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去留（2）

劉猛從麻石上跳下，轉身要走。

林錚連忙叫住他道：「猛哥，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你打算怎麼安排她們？」

劉猛哦了一聲，轉身隨手隔空點了點方蘭，說：「那個女人也可以留下。」

方蘭依舊冷著張臉，看不出喜怒。

小平平緊貼在林錚身邊，林錚不死心道：「猛哥——」

話剛出口，兩名小弟就攔了上來，其中一名中指戳了戳林錚肩膀，說：「小子，你不要仗著猛哥老同學的身份就得寸進尺。猛哥說了不留，你聽不懂人話還是……嘶，痛痛痛，鬆手。」

程放不客氣地掰著那小弟戳林錚肩膀的手指，痛得那名小弟弟連連告饒。

程放不為所動。

林錚示意程放先放手，對劉猛道：「對不起猛哥，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

劉猛看著他，隨口道：「我之前以及說過，我這裡不養閑人。」

吳多林嘟囔道：「我們有手有腳，不是閑人。」

劉猛呵呵一笑，沖吳多林道：「那你說說，你能幹什麼？」

吳多林想了想，硬著頭皮說：「我……我會做飯。」

「做飯？」劉猛戲謔地看了他一眼，小弟們跟著鬨笑起來。

吳多林有些懊惱地低下頭。

劉猛對林錚道：「你自己看看，我留下他們能幹嘛？除了浪費糧食。」

施清道：「我們可以幫忙洗衣服、做飯，還有……男人們能幹的我們都能幹。」

劉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妹子，我看你是城裡人吧？分得清水稻和麥子嗎？這細皮嫩丨肉的，扛得動鋤頭嗎？還是你打算留下來陪兄弟們解悶？」

「你！」施清氣結，漲紅了臉。

小弟們又笑了起來，嘈雜的笑聲中帶著某種曖昧的成分。

劉猛收斂笑，一槍抵上施清的腦門，在場所有人都被他突然動作唬住了，周遭頓時一片寂靜。施清更是嚇得閉上眼，面色慘白。

方蘭和程放同時抖肩卸下衝鋒槍，將槍口對準了劉猛，王雙雙「啊」的一聲尖叫出聲。

其他小弟見狀，有槍的掏槍，沒槍的紛紛亮出棍棒刀具，院子里瞬間劍拔弩張，爭鋒相對。

黃毛站在劉猛身邊手足無措。

林錚暗自叫苦，連忙勸阻道：「猛哥，有話好說！」又衝程放和方蘭道：「大家先把武器放下。」

施清身體抖得跟篩糠一樣，劉猛卻輕蔑一笑，滿意地收槍，道：「看吧，我說什麼來著，女人就是廢物，留著就是浪費糧食。」

施清被嚇得雙腳發軟，無力跌倒下去，方蘭及時伸手攙扶住她。

劉猛翻轉打量手裡的槍，朝槍管吹了口氣，隨手扣動扳機，發出空響。

槍里沒子彈。

林錚長吁了口氣，感覺短短數秒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示意程放和方蘭放下槍，其他小弟在二人收槍后，才帶著警惕地放下武器。

「行了，大家都散了，」劉猛擦了擦槍管，道，「林錚，還有你們兩個，跟我來。」說罷隨手點了點程放和方蘭，轉身先一步穿過樓道，往宿舍樓內院走去。

幾名小弟上來，推推搡搡將沒被劉猛選中留下的施清等人往外面趕。

方蘭攙著施清，看了那幾名小弟一眼，眼神凌厲，嚇得那幾名小弟面面相覷，不敢造次。

林錚沒動，深呼吸，作出決定，說：「猛哥，如果你堅持讓他們走，那我們幾個也不會留下。我們好不容易從C市逃出來，不可能拋棄彼此。」

跟著劉猛的黃毛急了，小聲勸道：「林錚你這是要幹嘛？我們好不容易找個落腳地，說走就走多不值當！」

羅明理：「小林同學，你的好意，我羅某人記住了，但你……沒必要。」

劉猛轉過身，冷冷問：「你確定？」

林錚堅定點頭。

劉猛冷笑道：「你要是真想走，我不攔著，但你想過沒有，現在鎮上全是喪屍，山裡也有，剛才你們也看到了，那個採石坑裡全是喪屍。而這個採石場，是方圓數十里最安全的地方，離開這裡，你們能去哪？」

林錚搖頭說：「沒想好，但我絕不能拋棄我的同伴。」

劉猛斥道：「愚蠢。」

「如果方圓數十里沒有更安全的地方，那我們就去數百里之外的地方，數千里之外的地方，我們一路從C市殺出來，不在乎再多走幾天，幾個月，但是我們絕對不會拋棄同伴。」林錚態度堅決，去意已決。

吳多林也硬氣起來，附和道：「對，我們肯定能夠找到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

黃毛心一橫，走到林錚身邊，說：「你們走我也走，你救過我，我不能忘恩負義。」

汪啟東拉著黃毛的手感動得熱淚盈眶：「好兄弟。」

劉猛沒了耐心，冷森森道：「好，猛哥從來不會強人所難，你們要走可以，但物資必須留下！」

汪啟東道：「憑什麼？」

劉猛用槍敲了敲牆：「憑什麼？就憑這裡是猛哥的地盤。」

劉猛語氣中充滿戾氣，態度一目了然——如果不把物資留下，今天林錚他們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小弟們得了授意，紛紛去皮卡上搬物資，程放上前一步，端槍環視虎視眈眈的數名混混，冷聲道：「我看你們誰敢？」

程放身高一米八三，悍然站在一眾混混面前鶴立雞群，盯著劉猛時眼中滿是殺氣。

那些小弟當時就憷了，但是劉猛沒叫後退，他們也不敢臨陣脫逃，只能撐著膽子跟程放對峙。

劉猛見識過程放的身手，知道就算所有人一起上，也未必是程放的對手，更何況剛才進門忘了繳槍，旁邊還有個方蘭，一看也不是個簡單女人，真要火拚起來，自己不僅占不到上風，而且極有可能強扣物資不成反倒折了人手。

心裡一盤算，劉猛立馬轉變態度。

他示意手下小弟放下武器，轉而走向林錚。

程放就像一尊守護神，保護在林錚身前寸步不讓，劉猛有些尷尬地看林錚，林錚輕輕拉了拉程放衣袖。

「林錚兄弟，剛才猛哥只是試探，想看看你們人品怎麼樣，並不是故意刁難。」劉猛拍了拍林錚肩膀，摟著他往內院走去。

林錚心知劉猛打的什麼算盤，雖然不齒他兩面三刀，但是劉猛說的確實沒錯。

這個採石場位於半山腰，只有前面一條路通往山下，佔據了天然的地勢，而且山上自然資源豐富，就算積攢的物資吃完，只要肯動腦子勤動手，完全可以利用這裡的條件自給自足，堅持個一兩年不成問題，這無疑是目前相對比較安穩的據點。

林錚決定留下來，強忍住內心抗拒，據理力爭道：「猛哥，我說了，她們走我就走。」

劉猛看了施清等人一眼，眯了眯眼睛，問道：「那妹子，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施清咬著唇沒說話，吳多林舉手道：「我會做飯。」

劉猛點頭，道：「嗯，你們兩個妹子可以留下來，幫黃媽打下手，她一個人做幾十口人的飯，太辛苦了。」

林錚道：「猛哥，還有兩個孩子。」

劉猛大手一揮，「孩子嘛，能吃多少東西，猛哥這裡不差兩個娃娃一口吃的。」

林錚鬆了口氣，只要劉猛肯留下施清和王雙雙，其他一切都好說。至於吳多林和羅明理、汪啟東幾個男人，可以先在採石場周圍駐紮，等時機成熟再想辦法讓劉猛接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