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牛車
婆婆難得來一次，黃氏去鄭屠夫家買了一斤五花肉、兩根大骨頭，做了一大盤竹筍炒肉，熬了一鍋黃豆骨頭湯。
兒媳婦用心招待自己，陳氏心裡高興，面上卻不顯。陳氏養了兩頭豬，卻是不捨得殺了吃的，等著養肥了換銀子。
晚飯後，一家人陪著陳氏說話，黃氏端了一碟蜜餞出來，又遭陳氏訓了一頓，李大牛出面打圓場。
「娘，這是別人送的，沒花錢。」
「沒花錢？」陳氏問。
「沒花錢。」黃氏在一旁附和。
聽見這話，陳氏笑眯眯的，吃了一顆，嘖嘖兩聲。
「味道不錯，乖孫也吃。」
李家沒有多餘的房間，陳氏和李瑤湊合著睡，兩人嘀嘀咕咕一整晚，隔壁房間的李珠春燕隱約能聽到陳氏說話聲。
第二天，陳氏卯時就起來了，看見李瑞挑水桶去打水，李珠還未起床，臉都黑了。
「老三家的，瑞哥兒要念書，你怎麼能讓他去挑水？讓兩個丫頭去就行了。」陳氏說。
話剛落音，又去敲李珠的房門，叫她起床。
「懶丫頭，快起床，挑水去。」
李家沒有水井，鎮上有一口公用的水井，平日都是李瑞、李大牛去挑水。
李珠起來后，來不及梳洗打扮，就被陳氏趕去挑水。李珠打了個哈欠，從李瑞手中接過扁擔，挑著一擔水桶出了門。
挑了幾擔水，水缸滿了，李珠差點累趴。在陳家，粗活有婆子和粗使丫鬟做，二等丫鬟比普通人家的姑娘還精貴。
吃完早飯，陳氏要回家，李大牛和黃氏勸她多住幾天，陳氏惦記家裡的兩頭豬，堅持要走。
黃氏見此，迅速回房裡整理了一個包袱，塞到陳氏手裡。
「娘，包袱里有兩套新衣服，您一套，爹一套，要是不合身讓長生媳婦幫忙改改，她針線活做得好。有一包蜜餞，娘記得吃，別放壞了。」
兩套衣服是早就做好了的，本來打算忙完這段日子送回柳樹村，陳氏來了，乾脆讓她一併帶回去。
李大牛接過包袱，叫上李瑤幾姐弟，送陳氏去坐牛車。出門前，不忘提上一壇酒，李老頭喜歡喝酒。
魏家人來的時候送了兩壇酒，李大牛開了一壇，嘗了味道香醇，料定李老頭喜歡，專門給李老頭留了一壇。
經過鄭屠夫家門口，李大牛割了一斤五花肉，讓陳氏帶回去。
有去柳樹村的牛車，一文錢一人，李大牛付了車資，扶陳氏上牛車。
牛車要坐滿人才走，陳氏催李大牛回去，不能耽擱了田裡的活計。車夫是柳樹村人，李大牛認識，放心走了，讓李瑤幾人留下陪陳氏說說話。
見李大牛走遠，陳氏提著滿手的東西跳下牛車，問車夫要回車資，李瑤幾人目瞪口呆。
「這一文錢還給你爹。」
陳氏把銅錢塞到李瑤手裡，不等她回過神來，連走帶跑的消失在幾人眼前。
李大牛中午回家吃飯，李瑤把銅錢還給他，李大牛直嘆氣。
「爹，為什麼我們不買牛車呢？有了牛車多方便，還能送奶奶回村裡。」李珠說。
李大牛沉默不語，陳氏不捨得花一文錢坐牛車，情願走路回去。
「買，等下爹就去打聽打聽。」李大牛咬咬牙。
「大牛，真的要買？一頭牛不便宜，最少得七八兩銀子。」黃氏問。
「買。」李大牛說。
見李大牛決定了，黃氏也不多話，家裡的大事一向是由李大牛拿主意。再說，買了牛車確實方便，出門走親戚都能用上。
飯後，李大牛揣了十兩銀子出門，申時就牽了一頭大黃牛回來。李大牛找木匠訂了車廂，過兩天才能做好。
「我喊了楊發陪我去，讓他替我掌掌眼，花了足足八兩銀子。」李大牛說。
「你有沒有喊他晚上來家裡吃飯？」黃氏問。
「我叫了，他沒答應。上回我們借他的牛車去虔州，還牛車時送了幾尺布給他家，他一直覺得佔了我們的便宜。這回又幫了我們的大忙，說什麼都不肯來吃飯，還怪我太見外了。」李大牛說。
李瓊從外面回來，見到自家的牛，高興的跳起來，鬧著要騎牛，黃氏在他腦門上敲了幾下，他才消停下來。
好在雞舍夠大，不用另外蓋牛棚，黃氏直接把大黃牛趕進雞舍，把幾隻母雞嚇得到處跑。
下午，李瑞從私塾回來，黃氏讓他去放牛，李瓊屁顛屁顛跟著去了。
過了兩天，劉木匠拉著板車，把李大牛訂做的車廂送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劉秀秀，劉木匠是她爹。
劉木匠走後，劉秀秀留下來了，上次一起去撿柴、挖竹筍，劉秀秀和春燕很聊得來。
得知春燕平日消遣就是做針線活，劉秀秀帶了針線簍子來，可以一邊聊天，一邊做針線活。
看見春燕在做嫁衣，劉秀秀兩眼發光，倒不是羨慕春燕不久要出嫁，而是沒見過這麼好的料子。
劉秀秀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滑溜溜的，手感很舒服，直呼以後嫁人也要買這樣的布料做嫁衣。
李珠三人聽了哈哈大笑。
「我說真的，上午王媒婆去我家了，想把我說給顧二郎。」劉秀秀一臉認真的說。
「你爹娘連媒婆上門來提親都告訴你？」李瑤問。
「我偷聽到的。我哥哥成親了，家裡就剩下我和我弟弟沒成親，長幼有序，看見王媒婆上門，我就猜到是給我說親。」劉秀秀得意洋洋的說。
「是不是雜貨鋪的顧二郎？」李瑤問。
「就是他。」劉秀秀點點頭。
「你娘答應了？」春燕問。
「沒呢，我不樂意。」劉秀秀說。
「嫌他長得不俊？」李瑤問。
「顧二郎油嘴滑舌的，見了誰都姐姐妹妹的喊，我大姨說老實人才靠得住。」劉秀秀說。
「做買賣的人就得嘴皮子能忽悠，嘴笨估計賣不出東西去。」李珠說。
「哞。」
牛叫聲傳來，李瑤猜是李瑞回來了，走出去看。果然，李瑞一手拿著書本，一手牽著牛，放牛回來了。
「我覺得瑞哥兒那樣的就挺好。」劉秀秀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