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炒魚
春燕的擔心是多餘的，李氏夫婦並沒有因此對女兒不喜，反倒更加心疼女兒在外面受了委屈。黃氏把那道姑臭罵了一頓，自家因著珠兒改善了生活，怎麼也不通道姑的話。
對李氏夫婦來說，算是因禍得福。從李珠被拐，到後來得知女兒當了奴婢，李氏夫婦無時無刻不盼著女兒能回家來。第一次從江州探望女兒回來后，兩人向人打聽清楚了，簽了死契並不好贖身，要主家願意放人才行。
說了半天話，李大牛肚子餓的咕咕叫，李瑤才回過神來，忘了做晚飯！李珠拿出在虔州買的紅豆酥和肉脯，眾人墊了肚子，才各自去忙活。春燕李珠幫李瑤準備晚飯，黃氏去後院晾衣服，李大牛帶著兩個兒子去鄭屠夫家買豬肉。
李家四間卧房，李氏夫婦住了一件，李瑞、李瓊住了一間，李瑤單獨住一間，還有一間客房堆了不少雜物。三個女孩子睡一起有些擠，黃氏晾好衣服，就去把客房收拾出來。
李瑞提了一條草魚回來，沒有買到豬肉，鄭屠夫家的豬肉下午賣完了。李大牛牽著李瓊后一步回來，打了二兩酒，被黃氏好一頓嘮叨。
吃晚飯時，天已經黑了，黃氏奢侈的點了油燈，李瓊覺得新鮮。有三個菜，小炒魚、韭菜炒雞蛋、清炒薺菜，主食是粥。因李珠回來，李瑤多抓了幾把米下鍋，比往常的更稠。
飯後，李珠洗好澡，把包袱里分散藏著的銀子銀票找出來，現銀剩下一百七十多兩。李珠把二十多兩碎銀子放在小盒子里，以備不時之需，小盒子里還有出府前大小姐給的那支鳳頭金釵。那一百五十兩銀子，以及幾樣金銀首飾，另外用大盒子裝了。李珠整理好今天買的布料和吃食，再抱上大盒子，去了李氏夫婦的卧房。
到了爹娘房間，李珠看見姐姐兄弟們都在，估計是太興奮睡不著。
「這裡有蜜餞、飴糖、棗糕、綠豆糕，還有幾樣，我記不清是什麼了，娘記得拿出來吃，別放壞了。」李珠說。
「怎麼買了這麼多？」黃氏乍舌。
李瓊吞了吞口水。
李珠大笑，「給瓊哥兒買的。」
「三姐你真好！」李瓊眼睛都亮了。
「這傻孩子，聽不出來你逗他玩呢！」李大牛搖搖頭。
「買了這麼多布料，得要好幾兩銀子吧？」黃氏翻看了布料。
「布料是春燕姐姐買的，每人做兩套衣裳是夠的。」李珠說。
「你這孩子，怎麼還讓春燕破費？」黃氏說。
李珠把春燕的身世說了，眾人唏噓不已。
「日後在我們家隔壁建房子，買十幾畝田，花錢請人種，也比她在江州賣苦力強。」
「是這個理，年輕姑娘自立門戶不容易，你讓她安心在我們家住下。」黃氏說。
見黃氏答應的爽快，李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春燕也可以歇了獨居的心思。
李珠打開盒子，金絲珠釵和玉佩是賴府回來后得到的賞賜，給黃氏；另有一支點翠銀簪、兩對銀耳墜，給李瑤。兩人不肯要，讓李珠自己收著，留著以後當嫁妝。
「你們不要，我只好拿去當鋪換銀子。」李珠佯裝生氣的說。
「傻話，當鋪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李瑤不贊同的說。
李珠挽起衣袖，露出左手戴的纏枝紋銀鐲，一通勸說，兩人才收下。
「銀子娘給你收著，有了這份嫁妝，往後也能說上一門好親事。」黃氏說。
「娘，快打住吧！瓊哥兒上私塾，大姐置辦嫁妝，二哥娶媳婦，這些銀子還不夠呢！」李珠說。
「瓊哥兒還小，過幾年再上私塾。」李大牛說。
「爹，二哥上私塾遲是以前家裡窮，如今有了銀子，可不能耽誤了瓊哥兒。江州陳家的少爺們，三歲啟蒙，六歲請夫子，十歲去書院。陳家的小姐們，也是六歲請的女夫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李珠說。
見李氏夫婦還在猶豫，李珠直接問李瓊，「瓊哥兒，告訴爹娘，你想不想去私塾？」
李瓊沉默了一會兒，「小正年後去了私塾，都不和我一起玩了。」
小正家裡有幾十畝良田，是烏雲鎮富戶。雖然李珠不知小正是何人，但是能從李瓊的話中聽出來，他想去私塾。李瑤李瑞見了，幫著勸說，李大牛才點頭答應。
李瑞問起李珠在江州陳府的瑣事，李珠撿了幾件趣事說，姐弟三人羨慕不已。李珠又把回虔州的一路見聞細說了，從飲食習慣到風土人情，李瑞直呼往後要親自走一趟。
夜深了，李氏夫婦趕著四個孩子回房睡覺，李瑤叫李珠一起睡。李珠想了想拒絕了，怕春燕在李家不自在，決定和春燕睡一間房。
李珠回到房裡，春燕還沒睡著，躺在床上想事情。
「春燕姐姐，我已經和我爹娘說了，她們讓你安心在我家住下。」李珠說。
「不成的，太打擾了。」春燕說。
「春燕姐姐，你別跟我見外。這些天我爹娘忙著春耕，過些日子，讓他幫你去打聽附近有沒有良田出售。」李珠說。
「這事不急。」春燕說。
「等買好良田，再找個俊俏的郎君，生一堆胖娃娃。」李珠打趣道。
夜色太黑，李珠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你不會是惦記那個魏老三吧？」李珠突然問道。
春燕不吱聲，李珠的心涼了半截。在船上最後一日，魏二嫂找上門，春燕紅著臉要應承，被一旁的李珠攪和了。直到下船，魏家人沒有再提起此事，李珠不清楚魏老三的想法，擔心春燕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春燕姐姐，你可別犯傻，魏老三臉黑，你圖他什麼？」
魏老三常年在外跑船，春燕嫁過去，或許每日在家盼著他回來，或許跟著他跑船，太辛苦。
「珠兒，我們不能以貌取人。」春燕不贊同。
聽了這話，李珠另外半截心也涼了，春燕這是打定主意了。
月亮高掛，月光靜靜地鋪灑在床前，李珠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