擺攤的十分多。
「老闆，給我來一碗混沌。」蘇綰也不嫌小攤髒亂，直接坐了下去，看著在旁邊停馬車的李德福一陣手忙腳亂，走過來小聲道：「唉喲我的祖宗，您怎麼能到這種地方來吃飯？您要是這會子實在是餓了奴去給您買回來。」
蘇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熱情的對著賣混沌的夫妻倆道：「老闆，多放點蔥花！」
「好嘞！」下混沌的大叔應了一聲，心裡十分驚訝，對方的衣著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物，竟然不嫌棄他這小攤的髒亂坐在街頭吃飯，心裡隱隱有幾分喜愛之情，就連出鍋的混沌放的都比別的客人多了好幾個。
「公子，您的混沌來了！」他放下混沌后又道，「您長得可真俊，還是小人見到過最好看的人了。」
蘇綰沖他笑了笑，拿起勺子舀了一個混沌，吹了吹，放進口中，吃的一臉香甜，倒是叫一旁的李德福急得乾瞪眼，最近皇上真是越來越任性了，孩子大了果然不好管了，唉！
蘇綰見李德福那眼睛都要和眉毛擰到一起去了，便道：「你餓嗎？要不給你來一碗，坐下一起吃吧！」
「不不不，公子您還是自己吃吧！」
蘇綰可不管李德福怎麼樣，一個人若無其事的吃著碗里的混沌，食物什麼的果然還是街頭小攤上的最好吃了。
於是出來逛早市的人們路過這個混沌攤時，便看到一位俊美無儔衣著華貴的公子坐在那吃混沌，紛紛想著這混沌是不是真的那麼好吃，於是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小攤上的吃客越來越多。
看著今早的生意如此紅火，混沌攤上的夫妻倆都樂開了花，臉上的笑容和熱情都沒有停斷過。
因為混沌太燙，吃了一刻鐘也才吃了半碗，李德福只好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
裴洵今日去上早朝，到了之後被告知今日皇上有事，暫停朝事一天。
起了個大早的他還沒有吃飯，從皇宮出來后便準備回家，他就在朱雀街後面的那排房子里住著。
到了朱雀街正要拐彎時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在前方不遠處的混沌攤上坐著。
他抬起收回了正要拐彎的腳，一個轉身朝著那抹身影走去。
蘇綰正埋頭吃著，忽然眼前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落下，她抬頭看了看，有幾分尷尬，皇帝在混沌攤上與臣子相遇，這讓她作何反應？
「原、原來是裴、裴兄啊，快請坐。」
裴洵沒想到坐在這裡吃混沌的人真的是那天底下最尊貴的人，聽到蘇綰的話他也知如今在鬧市不能隨便暴露身份，便接道：「慕兄今日怎麼在這裡吃飯了？」
他微微彎腰行了一禮，然後坐下要了一碗混沌。
今日裴洵穿的是官服，束腰后顯得身姿更加挺拔，青藍色的官袍襯得他膚色更加白皙，面容更加清冷。
裴洵心裡是十分驚訝的，他沒想到原來一國之君有朝一日竟然坐在市井小販的攤位上吃混沌，看起來是那樣親切。
原來她真的是心懷天下，為了體驗民生不僅微服出巡，還願意放下皇帝尊貴的架子到這種地方吃混沌，寧願遭天下人的誤解也不辯解，還一心為民，在梁盛一黨的壓迫下不得不抹黑自己。裴洵心裡眼裡充滿了心疼，更加堅定了自己跟隨在她身邊的決心。
「裴兄、裴兄？你在想什麼呢？」難道是因為自己皇帝的形象和人設崩了？
裴洵回過神，語氣鄭重的道：「慕兄用心良苦，在下欽佩不已。」
蘇綰：？？？
這傢伙又腦補了什麼？
無意間蘇綰已經刷滿了裴洵的好感。
待吃完后蘇綰倒沒有急著回宮了，她與裴洵一同去了他家中，關於沈將軍一事，蘇綰覺得有必要和他商量一下。
兩人在裴家交談許久，蘇綰這才帶著李德福回了宮。
距離她親政已剩下八日，梁盛為了搞垮沈家一定會有大動作。果不其然,第二日剛上朝就有人彈劾沈將軍貪贓枉法私自扣押軍餉糧草。
朝堂之上除了一小部分的中立人士之外，其他的人幾乎是一邊倒，要求嚴懲沈家。
沈老將軍在當上將軍之前也是一介平民，與京中的士族素來不和，所以大多數人看到他被人彈劾，不是出言嘲諷就是落井下石，能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敢於頂著梁黨的壓力維護他們的寥寥無幾。
此事帶頭上奏的人便是刑部尚書韓淞，韓淞與沈開業因為政見不和積怨已久，這次更是往死里整，直接要求將沈家滿門抄斬，財物充入國庫。
蘇綰坐在上首，看著底下的官員只有那麼一兩個願意站出來為沈將軍辯護，深覺梁黨勢力龐大。
此時裴洵出列，上奏道：「皇上，臣認為此事事關重大，還是查清楚為好，免得有人說韓尚書污衊了沈將軍，到時候被有心之人穿了出去，怕是對韓尚書的名譽有損。」
這話明面上是為了維護韓淞的聲譽，實際上是為了拖延時間，給蘇綰遞個梯子。
聞此言蘇綰趕緊接話道：「裴卿此言甚是有理，韓愛卿，為了你的聲譽，也為了避嫌，這件事就交給裴卿來辦吧，務必要查個清楚明白，知道了嗎？」
梁盛忽然站出來道：「皇上，您還未親政，這樣安排怕是有些不妥吧？」
裴洵從善如流：「臣遵旨。」
蘇綰哈哈笑了兩聲，道：「舅舅多慮了，朕這也是為韓愛卿的名聲考慮。況且朕雖然還未親政，可裴卿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這件事交給大理寺辦再合適不過了。難道朕這個一國之君連這點話語權都沒有嗎？」
這最後一句話倒是有些分量，明裡暗裡都在說梁盛以下犯上，質疑皇帝的言論，實為大逆不道。
這件事就在兩人一唱一和中結束了，裴洵攔下這件事只是第一步，剩下的就是要抓緊時間找出證據證明沈將軍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