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撐腰

小姨和小姨父堅持要送謝東來上私塾，是造成分家的導火線。

儘管小姨父保證一切費用由大房自理，不花公中一文錢，他的兩個弟弟還是不答應。

兩個弟媳當場黑了臉，還罵罵咧咧地說了不少難聽的話，她們認定光憑小姨父打短工、小姨做女工所得的銀錢，遠遠不夠謝東來上私塾的開支。謝東來是長子長孫，在家受寵，公公婆婆肯定會私下補貼大房，吃虧的還是二房和三房，還不如早點分家，再耽擱下去恐怕連家底都要被掏空。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兩口沉默了片刻，為了家有寧日，更為了家族興旺，最終同意分家。

後來商量分家，對於公公提出的三子均分，兩個弟媳非常不滿，她們把大房的兩個孩子養大了，大房佔盡了便宜，應該少分，把小姨氣得牙痒痒。

「公公想請爹娘到家裡去，給我們見證分家，二弟妹和三弟妹也回娘家喊人去了。」

得知妹妹要分家了，黃氏激動的不行，礙於妹夫在場，不好說什麼。

鍾氏作為長輩，沒有這個顧忌，絮絮叨叨地說著：「我的囡囡總算熬出頭了，分家後勤快些，平時該孝敬老人的不能少，妯娌不好相處就少來往，有難處跟娘說。」

見小女兒一一點頭應下，鍾氏想了想，徵求黃老頭的意見，「我們家去幾個人合適？」

按照鍾氏的想法，這個時候全家幾十口人都去最好，才能不吃虧。

「你以為去打架啊，人越多越好，讓親家公怎麼想？」

鍾氏微皺眉頭，透露出不滿之意，不過想到兩家離得近，有事回來喊人也方便，才沒說什麼。

「妹妹妹夫，你們打算把東來送去哪裡念書？」黃氏雙眉一挑，「我記得謝家村好像沒有私塾。」

小姨點了點頭，「村裡沒有私塾，我們準備把東來送來鎮上念書，正好和夏至冬至他們做伴。」

隔壁村也有私塾，小姨和小姨父去了一趟，碰巧看見私塾的夫子對孩子破口大罵，不像其他讀書人那樣斯文，才決定捨近求遠，把孩子送到鎮上的私塾。

「東來人小腿短，每天來回將近要一個時辰，如果是晴天還好，遇到下雨下雪，簡直就是受罪。」

鍾氏立馬說道：「力氣都耗在走路上了，還有什麼心思念書？讓東來住我們家吧，平時你哥嫂侄兒們不在家，不用愁住不下。」

小姨正有此意，故作為難的看了看小姨父，要他點頭才行。

小姨父已經預想到分家后經濟上會很拮据，曉得岳母有意幫襯，卻不想沾這個便宜，更不願被人戳脊梁骨，剛要拒絕，就聽見岳父說：「這是小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到時候就讓東來住到家裡，咱們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

小姨父點了點頭，眼下分家是最要緊的，先把家分了再說。

因要趕著去謝家村給小女兒撐腰，鍾氏催著把早就收拾好的幾個籮筐搬上李家牛車，隨即揮手打發了黃三貴夫婦和李家一行人。

可能是剛過中秋的緣故，通往虔州城的官道上行人並不多，兩輛牛車你追我趕，牛蹄的噠噠聲顯得尤其清晰。

「小妹從小被嬌養慣了，家裡但凡有什麼好吃的都先緊著她來，幾時受過這種委屈？她剛嫁過去那會兒，謝家窮的連稀飯都沒得喝......我早就說謝家不行，憑小妹的樣貌，鎮上的後生隨她挑，可是爹娘覺得謝家好......都說長嫂如母，她那兩個小叔子，但凡有半點良心，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舅媽吳氏嫁到黃家時，小姨還沒出閣，姑嫂關係不錯，正替小姨鳴不平。

「當初我也覺得不好，論家底謝家不如我們家，妹夫還是長子，家裡的半個擔子都在他身上。如今再提這些怪沒意思，外甥和外甥女都那麼大了，難道還能讓小妹捨棄自己的親生骨肉合離再嫁？好在要分家了，我們做哥姐的幫襯著點，總比原來強。」

黃氏頓了頓，接著說：「所以說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要是能給瑤兒珠兒兩姐妹找到好婆家，折壽十年我都願意。」

不管說什麼，黃氏總能把話題繞到姐妹倆的親事上面，快要魔怔了。

「呸呸呸，二姐快吐口水，別說不吉利的話，你要長命百歲才能給外甥女們撐腰。」吳氏急得直拍大腿。

黃三貴回頭瞥了眼二姐和媳婦，又看了看一旁焉巴巴的外甥女，說道：「瑤兒別聽她們胡說八道，我跟珠兒正商量做點小買賣，你幫我們出出主意。」

黃三貴嘗到了甜頭，正是興頭沖沖的時候，跟打了雞血似的。

李珠連連點頭附和，中秋節過了，月餅沒法再賣，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賣什麼吃食。另外本錢不多，建作坊肯定不夠，打算租宅子的話，也要商量一下租什麼樣的。

李瑤笑了笑，略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我思來想去，城裡到處都是早點鋪子，包子饅頭這樣的熱食肯定不行，只有點心和滷菜比較合適。」

黃三貴讚許的點點頭，「瑤兒跟我想到一塊去了，珠兒應該見過不少稀奇又好吃的點心吧？只是點心和滷菜容易壞，不像鹹鴨蛋，能放很久。」

能放很久？

李珠腦海里靈光一閃，隱約有了想法，不過還得驗證才知是否可行。

牛車走了兩個時辰，午飯時間過了，大伙兒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眾人原本打算隨便停在路邊湊合吃點東西，到了城裡再吃飯，卻見黃氏拿出一籃子韭菜雞蛋餅，余氏帶了幾十個水煮雞蛋，就連吳氏也準備了二三十個大肉包子！

白乎乎的肉包子，又大又圓，真材實料，李大牛嘗了一口，就嘗出來是岳母的手藝。一連吃下三個大肉包子，又吃了一塊韭菜雞蛋餅，李大牛愜意的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見大伙兒都吃飽了，才趕著牛車繼續上路。

此時已經入秋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康王一行人剛抵達京城，滿臉的風塵和疲倦之色。望著雄壯巍峨的城牆，眾人唏噓不已，曾幻想過有朝一日帶兵踏平皇城，從此威名遠播，不料落得這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