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殺完所有人後，芙蓉苑湧出了大量人手，而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去面對，只好費力的拿劍撐著。

木子涵則是無力的坐在地上，只憑一把劍撐著，南宮月離雖然武功在他之上，卻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人站了起來，可整個人卻顫抖不已，暗衛們翻騰的血肉裸露在外，都握緊了手裏的利劍，她朝身後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葯香，隨着端木東離的靠近，而變得越發濃郁。

端木東離穿着一身白衣，出現在這樣鮮血淋漓的場面，顯得那樣格格不入，此時的她猶如仙女一般神聖不可侵犯，她笑着看向南宮月離，「果然是沈莫言帶出來的人，面對如此境地，也能絲毫不懼。」

南宮月離冷冷的看着向自己走來的女子，冷漠的眼神，配上周身血跡，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樣邪魅可怕，「既然戲演完了，該散場才是！」

端木東離看着血跡斑斑的南宮月離，有一瞬間開始懷念曾經那個聽話的端木月離，「我若真想殺你，你以為有人保得住你？」

有些話弊在心裏太久，就會慢慢遺忘，能被記住的也都是不愉快的回憶，「你現在殺我的確易如反掌！」

端木東離笑着上前，俯下身捧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說到底，你我才是最親近的人，從何時起，你開始相信別人？」

南宮月離看着此時淚眼朦朧的人兒，心裏也不曾有一絲動搖，「姐姐選擇詐死那刻，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的局面，當初拋棄我的是你，現在說我是你最親近的人，不覺得虛偽嗎？」

端木東離看着那張稚嫩的臉，和那雙堅定不移的眼神笑了，「你和母親真的很像，即便身陷囹圄，也能波瀾不驚。只是有一點你猜錯了，我不會殺你，也不想殺你，作為秦王府的郡主以身犯險，不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了一場豪賭嗎？」

「若換作從前，我定然不敢這麼做，可我聽說京都來了一位貴客，讓你不得不改變所有計劃。這個人讓你臨時讓你改變主意，甚至留下我這條命，此人對姐姐來說應該很重要吧？」南宮月離堅定不移的眼神的確像極了月衡，可她與月衡又是那樣不同。

端木東離鬆開捧她的手，眼神也沒有了剛才的溫柔，那個人的確重要，可多年的等待與付出卻換不來那顆真心。時間一長她也會累，會倦，可她也會期待，期待那個人可以回頭看她一眼。

她不想看着那張沾滿血跡的臉，於是轉過身朝身後人道，「我說了你不會死！」

南宮月離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那天在宮裏遇刺的情形，南宮無塵來的時機剛好，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直到現在才明白端木東離這句話的含義，「你就這麼自信南宮無塵一定會來？」

那天就算南宮無塵不來，那人也未必能要她的命，只是想全身而退，怕是不易。

端木東離拿出一張手帕，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血跡，「怕死，乃人之常情，你這麼聰明，難道不明白？」

「你的話……還能信嗎？」

南宮月離想起幼時的無助，明明說好會來接她，可最後迎來的是，她掉進河裏淹死的消息。無論她信還是不信，曾經說要保護她的姐姐再也不會來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不能否認你是一味葯，一味可以救人也可殺人的葯。」端木東離說完后，就回了院子，直到傳來大門緊閉的聲音。

南宮月離看着那道門露出一絲苦笑，曾經她以為她們陰陽相隔，所以時常想起她，而現在，她們之間看似只有一牆之隔，卻如隔千里。

終於支撐不住的南宮月離躺了回去，看了一眼旁邊的木子涵相視一笑。

他們太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全力廝殺，如果有人想要他們倆的命，他們也無力反駁，只想好好睡一覺。

躺在地上的兩人聽到遠處傳來的馬蹄聲，一動不動，暗衛們警惕的站起身，看向來方。

而正閉目養神的南宮月離卻輕聲道，「好好休息，這次來的應該是救兵。」

「不是說我哥不來嗎？」木子涵立即轉頭看着毫不在意的南宮月離，看她這樣子才想起忽略了一個人，他哥知道他不會有生命危險自然不會來救他。可南宮月離不一樣，有個比親爹還親的沈莫言不說，還有南宮翎和南宮無塵兩大護法。

南宮月離知道木子涵正看着她，就懶得睜眼，閉着眼睛問了一個困擾她很久的問題，「你說，南宮無塵三番兩次來救我，是想讓我救他，還是出自真心？」

說實話，木子涵自己也不明白，虛無飄渺的真心最不實在，卻沒想到一向通透的南宮月離想不明白。

「你在期望什麼？」

木子涵與她一起長大，怎麼會看不出她的心思，顧慮。

「我期望有人全心全意待我好，是因為我這個人，而不是因為我叫南宮月離，又或者是沈莫言的徒弟。」

木子涵看着她閉着眼睛與自己講話，心裏也不是滋味，這個問題也困擾他許久，當初在歷城的時候就想過。如果不是木澤的兒子，在瀝川那樣的地方，怕是早就沒命了。如果不是和南宮月離一起去歷城，依沈莫言的性子，怕是不會收他這樣既沒有武學天賦又學不了醫的徒弟。

「你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人有機可乘！」他們一起長大，一起學武，一起斗蛐蛐，兩人無話不談，可感情的事情，誰也無可奈何。

南宮月離睜開眼，轉頭看着正在看自己的木子涵，「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木子涵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小丫頭笑道，「我也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就是個什麼也不會的廢物。」

「你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嗎？」

木子涵被問的一愣，仔細回想了一番才回答，「說沒有遺憾你肯定覺得我在騙人，但我從未後悔自己的選擇。」

得到答案的她，更加確信自己的選擇，「謝謝你，我也不後悔！」

她甚至開始想像，如果當初沒有去京都，她的下場是不是和那個被淹死的小姑娘一樣，又或者是因為自己才斷送了她的一生。既然這段人生是偷來的，自己是不是應該活的更肆意，更灑脫，才能讓有限的生命更有價值。

聽到有人下馬的聲音后，立馬閉上眼睛想要睡覺，她太累了累到不肯睜眼看看，到底是誰來救她。

可她知道，能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人只有兩個，不是沈莫言就是南宮無塵，沈莫言選擇隱藏身份來到京都，肯定不會貿然暴露自己，所以來的一定是南宮無塵。

冷逸城看着臉色蒼白的南宮月離心中也是一驚，她們的確長的像，只是她睡着的樣子讓人心疼。

南宮無塵抱起血泊里的人兒，派人將芙蓉苑大門打開，冷逸城看着被拆掉的大門露出一絲心疼。木子涵看着與南宮無塵一起出現的冷逸城皺起了眉頭，他不怕被人知道自己來了京都，就說明他這次不是代表離國來的，而是有其他目的。

冷逸城帶着他們去了廂房，木子涵與那些暗衛都在附近的房間，以南宮無塵的醫術自然能一起醫治，只是他似乎不願意，所以隨後來了一馬車大夫。

木子涵看着那些庸醫為自己包紮，心裏就一陣感慨，即便心中不滿也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