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個好人

第三十九章要做個好人

忽然一個聲音冒出來讓周圍的人頓時警惕起來，紛紛拔出大刀巡視四周，卻沒能捕捉到人影。

賀蘭逢站起身，向四周環視了一圈，是昨晚那個聲音，她居然還在！為什麼總是纏著他，到底有什麼秘密？

「你到底是誰？快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他向前走了幾步，抽起身邊的大刀朝前面的空地砍了過去，蘇綰在樹上坐著看他在那亂揮舞，心裡竟有幾分快慰。這廝一向恃才傲物，就該讓他碰碰釘子。

周圍的弟兄看他們寨主像神經病一樣在那砍空氣，可誰都不敢上前問話，畢竟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寨主此時很生氣！

揮舞了一陣見沒有坎中目標，賀蘭逢收起刀，嘴角下抿，眼睛里還有幾分火氣。

蘇綰從樹上飄了下來，這人就是欠收拾，趁著隱身她小心走到賀蘭逢身邊，抬腿就是一腳踹在他的腿上。

沒想到賀蘭逢反應更快，她剛踢過去對方手上的刀就砍了過來。

蘇綰半仰著身子朝後面退了幾步，勉強躲過刀尖。她拍了拍心口長出一口氣，這人反應還真快，看不見她還能打得這麼准。

她離了遠了些道：「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呢？」

賀蘭逢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眼裡的殺意盡顯，看的蘇綰都有幾分犯怵。

一旁樹下的孤兒寡母早已悄悄逃走，生怕被波及后一不小心會沒命。

眼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再不趕路恐誤了時辰。手下的弟兄這才硬著頭皮上前道：「寨主，再不走就趕不上那批貨了。」

賀蘭逢這才收回眼神，一腳用力蹬上馬，勒緊韁繩又環顧了一圈，這才帶著人繼續趕路去了。

蘇綰嘆了口氣，還真是惡人哪，怎麼說都不頂用。不過她還是跟了上去，濱州一行肯定是要有人流血犧牲的，以賀蘭逢的戰力，怕是會死很多人，她得去看著點，多救一個是一個。

運糧的隊伍不光運了糧食，還有一些禦寒的衣物以及鞋襪，這對於即將步入冬季的郁孤寨來說是分外重要的物資。

這批物資是運給北安王養的兵的，為此北安王特意派了一小隊人馬護送。怕護送的人太多目標太大，特意派了一個五十人的精兵隊伍前來護送。即使路線很隱蔽，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耳目，還是被賀蘭逢知道了這個消息。

土匪都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將腦袋勒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典型，這次賀蘭逢還都是挑選的箇中好手，又提前幾天強化訓練過，一交戰高下立見。

那五十人雖說是精兵，然而因為一直養著，沒有上過戰場，對敵經驗不足，不過一會兒，全都敗下陣來。

見領頭的下跪求饒，倖存的大部分兵都開始跪在地上紛紛磕頭饒命，只有個別比較忠心北安王的說了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基本上這種人話還沒說完就人頭落地了。

賀蘭逢的狠辣表現的淋漓盡致，手中的刀尖都在滴血。

蘇綰粗略的數了數，跪地求饒的還剩不到三十個人。

還好，這次雖然死傷了二十幾個，但好歹還有一半不是，記得上次賀蘭逢曲劫生辰綱，可是把所有人都砍了個乾淨。

不等蘇綰慶幸幾秒，便有人出來道：「寨主，剩下這些人要不要、」他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下面跪著的俘虜一聽這話，本來就嚇得發抖的腿這下更加抖了，就連話都開始說不利索：「饒、饒、饒了我吧大哥，我願意為您當牛做馬唯您是從。小人一條賤命實在是不忍弄髒了您的刀啊！」

這話一出其他人紛紛跟著表忠心，一時之間聲音嘈雜刺耳。

然而寨子里的其他弟兄卻都堅持將他們全都滅口，就連才來寨里不久的陳亮也說什麼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蘇綰一聽，生怕賀蘭逢會下令將其餘人全部屠殺，趕緊飄到他面前。

她隱著身走近他勸說道：「你千萬別再造那麼多殺孽了。你想想，這些可都是免費勞動力啊，他們都說了願為你做牛做馬，帶他們回去收服他們然後為你所用，以此來壯大你們山寨的實力不好嗎？」

這熟悉的聲音，賀蘭逢一下就認出了是她。

「又是你！」他的手徑直就要抓蘇綰，卻被她躲了過去。這廝雖然看不見她，反應卻還是這麼靈敏。

「是我是我，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你到底是誰？」賀蘭逢還是很執著這個話題，每次都問她是誰。

沒抓到蘇綰賀蘭逢臉上有幾分焦躁，手一直在不停的像周圍抓去，試圖能抓到她。手底下的弟兄又看見了寨主這十分怪異的行為，心裡再次打起了鼓，寨主不會是真得病了吧？

「你不用管我是誰，收了這些人對你百里無一害，為什麼要殺了他們，給自己的功德簿上再添一筆殺孽？」

「你不過是個孤魂野鬼，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我不是孤魂野鬼，算了，隨你便吧，愛怎麼著怎麼著，我走了。」

她還不勸了呢！這人也太冥頑不靈了些，她還是用時回香爐再回去看一看吧，看來回到他七歲的時候改變一些事沒有什麼用，這次得挑個別的時間點回溯過去。

賀蘭逢不知道為什麼聽見她這話更加生氣了，揚聲怒道：「都給我殺了，一個不留！」

蘇綰飄回了郁孤山，晚上看見院子里忽然多了一些人，她心頭一喜，原來他沒殺掉那些人啊！

看來這廝還是有救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脾氣變得這麼暴躁。她總不能每次都在他殺人之前勸他吧，所以說這隻能治標不治本，還是穿回去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比較好。

只是她周身法力尚未恢復，還得休養幾天才能再次利用時回香爐回溯過去。

這幾日閑著也是閑著，蘇綰便下山準備逛逛。這郁孤山下有一個小鎮，說是小鎮其實也沒有多少人居住，每家小攤前都人丁稀少，唯有一家藥鋪門前門庭若市，烏泱泱的圍了一群人。

蘇綰沒有隱身，湊近瞅了一眼，原來是這回春堂的大夫在義診。免費看病，怪不得人那麼多。

坐診的大夫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副文弱書生的打扮，一身青色長袍，頭上扎著一條青色的頭帶長長垂下，面目清秀溫和，給人瞧病也很有耐心。

因著蘇綰本身就是中醫背景出身，一時之間竟回想起了從前爺爺帶她一起外出給山裡的村莊義診時候的情景，不知不覺在他這小攤前站了許久。

「姑娘，到你了，可有什麼不適的癥狀？」

「啊？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我沒病，你給別人看吧。」

蘇綰給身後的人讓了讓位置，轉身欲走，卻又止住了腳步問道：「公子，這裡是郁孤山腳下，據我所知，這山上可是有一群很兇惡的土匪，你竟然還在這裡大張旗鼓的診病，不怕沒命嗎？」

青衣公子聲音清雋，臉上帶著一抹溫和：「姑娘別怕，這山上的土匪素來不到這鎮上打劫，不必憂心。」

？？？難道說賀蘭逢那人變好了？蘇綰前一天才見識了他殺人如麻的狠辣，斷然不相信這人變好了。

蘇綰從人群中走出來，本來準備回山上去，結果剛走幾步就被人從背後搭上了肩膀。

她回頭一看，瞳孔都縮了幾分：「賀……賀蘭逢？」

賀蘭逢雙手抓住她的肩膀，一臉的肯定語氣：「終於讓我抓到你了！」那滿身的桃花清香，一定是她沒錯了。

「呃……呵呵呵呵那個、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這光天化日調戲民女不太好吧？」

沒想到對方根本不買賬，「你還給我裝？快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總是跟著我？」

蘇綰沒想到這麼快兩人就見面了，十幾年過去賀蘭逢記憶模糊已經記不起蘇綰當時的模樣，只是覺得她有幾分熟悉，尤其是那淡淡的桃花香。

原來土匪沒事的時候也會下山逛一逛，這讓蘇綰對土匪這個詞有些耳目一新。

「我沒跟著你啊，大哥你搞錯了吧，是你跟著我才對。」

賀蘭逢靜默的看了她幾秒，隨即拉著她的手腕道：「跟我走！」

這要是跟他走了萬一她想要報復她怎麼辦？山寨子里的人那麼多，她可打不過！

蘇綰隨即掙扎道：「你快放開我，我為什麼要跟你走！」這人抓著她的手腕，法術都沒機會施展。

賀蘭逢不理會她的話，一直拖著她朝著前面走去。

路過一個首飾攤子時，賀蘭逢忽然停了下來，拿起攤上一根不起眼的花瓣形狀的手工發簪，隨即從腰帶處拿出一錠銀子扔在了小攤上。

攤主是個青年男子和一個小婦人，兩口子開業幾天了都沒賣出去一件東西，這錠銀子是這些日子唯一的收入，刨去成本還剩餘許多，夠他們一家三口半個月的生活費。兩口子喜不自勝，在賀蘭逢帶著蘇綰走後兩人還在彎腰感謝他們。

這邊蘇綰正試圖說服他：「我保證不跑，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賀蘭逢不理她，隨手將買來的簪子插在了她那一頭青絲之上，「嗯，尚可。」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閉嘴！」他不耐的低聲吼道。這女人真不識相，總是挑戰他的脾氣。

「你放開我我就閉嘴，不然我就一直說。」不是嫌她話多麼，那就煩死他。可憐她堂堂一個半仙，如今卻要受制於一個凡人。

轉眼間走到了鎮子的盡頭，前面就是上山的入口，這裡有一個破廟，裡面有好多半大的孩子在乞討。

蘇綰伸手從賀蘭逢的腰帶間摳出幾塊碎銀，手微微一揮，拋物線般落到了小乞丐的面前。

「你在幹什麼！」

「沒看到嗎？我在幫你積德行善啊！」

「你！」

賀蘭逢心中存了一股怒氣，自從他出師之後還從來沒人敢這麼對他，這麼無視他的存在。

這女人總是有辦法激怒他，他就應該把她帶回去好好折磨一番，好叫她知道什麼才是乖巧。

可他為什麼……就是忍不住想對她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