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庸的女帝

第五十一章昏庸的女帝

第二日上朝蘇綰就將裴洵從翰林院調了出來，給了一個御前侍書的名頭，這個官職和記錄皇帝起居的職位差不多，但還多了一項，可以幫皇帝擬旨，將口述的寫成書面語言。

侍書是皇帝身邊的近臣，雖然官位不高，但卻能在皇帝面前說的上話。

武有御前侍衛，文有筆墨侍書，都是皇帝身邊的近臣。

裴洵接旨之後翰林院里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嘲諷的。

羨慕的人主要是羨慕這個職位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離天子更近一步，對以後的升遷有很大幫助。嫉妒的人嫉妒他是寒門學子卻能得到天子的青睞，比他們士族子弟運氣還要好。

而嘲諷的人就多了，不過大多數嘲諷的還是說他靠美色上位，誰不知道當今天子好男色，身為寒門學子被排擠竟然仗著有點姿色攀上了皇上。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連帶著昨日蘇綰出宮當街替他解圍的事也在士族的圈子裡被傳了開來。不過裴洵經過昨日與蘇綰的一番洽談，絲毫沒有將這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他只是皺了皺眉，相信皇上另有苦衷，並不像傳言那般昏庸無道，言談之間還有幾分雄心偉略。

對於蘇綰這個皇帝的行事，眾臣一向是習慣了她的胡鬧，這次點名讓裴洵來御前也沒有被人懷疑她的用心，因為大家一致認為她是看上了這位裴侍書的美貌。

第二日上朝，蘇綰靜靜的看著下面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語的進言，她還是默默的扮演著那個碌碌無為昏庸的模樣，將一切事情都歸給梁盛處理。

下了朝，御書房內，她正襟危坐。

裴洵在下首右側的一章矮案前坐著，案上鋪著筆墨紙硯，他一身天青色的官服襯的他多了幾分禁慾的美感。

「裴卿，朕可以信任你嗎？」蘇綰也知道自己是著急了點，可她怕自己再不下手，裴洵像上輩子一樣投靠梁盛了就虧大發了。

裴洵一怔，幾秒鐘之後終於反應過來皇上是準備重用他了。

他一個寒門學子，幾乎沒有出頭之日，除非明確朝中的立場，參與黨派之爭。如今皇上既然說這話，定然是要做一番大事的。

想想也是，皇上到了該親政的年紀了，而自己一直以來的理想不就是為國為民嗎？

想到這，他起身走到殿中央處，行了個標準的官禮，字句鏗鏘有力道：「臣願聽皇上差遣。」

「甚好。」蘇綰親自下來，虛扶他起身，「以裴卿的才華，做個小小的侍書太委屈了，只是現下朕還不好直接給你升職，裴卿這幾日就陪朕賞賞花，過幾日朕會將你調任至大理寺少卿，到時候具體的事情朕再詳細告知於你。」

「對了，外面的流言……裴卿不必在意，朕、」

「皇上不必解釋，臣都明白。」

在裴洵腦補后的心裡，皇上是個有雄途偉略的人，所有的傳言都是他為了掩人耳目才不得不做的，這樣的皇上值得他效忠。

蘇綰看著裴洵那熾熱的眼神，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反正他願意忠心於她就好。

說明白之後蘇綰開始看奏摺，馬上就到她親政的時候了，可是奏摺她還看不太懂，書也沒看多少。

翻了幾本書後她喚了裴洵：「裴卿，你能來充當一下太傅嗎？」

裴洵聞聲抬頭，入眼的便是盈盈含水的眸子，他急忙將目光收回，上前道：「皇上哪裡不會，都可以問臣。」

蘇綰翻開一本策論，指著其中一處道：「這裡，這是說的什麼意思？」

裴洵站在蘇綰身側，垂眸仔細看過後耐心的講解著，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大半個時辰，期間李德福進來換過一杯茶，見兩人十分親密，識相的退了出去。

殿里的沉香不知何時已經燃盡，二人不知不覺靠的有些近，裴洵低頭便能聞見眼前人頭髮上的香氣，他有些走神。

兩人看書學了好一會兒，蘇綰有些乏了，起身道：「裴卿隨朕去御花園走走吧，今日得裴卿教誨，真是受益匪淺。」

蘇綰換了身綉龍紋的紫金色常服，帶著裴洵往御花園走去，後面跟著李德福，侍衛也沒帶幾個。

如今正值盛夏，御花園裡的花開的燦爛，只是日光太過強烈，被照的焉焉的，蘇綰便去了湖心亭。

風吹過湖面，亭子里倒是格外涼爽。李德福十分有眼力見，轉身便帶著身後的幾個侍衛退了下去。

「裴卿，你可知朕根本不想做這天下之主。」

「皇上以後切勿再說此話，臣會盡心儘力輔佐，您必然是一位明君。」

「當年朕還小，什麼都不懂，做事有失偏頗，對梁盛等人說的話偏聽偏信，是朕的錯，不知朕現在悔過還來不來得及。」

蘇綰這話說的十分重，旁人聽來又有幾分可憐，至少裴洵聽了這番話后十分心疼她，更加堅信了要幫助她的決心。

這樣的日子一連持續了一月有餘，裴洵每日都在御書房陪蘇綰學習，他懂得知識非常多，幾乎每個方面都有所涉獵，就像一個行走的百科全書。學累了蘇綰便帶著他一塊去御花園散散步，時間晚了還會留他在宮裡吃飯，沒有一點皇上的架子。

與此同時關於兩人的流言愈演愈烈，就在眾人猜測這位侍書大人會不會得一個貴妃的位分時，聖旨下來了，封裴洵為大理寺少卿，即刻上任。

蘇綰之所以給他大理寺少卿這個職位，是為了讓他方便查案。

雖然是頂著皇上的「寵愛」得來的官位，但至少師出有名，朝上那些老東西即使反對卻也無可奈何，這也從側面證明了皇上還是那個為了美色而昏聵無用的皇上，讓不少人都放了心。

蘇綰記得北容國最先開始倒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護國將軍沈家被陷害。原主聽信讒言，將沈家滿門抄斬。將士們寒了心，又有朝中位高權重之人從中作梗，軍權全都被梁盛把持。

算了算時間，距離陷害的日子很近了。

她記得很清楚，上一世原主下令將沈家滿門抄斬，但有一個人--沈家的小兒子沈霖逃過一死，以至於後來投靠梁盛，率領大軍討伐她只為了報仇雪恨。最後破了宮門，而她慘死在宮中。

這一世她定要保住沈家。

這一日蘇綰又微服出宮體察民情，她記得城郊還有幾個莊子，那裡有天然溫泉，正好可以去泡泡。

結果還沒到莊子上馬車上就鑽上來一個人，對方胸口中了一箭，他一手捂著胸口臉色蒼白，鮮紅色的血液從他的指縫間流出。一手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噓的動作，很明顯是遭到了追殺，希望她不要出聲。

眼前這人的面孔青澀，看著不似大奸大惡之徒，蘇綰剛想問句話，結果對方卻暈了過去。

馬車行至莊子上，蘇綰趕緊讓人將他弄下車，又找來大夫給他醫治。索性傷口偏了幾分，命倒是撿回來了。

昏迷一夜后他才幽幽轉醒，好在第二日休沐，蘇綰不用去上朝，也就沒回去，在莊子上歇了一晚。

此時她就坐在房間的桌子邊，嘴裡吃著從宮中帶出來的零嘴，一邊打量著床上的傷號。

見他醒了問道：「你是誰？」

對方是個知禮之人，強撐著身子坐起，抱拳道：「在下沈霖，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蘇綰心頭一陣慌亂，還有幾分震驚，這就是上輩子投奔了梁盛的沈霖？

看起來十分青澀，應該是少年時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