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媒婆
從李瑞那裡借來的《大慶雜記》，李珠花一天時間就看完了，寫的不是大慶朝的野史，這本書以記敘風景、瑣事為主。
李瓊明年才去私塾，李珠借了李瑞的啟蒙書籍《三字經》，這兩天有空就在家教李瓊識字。
「有人在家嗎？」
有人來訪。
「三姐，有人來了。」李瓊坐不住。
「我去看看，你把剛下我教的五個字背下來，等會兒我考考你。」李珠說。
門口有兩個婦人，一個衣著光鮮、抹了很厚的腮紅，一個穿了破舊的棉衣。正巧李瑤從隔壁房間出來，見到來人，又躲回房間去了。
黃氏把兩人請進堂屋，端出點心招待她們，李珠湊前去，才知來者何人。這兩個婦人，衣著光鮮的是媒婆，衣著破舊的是李瑤未來的婆婆！
「一大早聽見喜鵲叫，原來是有貴客來。」黃氏說。
王媒婆沖著黃氏尷尬一笑。
「李太太，今日我們登門，確實有一事相求。」況太太說。
「你有事直說就可，憑我們兩家的關係，能幫上忙的我定會相幫。」黃氏說。
況太太從袖子里摸出紅色柬帖，輕放在桌子上。
黃氏拿起柬帖，因不識字，遞給一旁的李珠。
「是大姐的庚帖。」李珠湊在黃氏耳邊低語。
「這是什麼意思？」黃氏問。
「我就直說了，今日我來，要拿回我兒的庚帖。」況太太說。
「你要退婚？」黃氏震驚。
「正是。」況太太說。
「當初厚著臉皮上門求親的是你們，如今又來退婚，婚姻怎可兒戲？」黃氏大怒。
王媒婆見狀，出言安撫黃氏。自古以來，退了婚的女子，往後要說親更不易。
「今日我一定要退婚。」況太太。
「我不答應。」黃氏說。
「我兒子是要做大官的，你也不看看你女兒，大字不識一個，怎麼配做官夫人？」況太太撕破臉皮。
李珠見狀，悄悄溜走。
李珠來到隔壁房間，李瑤春燕還在做衣裳，李瑤有些不安，隱約能聽到隔壁的爭吵聲。
「姐姐，別做衣裳了，隔壁吵起來了，況太太帶了媒婆來，直言要退婚。」李珠說。
聽了這話，李瑤臉色一白，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是什麼緣故要退婚？」春燕問。
李珠想了想，大姐遲早會知道，就把況太太的話複述了一遍。
「我確實不識字。」李瑤淚如雨下。
「荒唐，難道當初結親她們家不知你不識字？」春燕氣極。
「姐姐，莫要再哭。」李珠拿出手帕，替李瑤擦眼淚。
「是啊，無緣無故來退婚，我看他們家八成是攀上了高枝。」春燕說。
隔壁爭吵不休，越吵越烈。
「姐姐，我去田裡把爹喊回來，這麼吵下去不是辦法。」李珠說完，就往外走。
「珠兒，別去。」李瑤說。
李瑤用衣袖擦乾眼淚，往牆角方向走去，牆角放了一個大衣箱。打開衣箱，翻了翻箱底，找出一隻掉了色的鍍金手鐲。李瑤凝視著手中的鐲子，滿臉不舍，摸了摸，走出房門。
春燕和李珠見了，很是擔心，跟在她身後。
三人來到堂屋，黃氏和況太太劍拔弩張地對峙著，誰也不肯先讓步，王媒婆左右為難。
「娘，既然況家要退婚，你就答應吧。」李瑤說。
李瑤開口，黃氏三人看了過來。
「瑤兒，此事自有娘替你做主。」黃氏說。
「李太太，你女兒都答應了，你何必咬著不鬆口？」況太太說。
「瑤兒。」黃氏無奈喊道。
「況太太，這是你先前給的鐲子，現在原物奉還。」李瑤把手鐲放在桌上。
黃氏見狀，嘆口氣，出了堂屋。
況太太拿起手鐲，仔細看了，確認無誤，戴回手上，彷佛不曾摘下來過。
「好孩子，你很懂事，日後等我兒中舉，我定讓他納你進門。」況太太說。
李瑤臉色白了三分。
「不勞您費心，今日退了婚，我們兩家就沒關係了，我姐姐的親事自有我爹娘做主。」李珠說。
「不知好歹的丫頭，有你後悔的時候。」況太太嗤笑道。
黃氏很快回來了，把庚帖遞給王媒婆，王媒婆看了，又給況太太看過。見況太太點頭，王媒婆接過庚帖，連同況太太帶來的那張庚帖，當著兩家的面，一併撕了。
「如今庚帖已廢，今後兩家嫁娶，各不相干。」
眼看達到目的，況太太不願在李家多待一刻，像只鬥勝的公雞，雄赳赳走了。
王媒婆在鎮上口碑不錯，做人也厚道，見況太太走了，鬆了口氣。
「妹子，這門婚事退了也好。」王媒婆說。
「這話怎麼說？」黃氏詫異。
「我也不瞞你，」王媒婆頓了頓，「況家小子在縣裡念書，妹子曉得吧？」
「我曉得，去年況家小子考取了秀才功名，他去縣裡念書我們家封送了二兩程儀。」黃氏說。
「況家小子看著老實，去了縣裡不好好念書，勾搭上了縣丞大人的侄女，肚子大了遮不住，在青山縣傳的有鼻子有眼。把縣丞大人的侄女禍害了，縣丞大人不肯罷休，揚言要抓他入獄。後來縣丞大人的弟弟弟媳求情，也就是縣丞大人那侄女的親爹親娘，縣丞大人才鬆了口。他侄女出了這種事不好嫁人，況家小子有秀才功名，這才做了親。」王媒婆說。
「難怪況家要退婚。」春燕說。
「可不是。前兩天況太太找上我，要我陪她來李家退婚，當初這門親事是我保媒的，我哪好意思上門！昨天我一老姐妹來看我，她剛從縣裡回來，知道況家小子是烏雲鎮人，就把這事告訴了我。我一聽，知道這事壞了，這才陪著況太太上門來退婚！」王媒婆把自己撇清。
「這事不怨嫂子，是我識人不清，害了我家瑤兒。」黃氏悲從中來。
「妹子看開些，沒了張屠夫，還能吃帶毛豬？況家小子這德性，你女兒嫁過去也沒好日子，還不如退婚。再說，不退婚，況家小子入獄事小，要是縣丞大人怪罪下來，連累你們，豈不是得不償失？」王媒婆說。
「多謝王嬸，我會勸我娘。」李瑤說。
「你是個乖巧的，往後我再給你說門好親事。」王媒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