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塵舊夢（五）

林中眾人退盡，只剩下兩人。

他緩緩蹲下，坐在地上，將女子輕柔地抱起，彷彿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女子沒有心跳的身體，漸漸冰冷的體溫都在告訴他，她真的去了。

不，她怎麼可以死！

他忽然想起她這些日子的情況，明知道她身體不好，卻還是狠心下聖旨將她打入冷宮。

她說，約他見最後一面，他以為，只是因為要去冷宮無法再見。

可此時，他清楚地知道她說的最後一面，真的是訣別！

永生訣別！

「阿九……」帝王輕喃。

「我在家排行第九，你叫我阿九吧。」昔日女子清脆的聲音猶響在耳畔。

「我在家排行第四。」

「那我叫你什麼？阿四？不行，太難聽了。」她很嫌棄，然後眸光一亮，「小四，我以後就叫你小四了。」

阿九……小四……

帝王微微勾起唇角。

「阿九，阿九……」他一遍遍重複女子的昵稱，忽而低頭去吻她已冰涼的唇，唇上還帶著當時落血的深紅色。

他一遍遍吻著，每吻一次便叫一聲阿九，可是懷裡的人不會回應。

她不會回應他的吻，不會回應他的輕喚，再也不會回應！

有冰涼的液體順著女子的臉頰滑落，落到衣襟上消失不見，竟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落了眼淚！

帝王痛苦地閉上眼睛，緊緊抱著懷裡的人。

阿九，我錯了，你醒來好不好？我不會再傷害你，不要這江山，什麼都不要，只要你醒來！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若失她一人，萬里河山便不再重要！

他只要她一人。

他後悔了，可世上沒有後悔葯。

年輕的帝王抱著逝去的妃子走出桃林，陰沉的天空似是積聚了無數的壓力，一道雷聲驚破，大雨嘩然而下。

帝王彷彿沒有知覺，抱著妃子，越過眾人，踏進桑華殿，將女子至於內室。

帝王這一舉動，震驚後宮朝堂！

妃子已逝，不入土為安，反而置放帝王寢宮，荒謬，荒唐！

七公主恨恨地瞪他，「她都死了，你還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

她從未責怪過他，甚至是怕他的，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她滿滿的都是勇氣。

帝王我行我素。

「太醫院眾太醫，醫術不精，有負朕望，即日起，撤去官位貶為庶民。」帝王淡淡的一句話，決定了太醫院眾人的命運。

太醫們跪了一地，卻不敢求饒。

「啟稟皇上，貴妃娘娘求見。」

帝王未語，七公主先怒了，「那個女人來做什麼！嫂子終於死了，所以她是趕來看笑話的嗎？是她害死了嫂子，讓她滾，滾得越遠越好！」

「讓她進來。」帝王的聲音瞬間蓋過七公主的怒吼，七公主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九王爺與殿內一干臣子也不贊同帝王的命令。

「皇兄，她已去了，你就不能讓她安心一點嗎？」

九王爺話落，一華麗宮裝的女子腳步略顯急促地走進來，似是焦急，眼底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皇上，妹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