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之代之,攜玉入覃

殺之代之,攜玉入覃

「你是在威脅我嗎?」蘭聆推開他,挑眉問道

「不!不是的!」齊頃搖頭解釋,牢牢抓著她的手,像是怕她下一刻就會消失。

「不是!?」甩開他的手,蘭聆輕蔑冷笑:「你們齊氏一直對蘭家心存忌憚,覬覦蘭家財力,這次的栽贓嫁禍,恐怕是蓄謀已久了!」

「這都是父王的主意!」

「你父王的主意?!難道你沒有參與其中嗎?你的父王得到蘭家的財富,你用我父親相要挾,得到我,你父子倆這算盤……打得還真精啊!」

「蘭家在其他五國開設分號,本就惹人嫌疑,秦卷單獨拜訪你的父親,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隨著一聲響亮的巴掌,齊頃的臉猛得偏向了一側,臉頰上浮出五條細長的指印。

蘭聆氣得全身哆嗦,右手脹痛發麻,抬起左手又給了他一巴掌:「少拿秦卷說事兒!沒有他,你們仍然會這麼做!」

齊頃緩緩站起身,胸口由於呼吸的急促而不斷起伏著,眼中不再迷亂,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像是絕望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你沒得選擇……你只能屬於我!」說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是啊……我沒得選擇!」蘭聆低下著頭,雙手將棉被圈成一團,指骨泛白…………

第二日下午,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蘭聆哭得雙眼紅腫,伏在玉柔公主的肩頭上:「我去刑部大牢問過,但是他們不讓我進去,給多少錢也沒有,說是必須見到王上的腰牌才可以。」

玉柔扶起蘭聆,手過著蘭聆的背,勸慰道:「你別擔心!我來想辦法……你肯定可以見到你父親的,而且王室也不會要一個罪臣的女兒當太子妃啊,估計過段時間就能平安出來了!」

「恩!」蘭聆擦著眼淚,點點頭,心道:『他們當然不會殺了我父親,他們要的是寶藏和我!』

「王後娘娘駕到!」隨著一聲太監通傳,趙太後身后帶領著一群人,進了玉柔公主的隨香閣。

蘭聆急忙收斂眼淚,福了福身:「王後娘娘萬福。」

「平身。」那是一種習慣性的柔和之音,不帶任何其他的感□彩。趙王后越過蘭聆,拉起玉柔的手,笑道:「女兒啊,大喜啊!呵呵……」

蘭聆轉眼發現楚憂離和焦廟郎也在隊列當中,向他點頭示意,然而身後突然傳來一句話,讓蘭聆當場呆住,但可以肯定……那句話不是說給她聽的。

覃國太後下詔,覃王要選妃了,各國的公主必須在一個半月之內抵達覃國王宮。」趙王后心中有些不舍的撫摸著玉柔的眉眼,可話語中卻又充滿著驕傲和自豪:「齊國和覃國一直是姻親,齊國的公主基本上代代都會出一個覃國的王后,這回……有你姑祖母在旁協助,我的柔兒一定是覃國王后了!」

蘭聆挑起眉毛,復又閉了閉眼,剛哭過的雙眸愈發疼痛,回過身子想說幾句恭喜的話,可下顎又開始發麻起來,張了幾次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來!母后讓你見一個人」趙王后牽著玉柔的手,再一次越過蘭聆身旁,將公主帶到楚憂離面前:「這位是六國中最有名的琴師,楚憂離。」

楚憂離雙手一揖:「公主安泰!」

玉柔看到楚憂離如此艷麗的外貌,不覺有些愣住了,怯生生的說了句:「你好……」

趙王后吩咐著玉柔:「你的琴藝略顯不足,接下來的數日,就由楚憂離來指導你。」

「是!」玉柔乖巧回答著,眼睛又偷瞄了楚憂離一眼。

趙王後面向眾人囑咐道:「近來臨淄城內鬧瘟疫,內宮之人也要小心,從現在開始不得任何人出宮!」

眾人答道:「諾!」

隨後玉柔又拉著趙太后竊竊私語許久,趙太后抬眼幾次看向蘭聆,說著說著,玉柔到最後竟紅了眼眶。

趙王後轉身,眼神幽沉得像一潭深水,對站在一旁的蘭聆招了招手:「你過來……」

蘭聆走過去,被趙王后帶到偏房內……

蘭聆亭亭的站在屋子中央,趙王后在她身邊轉了幾圈,仔細打量著:「你有這樣的美貌,難怪頃兒對你如此上心。」

蘭聆不發一語,任她肆無忌憚打量著,表情悠然自得,倒想看看葫蘆里賣得什麼葯。

「玉柔剛才還和我哭鬧,說讓我勸勸王上,讓你能見你父親一面。」趙王后撫摸著蘭聆的垂在身後的青絲,:「我可以讓你見到他,但是……你也要勸說你的父親,將蘭家的寶藏獻給朝廷。」

蘭聆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臉上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但她突然急轉身,對著趙太后,撲通跪下,面露焦急的說道:「只求父親平安!蘭聆願一切聽從王后安排!」

趙太后很滿意蘭聆的表現,手撫上蘭聆低垂的頭:「我就知道,你是個識大體的孩子。」又將蘭聆扶了起來,吩咐道:「明日,我派人來領你去。」

「諾!」蘭聆福了福身,走在一旁摻扶著趙太后,將她送出了隨香園。

漆黑的夜裡,廂房中有隱約光亮閃動,那不是燈光,原來是蘭聆的雙眼,她盤腿坐於榻上,一會兒睜開眼無焦距地盯著前方某一處,一會兒閉上眼,深鎖眉頭,一會又痛苦的搖搖頭,整整兩個時辰過去,她的雙眼終於蹦發出希望的火苗,也就是一瞬間,那火苗卻又被不忍和痛心之感澆滅,蘭聆緊緊抿著雙唇,搖了搖頭,深嘆了一口氣,終於疲憊的倒在榻上,昏睡了過去。

第二日,辰時末,趙王後果然派人帶蘭聆去刑部大牢,玉柔公主也在其中,玉柔一路上都在勸解蘭聆,讓她不要太緊張,見到蘭崇軒別太難過。

走至刑部大牢門口,玉柔卻不願意進去,說是害怕,蘭聆無奈的搖搖頭,心道:『剛才是誰在旁邊,一直讓自己別緊張別害怕來著,現在倒自己先害怕起來。』

蘭聆隨著一位年長的太監走進一段長長的通道,牆面雖然有火把的照應,但空氣中仍然陰冷刺骨,再向前走卻又豁然敞亮起來,原來是一個燈火通明的大間,東,西,北面各有四個通道,應該是關押各類犯人的牢房。

看到蘭聆和太監的到來,獄監使上前查驗太監手中的腰牌,又瞧了瞧蘭聆,說了句:「隨我過來!」

獄監使帶領兩人走進東面的一排牢房,裡面還算乾淨整潔,蘭聆的眼神隨著向身邊后移動的牢房木欄,終於看到父親身穿灰色囚衣,端坐在草墊之上,即使下顎長滿了青色的鬍渣,眼神卻一如往昔的明亮有神。

「父親!」蘭聆站在牢房外,雙手緊抓欄杆。

蘭崇軒瞧了眼蘭聆,目光閃爍了幾下,直視前方,沒有再理會蘭聆。

獄監使將牢門上的鎖鏈打開,蘭聆俯到父親腳邊,深深一拜:「父親,您受委屈了!」

蘭崇軒將蘭聆扶起,帶著些訓斥的語氣:「讓你在宮中好好侍奉王上王后,你跑到這裡做什麼?」

蘭聆看看站在一旁盯梢的太監和獄監使,對父親說:「是王後娘娘讓我來的。」

「昨日王後娘娘已經來過了,你不必再勸我!」蘭崇軒甩袖,側身而立,臉頰發青,緊抿雙唇。

「玉柔公主馬上就要前往覃國,你還是多陪陪她去!」

蘭聆拉住父親的袖子,眼中泛著淚光:「就算我是個女兒,父親也不用將我撇得如此乾淨,聽女兒一句,錢財乃身外之物,性命最要緊啊!」

「荒謬!」蘭崇軒瞪著蘭聆,大聲訓斥:「蘭家百年基業豈能毀於我手!」

「不行!女兒不能眼睜睜看著您以身犯險!您就把寶藏交出來!」

「混賬!」蘭崇軒一巴掌甩在蘭聆的臉上,「怎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對得起蘭家的列祖列宗嗎?這些寶藏都是歷代蘭家人用智慧和血汗換來的,只能用在對於天下百姓最有用處的地方,怎能為了滿足一己私慾,任意揮霍!」

「父…親…」蘭聆已經泣不成聲,但雙手還是緊攥著父親的衣袖,不願意鬆開。

蘭崇軒看到女兒滿眼淚水,心有不忍,卻又毅然地推開她,「你走!為父就當從未有過你這麼個女兒。」

「不!父親!」蘭聆撲倒在父親懷裡,大哭起來「您別這樣說,女兒怎能承受這樣的話!」

父女兩人推搡了起來,蘭聆終於還是被父親推出牢門來,但她仍站在外面不願離開。蘭崇軒又坐回草墊上,背脊直立,像是筆直陡峭的懸崖,目光直視前方,卻不願意再看蘭聆一眼。

獄監使鎖上牢門,對蘭聆一拜:「珈蘭郡主!此地不能久留,請您移步。」

蘭聆最後看了眼父親,跟著太監和獄監使緩緩走出刑部大牢。

剛出了刑部大牢門口,玉柔就迎了過來:「怎麼樣啊?」

蘭聆搖了搖頭,臉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

玉柔一看這樣,真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了,一路上陪著她默默的走著,直送到東廂房。

蘭聆轉過身,對玉柔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讓香蓉先去你那裡呆一會。」

玉柔讓侍女將香蓉從東廂房裡叫了出來,又安慰了蘭聆幾句,便帶著香蓉回去自己那處了。

蘭聆推開門,反手迅速將門關上,目光如在審視意見珍寶,將屋內打量了個遍,從腰間的軟羅中掏出一塊布條,低頭迅速瀏覽上面的字。

原來在獄中,蘭崇軒在和她的推搡之間,將傳遞信息的布條塞在了她的腰間。

那是用血寫成的字,是父親的血!蘭聆右手顫抖著,緊攥著它,像是要把它融化在自己的手心中。左手撫摸上脖頸間娘親送給自己的紫玉,反覆撫摸著,似乎想讓溫潤的玉石,溫暖自己冰冷的指尖。

蘭聆萬萬沒有想到,父親的想法居然會和自己不謀而合:

『殺之代之,攜玉入覃!』

原來……蘭家的寶藏就在這紫玉之中!

「這些寶藏都是歷代蘭家人用智慧和血汗換來的,只能用在對於天下百姓最有用處的地方,怎能為了滿足一己私慾,任意揮霍!」父親的話不斷在蘭聆耳邊迴響。

是啊!蘭家先祖是六國之中聞名遐邇的學士蘭凌風,那時前朝江山搖搖欲墜,各地諸侯割據稱王,蘭凌風有幸得遇齊文王為知音,君臣一心,治理齊國,短短二十年的時間,齊國終於成為東方的泱泱大國,禮儀之邦。齊文王駕崩后,先祖蘭凌風深知『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棄政從商,創辦蘭家商社,又是一番艱辛!

蘭家聚集這麼多財富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能輔佐一代明君,解救天下百姓於水火之中,這是蘭家世世代代的祖訓!父親將年幼的自己送上雲夢山學習,也是就為了這個!

為了蘭家,為了自己,不能再心軟了!』……

覃王宮,御花園……

覃陌央纖長潔白的手指撫慰著嬌嫩盛開的梅花,沉思不語……

綏緹安靜地守衛在一旁,太監們都站在二十步之外。

過了半響,覃陌央說道:「他們以為區區一個公主就能止戈戰爭嗎?如果真的可以,那各國為何又要屯兵數萬呢……」

「覃國世代都是與各國公主聯姻,王室血統以及各股勢力盤根錯節,但齊國出的王后是最多的!這回太王太后一定是希望您選她的外孫女,齊國公主!」

「齊國……」覃陌央眉眼淡雅一彎,捏碎了手中的紅梅。「顧丞相恐怕是希望我,只要不選齊國公主,選任何一位公主都可以……」

綏緹答道:「的確如此。」

覃陌央拂去落在衣袖上的點點花瓣,「我該隨了誰的願呢……呵呵……」

齊王宮,隨香閣內……

蘭聆正要去玉柔那裡,陪伴練琴,卻在路上影影約約聽到假山後面有人哭泣,蘭聆本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由於那是前往公主住處的必經之路,只好輕挪腳步,在一旁站著,等待那幾人將話說完,再出來……

「廚房的小鴛今天早上告訴我,送菜的吳大哥傳信進來,說我家鬧了瘟疫,我娘都快病死了,我娘說想見我最後一面,可是現在宮中下了禁令,不讓出去,我可怎麼辦啊!嗚嗚……」那侍女說著說著,失聲痛哭起來。

「好妹妹!別這麼大聲,這可是要犯了宮中的忌諱啊!」另一個侍女頓了頓,小聲說道:「你別著急,侍衛長可是我親哥哥,我去說說,保管你能出去!」

「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我哥都跟我說了,這段時間,他們還偷偷出去喝酒來著,你放心!」

那侍女漸漸止住了哭聲,兩人又說了些體己的話,便徑自回去侍候主子了。

原來那個哭泣的侍女,就是公主身邊伺候的雲兒。蘭聆眯眼看著走遠的雲兒,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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