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油糍

與湖口隔湖相望，姑塘的繁榮超出了知書的想象。一路走來，酒樓、客棧、茶樓、賭場、妓院，還有許多食肆。

街邊有賣油糍的小攤，現炸現賣，香味飄了很遠。知書春燕找到空桌子坐下，怕上火，兩人只點了一份，有八個。油糍色澤金黃，放涼了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有豆腐的味道。吃完油糍，付了六文錢，兩人直奔碼頭。

碼頭更是熱鬧，人來人往，岸邊停靠了許多船隻，有一艘大貨船正在卸貨。

「新鮮的銀魚便宜賣了。」

「大哥，麻煩讓一讓，船要開了。」

「蘿蔔餅，熱呼呼的蘿蔔餅，不好吃不要錢。」

「兩位姑娘，坐船嗎？」

知書循聲望去，是一個撐船的漢子，船上坐了幾個渡客。

「姑娘，就是問你們哩！」漢子說。

「大叔，你這是去虔州嗎？」知書問。

「虔州？我這小船去不了虔州，我們去彭澤，姑娘上別處問問。」漢子說。

「謝謝大叔。」春燕說。

兩人接著往前走，看見稍大一些的船就問，沒有找到去虔州的船。

「姑娘，去虔州的船少，你們去同福客棧問問。」一個賣豆花的大娘提醒道。

「謝謝大娘。」知書說。

兩人離開碼頭，直奔同福客棧。

「兩位姑娘，是住店還是吃飯？」同福客棧的掌柜看見來客人非常熱情。

「大叔，我們想向你打聽一下，有沒有去虔州的船？」知書問。

「有的，明天有去虔州的船。」掌柜的答道。

「春燕姐姐，看來我們只能在這裡住一晚了。」知書說。

「行，」春燕又問掌柜的，「不知去虔州的船明天什麼時候開？」

「午時前。兩位姑娘放心，你們住在這裡，船開前我會讓小二告訴你們。」掌柜的說。

「多謝掌柜的。」春燕說。

住宿費和江州的小客棧差不多，兩人交了定金，開了一間中等房。店小二給她們帶路，進了後院，兩人才發現這家客棧很大。

「兩位姑娘可要熱水？明日你們上了船，就沒這麼方便了。」店小二離開前問。

「要的，多謝小二哥提醒。」春燕給了店小二五文錢。

「兩位姑娘稍等，我讓婆子提熱水來。」接過賞錢，店小二臉上笑意更深了。

婆子很快提了熱水來，兩人洗好澡，順便把這兩天的臟衣服洗乾淨涼開。

等忙完，天已經暗了，兩人不放心把包袱留在房裡，只好叫店小二把飯菜送到房裡來。累了一整天，吃過飯，兩人早早睡了。

第二天起來，吃完早飯，昨天洗的衣服已經幹了。不確定開船時間，收拾好行李，兩人不敢走遠，只在客棧附近的鋪子里買了幾包蜜餞。

巳時初，店小二來敲房門，說是船來了，讓春燕知書帶著行李去大廳找掌柜的。到了大廳，已經有十幾個人先到了，圍著櫃檯前的一個黑臉漢子。

「都別吵，排好隊。」黑臉漢子大吼一聲。

眾人聽了，爭先恐後的排隊。

掌柜這才看見知書春燕兩人，「兩位姑娘，你們要去虔州，去後頭排隊。」

聽了掌柜的話，兩人默默走到隊尾末端。

「大哥，開始吧。」黑臉漢子說。

兩人竟然是兄弟，長得並不像，可能是義兄弟，知書猜測。

「好。」掌柜應了一聲。

掌柜的話剛落音，就提起毛筆，開始幫第一個人登記。知書點了點人頭，不包括知書春燕在內，一共有十五人。這十五個人當中，有一對年輕的夫妻帶著幾歲的孩子，有一壯年男人帶著老父老母，其他都是單獨出門的青年男子。未婚的年少女子，只有知書春燕。

一刻鐘后，終於輪到知書春燕。

「去哪裡？」黑臉漢子問。

「虔州。」知書答。

「到虔州，大通鋪，五百文錢一人。」黑臉漢子說。

「沒有單獨的房間嗎？」春燕問。

「有。十兩銀子，包一日三餐。」黑臉漢子說。

知書從袖子里摸出十兩銀子，遞給黑臉漢子。黑臉漢子抽了抽嘴角，看兩人不像有錢人，竟然捨得花這個冤枉錢。

知書覺得這錢值得花，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和春燕把全身的家當都扛在身上，不容有半點閃失。還記得剛進陳府時，知書住的就是大通鋪，八個人住一間房，時不時發生一回盜竊事件。

那邊掌柜已經放下筆，把寫好的一張紙條遞給春燕。

「姑娘收好，」掌柜又吩咐黑臉漢子，「三弟，這兩個姑娘你多照應些。」

「知道了，大哥。」黑臉漢子應道。

知書好奇紙上寫了什麼，把頭湊過去看，和收據差不多。大概寫了兩位女子從姑塘到虔州，租一間上房，已付十兩銀子。

掌柜和黑臉漢子看見，覺得怪異，一個小姑娘竟然識字。

昨天下午，春燕交了一百文錢定金，掌柜翻開賬本，撥動了幾下算盤，退了二十二文錢給春燕。

黑臉漢子叫上在大廳等候的那十五人，辭別了掌柜，帶著一行人趕往碼頭。路上，有好奇者和黑臉漢子聊天，知書才知道黑臉漢子叫魏老三，客棧掌柜魏老大是他親哥。

碼頭，知書春燕看見即將要登上的兩層大船，激動不已。魏老三讓一行人排好隊，拍拍屁股，先上了船。

一行人跟在魏老三後面上了船，有兩個年輕的男子，讓大家把各自的紙條拿出來。租大通鋪的站一邊，租上房的站一邊，由這兩個年輕的男子給安排住處。

知書春燕跟著名叫阿水的男子上了第二層，阿水給她們安排了最裡邊的那間房，隔壁住著一家三口，正是客棧那對帶孩子的年輕夫妻。

房間不大，擺了一張床，還有一張八仙桌。兩人鬆了口氣，雖然簡陋，倒也不算太差。

這艘船從湖口出發，終點站是虔州，沿途的大碼頭都會停船補給、攬客。知書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商業頭腦，客棧和船隻連在一起，互惠互利。

「開船嘍！」船夫在甲板上大聲喊道。

船駛離碼頭，如離弦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