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雅女子
神石白玉霏清，沁香散發，哪怕在仙域都是罕見的神珍。
「李瓜瓢，老子這塊天神石鐘乳，是當年闖白玉蒲州圖，從萬靈洞裏摘下來的一小塊，可不能你說給就給。」
九爪惡蛟一邊掂著那塊雪白羊脂般的神石，一邊斜睨老人。
「你想怎麼樣？」
老人微微有些疑惑。
在這茫茫荒星大犯中，若論最沒有油水的，當屬自己，九爪應該清楚。
九爪惡蛟瞄了眼孩子，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狂傲道:「本座要認這小子做乾兒子，我要做他爹！乾爹！」
老人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稍思慮了一下便點頭，道:「這不是難事，你做這孩子的乾爹，老夫就做這孩子的干爺爺，多兩個親近之人，總是好的……」
「咳咳咳咳！」
九爪惡蛟一陣猛烈干嗆咳嗽。
聽到這話后，他一張蛟首頓時黑了下去，隱有青煙繚繞，望着那頻頻點頭，覺得此事甚好的李瓜瓢，惱羞無比。
李瓜瓢是故意的吧？
他做這孩子爺爺，自己做這孩子爹，那豈不是……
靠！
九爪惡蛟心裏破口大罵。
「算了，此事作罷。」
九爪惡蛟惱怒的放棄。
這令老人一愕，而後略微莞爾，明白為何九爪剛剛還興緻勃勃，轉眼就一副憋着火氣的鐵青臉色。
「名字取了么？」
「還未。」
老人望了眼懷裏的孩子，沉吟片刻:「倒的確該有一個名字，老夫李一風，這孩子愛笑……便叫他李一笑吧。」
「李一笑？這麼隨便？」
「我說李瓜瓢，你能不能走點心？」
九爪惡蛟白了眼老人，在天河湖裏遊動一陣，數百丈的軀體驚起浪濤，拽著沉重的黑寒玄鏈錚錚做響，蛟首湊近，大剌剌道:「如此平庸之名，怎麼配得上能在荒星出生的孩子？再說，你這麼倒霉，名字取這麼像，也不怕把霉運傳給這孩子。」
「依我看嘛……」
九爪惡蛟的聲音忽然得意起來。
「叫李大蛟好了！不對不對，本尊將來可是要叱吒仙域，封帝化龍的，這孩子就叫做李大龍吧！
哈哈哈，李大龍，龍為萬靈之首，論實力，除去當年東吞七十二仙主的北溟神魚，誰能比肩？這孩子將來肯定有出息。」
九爪惡蛟說着自得的大笑起來。
「李大龍……」
老人重複了一遍，覺得尚可，隨後又呢喃道:「有些道理，不能像我，永遠困守在這荒星，希望他日後能化龍而去……
就叫李大龍，遂了你的心意，把天神石鐘乳拿來吧。」
「拿走。」
九爪惡蛟哼哼得意，手爪一拋，那巴掌大小的天神石鐘乳立時飛了過來，質地溫潤，清香縈繞，絕對不是凡品。
老人接到手中，捏住此石放入孩子的嘴裏，只見孩子抱着它當做了奶嘴，嘬了會，嘬不出什麼，便鬆開了嘴。
見狀，老人疑惑。
「咳咳，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這塊石鐘乳在荒星，七十天才能有一滴靈乳……」九爪惡蛟忽然乾咳一聲，頗為尷尬。
「你沒存過？」
「沒……這裏經不起存，靈力流逝太快，靈乳一出來就被我喝了……」
「此事作廢。」
「靠，李瓜瓢！」
……
火靈山，赤紅如焰，靈秀挺拔。
一入這裏，天地間便是多了幾分熾烈，焱石灼灼閃光，炙熱氣流翻滾上升，冰雪常年到達不了此處。
老人低頭望了眼懷裏。
孩子乖乖靜靜，含着白嫩嫩的小手指，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正看着老人，老人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笑道:
「這裏住着一位仙子，本事很大，一定能解決你的生計。」
火靈山容色靈秀，雖然寸草不生，但焱石很多，赤紅晶瑩，邊棱剔透，當中沒有靈氣，堆在一塊卻頗為美觀。
赤紅漂亮的山壁，有一道清新樸素的門戶，上方鐫刻着一個寧字。
此地仙子喜安寧。
她雖居荒星，但不是仙域發配來的大犯，是自由身，多年前遊歷到此，覽了幾日，竟決意定居在此。
老人不敢驚擾，也不敢去敲門，只站在外面等待。
火靈山中的仙子很神秘，來歷更不凡，連那位修為驚天駭地，幾百年不說一句話的執法者都默認了她的存在。
九爪惡蛟猜測，她是一位來頭天大的貴女，比發配他的那位都要高貴。
瑟瑟幾響，門打開了，裏面走出一個清雅女子。
女子一襲淡青色長裙，雙目湛湛有神，如一對晶瑩剔透的天河皎珀，修眉霞映，清唇丹粉，難得的是五官肌膚皆如冰雪，長發飄飄，身姿頎長，說不盡的清雅絕俗。
「何事？」
清雅女子說話聲音極清極靈動，老人一聽之下，竟有些說不出的舒適。連懷裏的孩子都眨巴眨巴眼睛，亮了一些。
「老夫想養活這個孩子……」
老人醞釀了一下措辭，有九爪惡蛟的前車之鑒，這次委婉了不少。太過直接，怕會被這位仙子直接轟出去。
「孩子？拿過來我看看。」
清雅女子說道。
老人走上前。
「咿呀……」
孩子看見清雅女子，立即張開自己的一雙白嫩嫩的小手，求抱抱，烏黑若寶石的眼睛純凈得一塵不染。
「嗯……」
她明眸神若秋水，閃爍一陣，竟然未曾拒絕，從老人懷裏挽過孩子，這時風輕輕的吹來，女子衣衫飄動，風姿綽約，淡淡陽光照在她臉上，更襯那絕美之態。
孩子靠着清雅女子的臂彎，眼睛烏黑明亮，安詳的看着她。
「是個乖孩子。」
清雅女子寧靜說道，縴手捏了捏孩子白乎乎的嫩頰，忽然微笑，這一笑之美實在有些超凡靈動，遠超人間俗膩。
老人都呆了一下。
「名字取了么？」
「未曾。」
老人搖頭，看得出來，清雅女子在笑問，證明她的興緻還不錯。
「我記得，你姓李對吧？是神葯園天農，無量紀元六萬三千一百年被發配，本要發配荒五星，後來改為這裏，曾是仙脈李家的一個天農仙。」
清雅女子淡淡說道。
老人沉默，對方能說到這個地步，可不僅僅是記得，即便閱過他的卷宗，恐怕都不可能這麼詳細。
許久后，他答應。
「正是。」
「仙脈李家與我倒有些淵源……」
清雅女子的眸子微微有些出神，而老人表情已是說不出的複雜。
回過了神。
清雅女子挑了挑孩子的白嫩嘴角，孩子立即笑咧咧的。
「姓李，叫藥丸吧，李藥丸。」
清雅女子明眸閃動輕愉之意，這名字，是她心血來潮，隨意想出來的。沒什麼特別的意義，就是覺得有趣。
「李藥丸……」
老人喃喃了一聲，雖然覺得這個名字頗有一些古怪，考慮到孩子的生計，終究不敢違逆她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
「好。」
「在這裏等著。」
清雅女子抱着有了名字的李藥丸，折身回返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