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雲片糕
巳時初，城西黃三貴鋪子里，黃三貴夫婦和夥計、廚娘在後廚忙得熱火朝天。
吳氏頭裹汗巾，身穿褐色的粗布衣裳，蹲在井邊洗菜。蹲的久了，腰酸背痛，偶爾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舒展舒展身子。
「快別忙了，歇一會兒。」黃三貴蹙著眉，一臉心疼的說。
吳氏笑了笑，「這不是怕你們忙不過來嘛！」
鋪子里的飯菜味道好，份量足，生意越來越紅火。開業不到兩個月，就把當初開鋪子投入的本錢賺回來了，吳氏幹勁十足，巴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幹活。
「你就別操心了，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我會在鋪子里，出不了差錯。」黃三貴搖頭失笑。
吳氏點點頭，「糧店送米過來，要仔細看清楚，上回就給我們送了發霉的米……」
「你已經念叨了幾百遍，你不嫌累，我耳朵都聽出老繭了！以前我拉板車去碼頭上叫賣，你一個人守著鋪子，不也忙得過來嗎？」黃三貴哭笑不得。
如今碼頭上多了許多賣吃食的攤販，生意難做，黃三貴就沒去碼頭了。
「你一向粗心大意，幸好弟妹在一旁提點你。」黃氏走進來。
黃三貴跳腳，「二姐，你別再提那些陳穀子爛麻子的事情了。」
「二姐來了，等我一會兒，我換身乾淨的衣服。」吳氏笑了一會兒，就回屋換衣服去了。
「哎，天色還早，不急。」黃氏應了一聲。
不到一刻鐘，吳氏就換好了衣服出來，姑嫂兩個手挽著手向外走去。
李家的牛車停在鋪子門口，李大牛和李珠正在說些什麼，看著心情不錯的樣子。
「珠兒也跟去？」吳氏詫異的問。
李珠走過來，挽著吳氏另一邊，「舅媽，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少不了我！」
「先說好，你要跟去可以，但是不許添亂。」黃氏一臉無奈。
李珠佯裝怒道：「舅媽，你看看我娘，一句話說幾千遍，也不嫌累得慌。」
吳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都說外甥像舅，還真沒有說錯！
「瞧瞧，沒點規矩，連你舅媽都笑話你。」黃氏露出一副嫌棄的模樣。
一路上說說笑笑，很快到了目的地——桃李縣。
縱使肖嫂子把呂家和呂三郎誇成一朵花，不親自來看一眼，黃氏始終不放心。
桃李縣不大，隨意找了個人問路，就打聽到了呂家綉坊的大致方位。
牛車在離呂家綉坊不遠的地方停了，黃氏和李珠一跳下牛車，李大牛就駕著牛車走了。到了呂家綉坊門口，放下吳氏，李大牛又趕著空車繼續往前走。
李大牛前行了一段路，見前面有間茶棚，沒幾個客人，就停下來歇腳。要了一壺茶，兩個肉包子，才向茶棚老闆打聽。
「開綉坊的呂家？當然知道，縣裡就兩間綉坊，呂家綉坊價錢公道，做工精細……呂掌柜為人憨厚耿直，掌柜娘子是個厲害的，全靠她才掙下了這麼一份家業，又替兒子娶了媳婦。」茶棚老闆露出佩服的神情。
「呂三郎是個有出息的，念了幾年書，」茶棚老闆狐疑地盯著李大牛，「客官，你打聽呂家做什麼？」
「嘿嘿，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瞎聊唄。」李大牛乾笑了兩聲，付過錢，趕著牛車灰溜溜走了。
話說吳氏，下了牛車，直接進了綉坊。
「妹子，要買什麼？」見客人進門，史氏面帶微笑，十分熱情。
吳氏臉上泛起一層濃重的紅暈，「聽說你們綉坊貨全，我先看看。」
「您真是找對地方了！只要您提供圖樣，我們就能給您綉出來。另外，我這裡還有許多成品，您隨意看看，價錢好商量。」史氏面不改色。
吳氏用眼打量了一圈，廳里豎立著幾扇圖案各異的大屏風，櫃檯上手帕、荷包等小玩意兒擺放的整整齊齊，坐墊、喜服、紅蓋頭，應有盡有。
「你們這的圖樣很一般，我想定做一扇花開富貴的屏風，不曉得要花多少錢？要多長時間？」吳氏故作淡定的問道。
史氏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您要多大的屏風，可有詳細的尺寸？具體要多長時間，還要看您的圖樣複雜還是簡單。」
「哎呦，瞧我這記性，忘了把圖樣帶過來。」吳氏有幾分不好意思。
史氏嘴角的笑意轉淺，「沒圖樣可不行哩。」
「那我回頭把圖樣帶來，」吳氏頓了頓，「您白天都在鋪子里的吧？」
史氏點點頭，「在的。不過，中午我要回家吃飯，一般都是我家大郎替我看鋪子，您找他也是一樣的。」
「您不是住在綉坊後院？」吳氏一臉好奇。
史氏搖了搖頭，「我家人口多，跟兒孫們住在一起，綉坊後院還安置了幾個綉娘，哪裡住的開？」
「大姐真是好福氣。」吳氏笑了笑。
吳氏從綉坊出來，就與黃氏、李珠會合了，三人進了一間點心鋪子，買了一包綠豆糕、一包雲片糕和一包蜜餞。
「掌柜，您知道呂大郎家在哪兒嗎？」黃氏客氣地問道。
掌柜笑了笑，「同名同姓的可不少哩，不知您找哪個？」
「就是家裡開綉坊的呂大郎，是我表姐夫，我跟我娘想去看看我表姐、外甥。」李珠插話道。
「原來是找呂家大郎呀，出門后左拐，呂家綉坊就在前頭。」掌柜答道。
黃氏搖了搖頭，「去綉坊恐怕不方便，打擾人家做生意。」
「他家離這兒也不遠，只隔了兩條街。」掌柜心裡暗嘆，是個明白事理的，遂給三人指了路。
謝過掌柜，三人出了點心鋪子，往呂家住宅方向走去。
幾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在路邊嬉戲打鬧，兩旁的房子一座緊挨著一座，青磚白牆黛瓦，顯得古色古香。
「有沒有人想吃蜜餞？」李珠朝著幾個小男孩喊了一聲。
幾個小男孩紛紛看向李珠，準確的說，是看向李珠手裡的三包點心。有個身穿補丁衣服的瘦弱男孩，吞了吞口水，朝著李珠走過去。
「別過去，我娘說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一旁的小胖子連忙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