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厭次怪才

()自滴血認親事件之後，已過去了五日。五日前，王晉離開時丟下的那句話還有那一臉的陰鷙，曼冬都歷歷在目，大家也都十分警惕，不準曼冬離開雲來客棧，離開他們的眼皮底下，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想捲入不必要的麻煩中。於是，便有了下面這一幕……「我快悶死了，就讓我出去逛會兒，我保證不出事兒！」曼冬舉起左手豎起中間的三個指頭，指天明誓。無人作理。「昨日下用餐，聽聞厭次城裡有一個奇人怪才……」曼冬一面看著三位的面色一面徐徐說道，企圖同樣勾起眾人的興趣。劉徹仍舊未開口，其實他也有聽到客人們的私下交談，厭次城的怪才！於是斂神起身走出了雲來客棧。這是何意？曼冬沒搞明白狀況，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還愣著做什麼，你不是想去嗎？」劉徹身形已然離開了客棧，可是聲音卻傳了進來。曼冬片刻怔愣，喜上眉梢，立刻飛奔跟了出去。而遠在臨安的一個黑屋子裡，一個高大健碩的黑色背影負手而立，扔出一卷竹簡吩咐道：「這裡是名字跟方位，你明白怎麼做的。這件事要做得乾淨！」「是。」答者沒有過多言語，簡潔明了。他轉過身形，昏暗的光線中，隱約從他臉上閃現出一道面目可憎地刀疤。再說曼冬一行來到了西街的市集上，這邊的人較之於東市比較偏少，遠遠就能瞧見數步之遠的地方有一魚攤，而賣魚之人卻靠在一邊小憩。沒錯，所謂厭次怪才就是這正在酣睡的賣魚的漁農。劉徹大步流星地走到魚攤前看著那人，玩味地說道：「這西市之人少於東市，生意本就難做，閣下賣魚還在打瞌睡，呵，這魚能賣得出去嗎？」「這魚賣不賣得出去是老朽的事情，與公子何干？」漁農突然開了口，卻仍舊閉著眼睛，似乎沒有睜開的意思。「哦，原來閣下並沒有睡著啊。」「正如公子所言，在西市擺攤不易，要是真睡著了可怎麼做生意呢？」說話間漁農已然張開了眼睛，起身笑望著劉徹。二人四目相對，劉徹一雙黑眸死死盯著漁農，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什麼，而那漁農卻是一副雲淡風輕悠然自得的模樣，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對視良久，劉徹放鬆了面部神情方道：「聽聞閣下在這厭次城頗負盛名，嘉許為厭次怪才，不知閣下該如何稱呼呢？」「那真是謬讚了，老夫我實在愧不敢當，這名嘛，只是個代號給人稱呼的，實在不值一提。」曼冬見這漁農前前後後一副謙謙有禮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漁農這麼簡單。「我家公子問你名字那是抬舉你，你說了便是！」郭舍人橫插一說。「嗯——」劉徹手一抬打住了郭舍人的言詞。「當真不願告知姓名嗎？」劉徹再次認真地問道。漁農頓了頓方拱手作揖：「老夫，東方朔。」東方朔！曼冬不禁咂舌。天，眼前這漁農居然就是漢武帝眼前的紅人，西漢的諫臣——東方朔！還曾上書三千片，自薦漢武帝。怎麼這些能人志士都愛在這草野之中賣魚呢？真沒想到，原來東方朔以前是個賣魚的，她不禁細細打量起他來。東方朔膚色黝黑，兩鬢已有絲絲白髮，束髮並不齊整，穿著粗麻衣裳，渾身撒發著一股閑雲野鶴的味道。「哦？東方朔……，聽聞東方先生賣魚從來都是看心情，還聽聞閣下智慧過人，往往能一語道破先機，幫助過不少人……」東方朔陪笑著：「呵呵，看來公子聽說得不少啊。智慧過人不敢當，只是偶爾幾次不幸言中罷了。」「好，那今天你就說說我。」「老夫只是個簡單的漁農，沒什麼好對公子說的。」東方朔推辭道。「如果我一定要你說呢？」劉徹堅持，語氣里隱隱透著威脅的意思。「說公子什麼呢？」「隨便什麼。」「呵，公子非一般人物，公子的將來不好說，那就說說五日前你們在公堂之上的事。相信再不出五日你們會有血光之災。」東方朔自信地言道，說罷開始收拾魚攤了。「笑話，你何出此言吶？」劉徹半信半疑。「你們得罪的王晉他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雖是得罪了他，但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鄉紳，縱然不能為所欲為，這血光之災更是無從談起呀！」李陵開口道出了大家的心聲。「他雖是一簡單的小人物，但是，某些人卻是可以經此捕捉到你們的行蹤，恐怕到時……」東方朔打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恐怕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究竟知道些什麼？」劉徹揪起了東方朔的衣領，大聲喝道。「老夫不是什麼人，老夫只是個漁農，老夫也不知道些什麼，還請公子鬆手。」面對劉徹的大喝，東方朔依舊面容淡定。劉徹見從他眼中探究不到什麼，便鬆開了他，「好，咱們打個賭，如果五日內我們果真出了事，我會吩咐人買下你一年的魚……」眾人驚愕，一年的魚啊，那得吃到哪年哪月？「那如果老夫輸了呢？」「那你這一輩子都必須消失在我面前！」居然有人敢跟他叫囂，他劉徹絕不讓他好過。「這容易。」說罷笑著轉身，朗聲道：「緣去緣來，似緣非緣，鏡花水月。」留下的便是這樣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和一個瀟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