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你果然變了

那晚何芷曼嚎啕大哭。她這一哭許知知和外公反倒放心。爸爸出事後，媽媽像一隻突然被趕出籠子的金絲雀，仍然駐足在曾經掛籠子的地方久久不願離去。她不哭也不鬧，不吃不喝，如一個扯線木偶一樣看著許知知替她張羅著她本來要張羅的事情。

那一晚除了何芷曼和少不更事的壯壯，大家都沒睡好。

許知知一早醒來，發現手機有兩個未接來電，一通是昨晚十二點多的時候打的，一通是早上六點多的時候打的，她怕手機鈴聲驚醒壯壯，平時手機都是調成靜音的。褚凌天兩通電話她都沒有接到。

許知知暫時沒有想好怎麼回他，於是把手機收了，走到院子里，她看到外公正在院子里和一個男人在說話。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褚凌天。

許知知遠遠地看了一眼，遲疑了兩秒后，她轉身想要回屋的，卻被外公叫住：「丫頭，你過來。」

外公向許知知招手。許知知只好朝他們走過去。

她一抬頭就迎上褚凌天的目光，黑幽幽的眸子像得了沙眼一般，許知知心裡微微有些不忍。

外公拍了拍褚凌天的肩說：「你放心忙你的去吧，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其餘的事情等你回來再說，問題不大。」

許知知絞著手指安靜地聽著。他這是來辭行的？大費周章地把外公和媽媽從澳洲請來，因為沈艾琳揭了他的老底，所以藉機離開一些時間？似乎也不像，像他這樣的人，敢做沒有什麼不敢認的。這一點許知知還是很肯定的。

她在做心理建設的時候，外公把她推向褚凌天：「小褚走得急，丫頭你聽聽他有什麼事要交待。」

許知知「嗯」了一聲。即便發生了昨天的事，外公還是打心眼裡喜歡褚凌天，這一點毋庸置疑。

外公走了一會兒，褚凌天才說：「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許知知猛地把頭抬起來，稀奇地看著他。能從褚總的嘴裡聽到抱歉這兩個字實屬難得。她壓了壓嘴角說：「抱歉的話就如朝人心裡扎了一刀子，然後拔出刀子來說，我不該扎你，你看現在刀子我已經拔出來了。」

褚凌天劍眉微擰，薄唇抿得緊緊的，過了一會兒才說：「如果那刀子拔出來后，扎向了持刀人自己呢？這樣受傷的人心裡會不好受一點兒。」

他的眸子里閃動著許知知讀不懂的情緒。那樣的情緒陌生又令許知知移不開眼睛。許知知在褚凌天伸手過來想要摸她的臉時，她像遇電一樣清醒過來，向後退了兩步。他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施然然地收回去。

「沒什麼事兒我要回屋了。」

這一次褚凌天拉住了她的手臂，並且很不客氣地將她帶進自己的懷裡抱住。

「我要回青城一趟，會儘快趕回來。」

回青城？許知知心裡「咯噔」了一下，什麼也沒問地：「哦」了一聲。他們之前就談不上有多親密，何況現在還隔著一年的時光的河流。他這樣向她彙報著行蹤，許知知很不習慣。

許知知掙扎了一下，想要離開他的懷抱。自然是徒勞的。

褚凌天像是在自言自語：「柯世欽說以寧找到了。」

許知知「啊」了一下，心也跟著加速地跳：「他……沒事吧。」

「還不知道。電話里柯也沒有說得很仔細。」

許知知也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褚以寧對他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剛認識他那會兒，許知知還以為褚以寧是他在外面的兒子。昨天從沈艾琳那裡得知褚以寧的身份，許知知實在不好說什麼。但是他的情緒並不高，這一點許知知是感覺到了。

「想不想和我一塊回去？」

「啊？」

「我說，我想帶你一塊回青城。」

褚凌天鬆開她，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讓她面對面和他站著。他的這個提議實在是突兀，卻該死地戳中許知知的衝動。

「帶上壯壯一起回青城。」

提起壯壯，他的眸子里閃著光，令許知知有些招架不住。

「不了，孩子太小。況且以寧是誰我並不關心。」

褚凌天扔按住她的肩膀不放，他的話也十分煽情：「不想了解我嗎？我想讓你了解我的過去。了解我的過去，你會更加愛你眼前的這個男人。」

許知知差點被他的話逗得笑出聲來，她白了褚凌天一眼，淡笑道：「你果然變了。」

換作是以前，他才不稀罕說出這麼膩歪的話。

「嗯，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心裡想什麼現在就迫不急待地想要說出來，彷彿不說出來就沒有機會說似的。我們一塊回青城。私人飛機，壯壯不會有什麼不適。辦完事我們就儘快回來。」

說話間，他已經拉著她的手往別墅走去。

「你幹嗎？我沒說要和你一起去。」

許知知心裡仍是忐忑的。無疑他的提議有些誘人，可是她有她的顧慮。

褚凌天大概是拿捏准了她的心思，對於她小小的抵抗他壓根就不理。

他們要進門的時候，被何芷曼堵在門口，她抱著雙臂，臉冷得像三九天的冰錐子。

褚凌天停了下來，憋了好一會兒才叫了一聲：「媽……」

許知知看到他的耳朵都紅了，不由得向他靠攏了一些，也叫了一聲：「媽。」

何芷曼的視線落在被褚凌天扯住的許知知的手上，她冷哼：「褚凌天，我可不敢當你這個媽。你和許知知什麼關係，你叫我媽？」

「我們……伯母，我和知知很快就會復婚。」

「哦？復婚？許知知，這也是你的意思？」

「這個……媽……」

這叫許知知如何回答？她暫時的確沒有復婚的意思，可是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何芷曼頓時紅了眼，聲音哽咽地說：「我已經對不起你爸一次，如果任你嫁給害死你爸的仇人的兒子，我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你爸。許知知，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媽，您別這樣。」

許知知用力將手從褚凌天那裡抽出來。她看向褚凌天時，不知是不是眼花，竟然在他的眸底捕捉到一絲的慌亂。

「媽，您別想多了。早上起來吃早飯了嗎？想吃什麼，我給您做。」

許知知走過去摟住何芷曼的腰身，將何芷曼往屋裡帶，另一隻手她放在身後擺了擺，示意褚凌天儘快離開。

「伯母……可不可以讓知知自己選擇一次？」

褚凌天的話令何芷曼頓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