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誰

「曉樺，小心！」焦急的聲音戛然而止，在他擔心隊伍中唯一一個女性的時候，他也放鬆了對敵人的警惕，那雙眼已經被慾望之火所瀰漫的人如同見到美味血肉的餓狼一樣，一個足以撞爛卡車的虎撲將他直接攔腰而斷，飛濺的內臟與大腸還沒來得及掉到地上就被蜂擁而上的人們爭先恐後地抓住，塞進嘴裡，不顧濃郁的血腥味就大口大口地吞食起來，如同被餓了好幾天的難民一樣，那場景，真是看得人心底發涼。

「阿力！」孫曉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和自己搭檔了一年多，也對自己有愛慕之心的隊友被撕成碎片，連遺言都沒有機會說出來，但她甚至連眼淚都不能出現，因為那會阻礙她的視線，讓她失去眼前這個終極異獸的蹤跡，她不能死在這裡，她還有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

「該死的！為什麼這裡會出現這麼多五級異獸？他們不都是盤踞在D市附近的城市嗎？」這個隊伍人數越來越少，每一個落單的人都會被瞬間撕成碎片，然後被吞食乾淨，只有骨頭能夠剩下，剩餘的每一個人臉上都顯露著絕望，他們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活下去了，哪怕是身為患者的他們，也不可能對付這麼多五級異獸，留給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是啊，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距離D市也就是究極異獸的大本營還有數十公里，即便有可能出現高等級的終極異獸，但數量也絕對不會這麼多，多到他們這個十多人的患者小隊也都無法抗衡，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更奇怪的是，在這麼多五級異獸中，竟然沒有一個更高級的終極異獸來操控，他們完全是自己選擇這麼做的。

看著周圍終極異獸眼中已經被慾望完全瀰漫，沒有絲毫神智，如同野獸一般的眼睛，孫曉樺只能想到，是許久沒有吃到血肉的他們，實在無法忍受對人類血肉的慾望，從而離開了D市附近，想要來尋找新鮮的血肉這一種可能，但是這種情況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沒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

還沒等孫曉樺想明白，又是一聲慘叫響起，人數越來越少，體力也越來越低弱的患者小隊已經無法抵擋如此眾多五級異獸的進攻了，一位隊員直接被衝上來的終極異獸撲倒在地，在發出一聲慘叫之後就沒有了聲息，而這也成為了壓倒這個小隊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一位隊員瘋狂地大吼著，脫離了隊伍，他的身體在這一刻爆發出了超越極限的力量，讓他的速度也超越了極限，擋在他面前的終極異獸都被這強大的力量給撕碎了，但是沒有傷到要害的他們只需要一會兒就會恢復原狀，這完全超出了科學範疇的現象也成為了那位隊員死亡的原因。

「李越，快回來！你逃不出去的！」孫曉樺大聲地喊道，這裡的終極異獸可以足足有五百人，否則也不足以將他們壓制在這裡，連逃脫都做不到，貿貿然衝出去只是在找死，可是繼續反抗又能活下去嗎？

慘叫聲再次響起，剛剛超越極限的李越沒能衝出終極異獸的包圍，力竭的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被終極異獸給淹沒了，血肉撕扯的聲音在此刻是那麼的刺耳，讓孫曉樺等人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殺了那麼多終極異獸的他們也不敢去想象被終極異獸生吞的痛苦，光是想象都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我也……不想死啊。孫曉樺在心中苦澀地想道，她真的不想死，可是即便身為患者的她也是有極限的，即便悲傷是她的力量來源，但是面對數百個五級異獸，她也只會被活活耗死，更有可能，在極度的悲傷中，她會被那洶湧的力量所埋沒，成為終極異獸的一份子，這是一把雙刃劍。

「對不起，我也想活下去……」孫曉樺輕聲說著，她的目光瞬間變得堅定起來，鏗鏘有力地說道，「所有人跟著我，向前沖，既然已經註定死路一條了，那麼至少，讓我們死在D市吧，死在那個帶來死神的地方，證明我們，也曾作為一個戰士用生命戰鬥過！」

說罷，孫曉樺便不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直接向著D市的方向沖了過去，她心中的悲傷是如此濃烈，她的力量是如此澎湃，讓這看似嬌弱的身軀中爆發出如同卡車撞擊的力量，如入無人之境，將眼前所有終極異獸全都打得粉碎，迅疾如風的雙手在碎片中抓住了一個像是心臟的東西，用力的捏碎，一個個終極異獸失去了力量倒在地上。

孫曉樺沒有理會背後的情況，她不在乎隊員們有沒有跟上來，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而她的選擇是作為一個戰士死去，沒有人跟著也無所謂，她已經習慣一個人了，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痛苦才成為患者的她，是為了將終極異獸趕盡殺絕才來到這裡的，如果真的無法避免死亡的話，那麼至少也要看一看，那奪走了她所有笑容的地獄，到底是什麼模樣。

內心的悲傷為孫曉樺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力量，讓孫曉樺衝出了終極異獸的包圍，向著D市繼續衝過去，而終極異獸們緊隨其後，孫曉樺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肌肉纖維正在不斷崩斷，又在悲傷的力量下不斷癒合，但這是有極限的，她已經超越極限了，不可能再撐太久，即便她此刻的速度已經快到自己都有些驚訝了，但她也依舊不可能在倒下前到達D市，她也只是一個人類罷了。

終於……還是要倒下了嗎？這一刻，孫曉樺失去了對雙腿一瞬間的控制，這讓她失去了重心，噗通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滾出去了很遠，巨大的衝擊力讓她的骨骼斷裂，皮膚血肉也無法保持倖免，流淌的鮮血在地上留下了鮮明的痕迹，這已經是孫曉樺的極限了，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的她距離D市依舊是遙遙無期。

要死了嗎？儘管早已經做好了死亡的覺悟，但孫曉樺還是低估了自己對於死亡的恐懼，她緊閉雙眼，腦海中已經出現了被終極異獸一口一口吃掉的畫面，她的身體也似乎有了同樣的疼痛，她不想死，不想就這樣被終極異獸給吃掉，但這已經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了，她是被決定的那一個人，是砧板上的魚，無能為力。

然而孫曉樺等到的卻是死寂，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她驚訝地抬起頭睜開眼，看到的卻是那些被慾望所支配的終極異獸瞪著血紅的雙眼圍在她的周圍，他們的眼中明明閃動著慾望的火焰，但孫曉樺卻分明看到，慾望正被另一種更為濃郁的東西所壓制了，那是畏懼，對於那個站在她面前的人的畏懼！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