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我和羅菲菲跑了一下午,也沒找到合適的房子。我們找了個咖啡廳坐下,羅菲菲一臉愁容的說:「其實,」然後看了我一眼,看我沒什麼反應,繼續說道:「像顧西洲這樣的大老闆,手底下肯定有房地產,你和他說一聲,別說租房了,買房都行。」

我白了她一眼:「你怎麼不說我直接白送我一套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

「我一直很好奇,你和顧西洲究竟有什麼關係?」要說羅菲菲和顧西洲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羅菲菲心虛的喝了一口咖啡,眼睛望向別處:「沒什麼關係啊。」這話答得一點都不走心。

我喝了一口咖啡,就這樣看着她,她別過頭不看我,過了一會兒發現我還在看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聾拉着腦袋對我說:「你信我嗎?」

一般電視劇里問這個的時候,都是怎麼演的來着,我回想了一下,好像結局都不太好。我搖搖頭:「不信,所以你最好還是什麼也別說。」

羅菲菲斜睨著雙眼看着我:「我就知道你丫又在激我,你說你每次都用這招,煩不煩。」

我也斜睨着她:「可這招百試百靈,你說每次你不想干點什麼事,隨便一激你,你就跑的比兔子還快,不用這招都對不起你。」

最終羅菲菲也還是什麼沒說,只是低下頭,自言自語的說什麼,我聽到後面幾個字,以後會明白的。眼下的生活着實太亂,我沒心思想這些,診所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現在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眼下找房子要緊。我以前覺得房地產挺好混的,大人不都說找不到工作就到房地產公司去,一找一個準,馮管你是什麼三教九流,只要能說會道能賣房,人家就要你。當初畢業時找工作處處碰壁,我還一度想往房地產發展發展。現在看來,哪個飯碗都不容易,我們租個房都這麼多要求,更別說拿那麼多票票買房的人了,那要求不得更多,這賣房看來也不是個容易活。

我正和羅菲菲商量著等會兒再去看中介說的其他房子,顧西洲的電話便打進來。

我接起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一想到昨天為了我家的事他折騰到很晚,我生出一種十分內疚的心情來,我覺著這個時候我應該先問候一下他,所以還未等他開口,我便問他:「你沒事吧,昨晚折騰了一晚,有沒有好好休息。」

羅菲菲一口咖啡噴過來,幸好我眼疾手快的躲開。顧西洲聽到嘈雜聲音,着急的問:「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沒事。」說話間我遞給羅菲菲一張紙巾,讓她擦一擦滿嘴的咖啡漬。再把她湊過來的耳朵往旁邊挪一挪,她嘟著嘴坐下,一副牆角都不讓聽,與你絕交的樣子。

顧西洲接着說:「那個人還沒抓到,你和伯父伯母要不先換個地方住一段時間。」

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但我肯定不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雖說我一向智商堪憂,但是關鍵時候,擠一擠,腦子還是夠用的。要是羅菲菲沒喲通風報信,那我就把這沒加糖額咖啡一口喝了。我看着她,用嘴型說,你這叛變額速度也太快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顧西洲放在我身邊的爪牙。

「我們是決定要搬家,不過這事兒也不着急。」我緩緩的對顧西洲說。昨日心急如焚所以給顧西洲打了電話,可是事後想想,我既然不想和他有什麼牽扯,就不應該去招惹他,若招惹了他又不大想負責任,那我豈不是成了現在人們口中所說的渣女。可用完掉頭就走,這也不是我的風格,一想到這些我就頭疼,人果然不能再衝動之下行事,事實告訴我們,衝動之下必有魔鬼,而且是請過來容易送都送不走的魔鬼。

「知道你一切都可以安排好,我就是打電話問一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顧西洲忽然這麼一說,搞得我有些措手不及,按他的風格,此刻就算不邀功,也該橫插一杠子,比如幫我找個房什麼的,他竟然一點兒幫忙的意願都沒有,確實令我吃了一驚。

這時候正好有一未知號碼打電話進來,我借口有重要的事掛斷了電話。我這個矜持的小鹿已經開始亂撞了,它實在禁不起顧西洲的誘惑。

掛斷顧西洲電話接起的這個電話果然是個重要電話,房產中介說終於找到了符合我們條件的房子。掛了電話我立刻與羅菲菲分享這個好消息,羅菲菲枕着自己的腰十分慵懶的說:「總算找到了,不枉我們這一天跑斷腿。」

剛走出咖啡館,我意識到哪裏不對,為什麼剛掛完顧西洲的電話,房產中介就說找到符合條件的房子了,我們今天看了那麼多,要麼就是位置太偏,要麼就是價錢太貴,要麼就是人住的太雜,總之與我想租的房子差遠了,怎麼這麼一會兒,就找到地理位置價格各方面都合適的房子了。

我拉住高興的正要去取車的羅菲菲,十分嚴肅的問她:「你,和顧西洲串通好了?這是他找的房子?」

羅菲菲愣了一下,然後摸了摸我的腦袋,十分不友好的說,沒發燒啊,然後看着我說:「你是不是有被追妄想症啊,你以為顧西洲為了追你,真就什麼事都肯做,還為你找房子,你可醒醒吧。」

我……

竟然無法反駁她的話,這確實有可能是我太自戀了,顧西洲那麼大一老闆,不可能每天沒事幹就關心我的事,可是我仍然有些不放心,這世上欠什麼都好還,唯獨人情債,算不清,也難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徵詢羅菲菲的意見:「要不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

「打吧打吧。」羅菲菲一臉你有病的表情。

我撥通顧西洲的電話,他的聲音很有磁性:「明月,什麼事?」

我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你,我……」

他也不催我,似乎在等着我措辭。

「你是不是幫我找房子了?」我一口氣問出這句話。畢竟沒什麼證據的懷疑,讓我深感心虛。要是隨便懷疑,鬧出烏龍,豈不是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顧西洲沒說話,半晌電話傳來他的笑聲:「我想幫忙,你願意嗎?」

這是幫了還是沒幫,和大老闆說話就是累,明明可以用字面意思說清楚,非得搞成猜字謎活動。

「明月,我現在要去開會,你還有重要的事嗎?」

「沒有了。」

掛了電話,羅菲菲湊過來:「怎麼樣?是他找的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羅菲菲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字面意思。」

最終我還是決定去看房子,按照顧西州以前的個性,要是做了什麼事,不得拿個大喇叭到處嚷嚷,這做好事不留名,好像也不是他的個性,這樣想我就放心了許多。

看過房子,果然是符合我提的要求,於是我很爽快的定下了三個月的租約,短期租賃房租稍微要高一些,但現在是特殊時期,暫時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到中介公司簽合同的時候,遇到陸城是我始料未及的。羅菲菲在旁邊笑的那叫一個花枝招展,每次有這種看好戲的時候,她一般都不會錯過。

我尷尬的朝陸城點點頭,他仍然溫柔的向我問好,在我的記憶里,陸城總是這樣溫柔,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子文人氣息,可他本人卻是做金融工作的,第一次見面時,我以為他是大學老師。

還未等我轉身離去,羅菲菲已經拉着我走到陸城面前,他先開口:「好九不見。」

「好久不見。」羅菲菲比我更先答話。

「你來租房?」我看着他問,實在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聊天借口。

他搖搖頭:「幫朋友辦點事。」

我正想說那你先忙,我們就不打擾了,他卻在我先開口:「一起吃個飯吧,畢竟挺久不見了。」

我正想推辭的時候,羅菲菲爽快的答應了。而且她還推說工作室有事,自己走了。我只能硬著頭皮和陸城去吃飯。

在吃飯的途中,羅菲菲發來消息,我去洗手間給她回電話,剛接通羅菲菲就問:「怎麼樣,我靠譜吧,不給你當最亮的大燈泡。」

我沖着手機翻了個白眼:「你竟然想撮合我和陸城?」,你不是看好顧西洲?當然後面這句我沒敢問出來。

「那倒不是,我是想讓小顧同志有點危機感,剛剛你們一起走出去時,我已經拍了照片發給顧西洲啦。」羅菲菲得意的說道。

「所以呢?」我有十分不好的預感。

「所以如果你現在要是在洗手間,出去應該就可以看到兩個男人的戰爭。」羅菲菲這話說的倒是很平靜。

在我罵出羅菲菲你大爺之際,她已經搶先掛斷了電話。

我忐忑的走出洗手間,向大廳走去,當我看向我剛剛的座位時,毫無疑問多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那麼帥氣的一張臉,除了顧西洲,還有誰。要不是我外套和包還在座位上,我現在肯定落荒而逃。

我回到座位,他們兩同時看向我,我訕笑着正準備給他們彼此做個介紹,顧西洲開口:「不必了,我們剛剛已經認識了。」

我……

「顧總的名聲,我們這個圈子裏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就不必介紹了。」陸城也笑着說道。

所以我還在這幹什麼呢,不如你們兩個吃飯好了,看你們郎才郎貌的,我好像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這頓飯終於在他們兩的一杯杯酒灌下去之後結束,我看着兩個大男人喝的面紅耳赤,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我給羅菲菲打電話,羅菲菲說你找代駕啊。我看看眼前這兩人估計連自己親爹是誰都已經不認識了,找代駕也不一定能給送到家去。我只能威脅羅菲菲:「我告訴你,顧西洲可是被你給匡來的,他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可得負責。」

羅菲菲氣勢上終於弱下來:「那好吧,你先打個車把他們送到酒店,我一會兒就過去。」

在餐廳服務員的幫助下,我終於把他們兩抬上了車。酒店服務員看我往車上拖下來兩個醉鬼,警惕的看着我,讓我出示身份證,此刻我有當青樓老鴇的錯覺,能有顧西洲和陸城這麼好看的招牌,我要是開青樓,那也是能撞好大一筆。

翻來覆去檢查完我們的身份證后,終於給我們開了房,服務員問我開幾間的時候,我還沒說出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羅菲菲已經搶先答話:「兩間。」

我把她拽到一旁:「你確定把他兩放到一個房間安全,我們在旁邊的房間要是聽不到他們的動靜怎麼辦?」

羅菲菲看着我,一臉嫌棄的表情:「誰說他們兩一間了,你和顧西洲一間,我和陸城一間,我們每人照顧一個,這樣才能確保不出什麼問題。」

好像羅菲菲說的也沒問題,喝醉酒的人一般都比較容易出事,是應該有人守着比較安全,可是為什麼是我照顧顧西洲,羅菲菲沒理我,拎起陸城就走。而我,連拖帶拽才把顧西洲弄回房間。所以女孩子,適當的時候還是應該鍛煉一下氣力,這樣需要做女漢子的時候,才能像羅菲菲一樣不含糊。

顧西洲喝醉的時候很安靜,睫毛微微顫抖著,大概是喝了酒胃不舒服,我記得他以前不太喜歡喝酒,總是覺得這個東西味道不好,現在也能一杯杯這樣灌自己了。時光真的殘忍,讓那些年少時光,連痕迹都已經快找不着,我們都快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樣。

我忍不住輕輕摸一下顧西洲的臉,他的皮膚細膩光滑,倒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樣,都說歲月催人老,可是顧西洲,真的一點都沒變,連眼角紋都沒有長,歲月對他,也算仁慈。

在他臉上徘徊的手猝不及防的被抓住,我的心漏掉了一拍,他把我縮回的手又繼續放在他臉上:「我喜歡你這樣。」

我錯愕的看着他,他明明閉着眼睛,可是說出的話卻這樣清晰,我試探的問道:「哪樣?」

他把我的手來來回回在他臉上摩挲了一會兒,然後一本正經的說:「就是這樣。」

我石化在原地,我這算不算是偷腥被腥主抓個正著。我試着縮回自己的手,顧西洲握的更緊了。

「顧西洲,你是不是沒醉。」我又試探著問道。

「醉了,我醉了……」我一臉黑線看着他。

「我不只醉了,我還迷路了,我以為一切來得及……」他喃喃的說道。

「來得及什麼?」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得接着問他。

「你不理我,我才開始心慌,我自以為做了最好的決定,自以為這樣可以保護你,可是你不理我,你不肯原諒我,我的篤定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害怕,害怕你再也不會回頭……」

他說着我聽不懂的話,我猜出了個大概,他在我和什麼事情之間做了一個選擇,最終他不得不放棄我,好像是為了保護我。這些八點檔言情劇里的套路忽然從顧西洲嘴裏說出來,我竟然覺得或許是真的,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麼想。

那日過後,陸城開始時不時聯繫我,還會拐著彎約我出去吃飯,在我婉拒了三次后,我終於忍不住問他:「陸城,你什麼意思?」

「我想重新追求你。」他回答的倒是十分直白。

「咱兩當初說好了只是在父母面前演戲,並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我提醒他。

「可是我當真了。」陸城說的十分認真,我聽的十分頭疼。真前男友和假前男友湊一塊兒,我一個頭十個大。

好不容易給我父母搬了家,環境不錯,尤其是安保級別很高,我這才把我這個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來一點,結果又遇到這麼兩個軸的男人,我只能捶胸頓足的痛斥羅菲菲:「你乾的好事。」

羅菲菲這次倒是十分耐心的說:「你一直不回頭看顧西洲,我覺着你可能真的對他死心了,陸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總不能,打一輩子光棍吧,孤獨終老可不是你的理想生活。」

羅菲菲忽然煽情,我還真有些不習慣。我認可的點點頭:「孤獨終老確實不是我的理想生活,我的理想生活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只是,遇不到愛的人,那還是孤獨終老好一些。」

「你問問你自己,你和顧西洲之間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以前我很確定,只是現在,我不確定了。」

不確定這個事情,讓我惆悵得很,本來就不高的情緒,現在更不高了,我大概是腦子有病,才會問羅菲菲,哪一次與她費唇舌之爭,不是我鎩羽而歸,在這件事情上,羅菲菲曾經總結過,我曾經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一個相聲演員,所以要是敗給你,可能會侮辱我的夢想,我只能盡量不敗給你。羅菲菲的夢想從醫生變成了相聲演員,這確實是個比較大的跨度,我一時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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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遇見你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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