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答案

第581章 答案

「但是有一點你想得不錯,你無論身在天地間的任何一個地方,我都會將你挖出來帶回魔域終生囚禁,好泄我心頭之恨,但是你偏偏選在此處,你不在意也就罷了,你還想弄髒了它,如斯歹毒!」

思思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臉震驚,偏那眼眶裏似乎有什麼滾落了,她眨了眨眼,卻無法阻止什麼,石化在他的掌心裏,何嘗又不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眼淚,被人輕輕拭去。

四眸相對,無限靠近,他忽然變得溫柔了,聲音輕而緩,像是最華貴的綢緞,「你哭了?為我而哭?你在意我,我對你說了很讓你傷心的話,所以你哭了,你哭是因為你愛我,你為了騙我,叫我以為你心裏有我,就像從前一樣,你我在一起約好的相愛永生?」

他雖這樣溫柔,可她卻覺得危險正在迫近,而他所說的這些話又像尖刀一樣刺穿她,下一瞬他便推開了她,她竟像個柔弱的普通女子一般被他推搡到一邊,靠着牆,身子才穩定下來,她聽到他那麼冷漠,「可是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就像當初你不信我一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他們的身份早已註定他二人絕不會可以彼此信任的關係。

是啊,她究竟還在期盼些什麼?那些虛妄的期待擺在現實面前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本不該如此的。

思思眼裏忽然就沒有悲傷了,方才的一切彷彿都是在演戲,這一刻她同樣冷漠,提醒他,「你既知道這是陷阱,就應當知道自己此時處境,不想着快快脫身卻要與我多言,殊不知這也不過是我的謀算,為了拖住你,好等到母親來。」

「我若挾持你,你那母親會不會顧惜你的性命眼睜睜地看我把你帶走?」

老實說,這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思思心想,這樣也好,正好她也想知道,在母親眼裏,是擒住鍾遙比較重要,還是雲溪儲君這塊兒牌坊更為重要。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然而令思思也想不明白的是,鍾遙挾持着她向魔域逃去,這一路上竟然暢通無阻,她竟真得叫他帶回去魔域。

將她安置在太子府,鍾遙不陰不陽地丟下一句,「看來你母親是真得在意你這個寶貝女兒,這樣好的機會她都寧肯不要,當然也有可能她不是為你,只怕是不想叫天界知道雲溪少神與魔域儲君的私情,以免她受牽連。」

不得不說他這番推論真有幾分道理,她是指後者。

若是鍾遙未曾挾持她,母親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捉拿於他,但若是她在他手裏,母親就不敢冒險了,因為擔心露出破綻惹人生疑。

母親定然是不想將事情鬧大才任由鍾遙帶走她,畢竟即便是母親,也曾做過些見不得光的事,而她這個女兒的存在就是活生生的證據。

不過如今她倒是不明白了,像母親這樣的神君,高高在上,冷血無情,她當初如何就留下了她與魔的骨血?應當不會生下她才對,即便是生下了也要掐死,怎麼就留她這麼多年,養大也就罷了,還叫她這個一半血脈來自魔界的隱患培養做了儲君,這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母親啊母親,您可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而這麼多年,她喚了這麼多年「父親」的君後作為天帝的眼線竟沒有告發母親,即便是如今到了下凡歷劫的地步,也還是未曾說出真相,這又是什麼奇怪的小心思?

這世上之人,個個兒都存着許多彎彎繞,叫人無法琢磨。

她被鍾遙帶回魔域,此番還真沒什麼反抗的心思,她雖身在太子府,鍾遙卻鮮少露面,偶爾出現之時都是一副模樣,憤怒又不甘,於是便成了陰陽怪氣的另類友好。

她知道,他再也不會相信他了,正如他所言。

直到有一天,鍾遙醉醺醺地從外頭回頭,抓着她問:「你會一直這樣裝下去嗎?」

她的眼神就很溫柔了,「我不會再傷害你了,阿遙,以後我會護着你的。」

可是第二日鍾遙醒過來她卻不見了。

思思跟着洵離開了魔域,一路上還想着昨日魔君與她所說的那些話,「時光會消磨掉所有的感情,既然兩個人都痛苦,那不如分開,再也不見。」

她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自己之前能夠順利離開魔域是因為魔君有所謀划,這位魔君騙過了自己兒子,放她走,只是為了替兒子送走她這個禍害。同時他已有休戰的打算,仙魔之戰即將和談,不是畏戰,只是深感無趣。

洵,給她安排了新的去處,在人間南邊兒的一座海島,與當初母親安置染黎的去處倒是挺遠,據他所言,那是他年少時修鍊之所在,說是年少時,但其實那時候他已經一萬來歲。

他的宅子依舊保持了樸素風,不知情的還當是人間一普通獵戶的住處,不過足矣。

真是與世隔絕的地方,思思待在此處完全沒有外界的消息,他雖多數時候都在這海島上,偶爾也會出門,但從不肯將外頭的消息帶給她,只是告訴她,「你命里有一劫難,算起來也該是時候了,近些日子你就留在此處,萬萬不可出島,方可躲過此劫。」

「劫難?」她諷刺一笑,握起來的筷子也就放下了,她笑眸看他,卻極盡涼薄,「打一出生起就早已註定了,我的人生本就是場劫難,還會有什麼?」

他只是鄭重地提醒她,「還是要當心些。」

「好。」

她答應得爽快,可是過了幾日心神不寧的日子還是忍不住要趁著洵不在的日子回去雲溪走一遭,總覺得要出事。而這一回去便聽到母親竟安排諜者刺殺鍾遙。

她失魂落魄地回去了海島,什麼也沒說。

洵甚至沒有發現她有任何異樣。

直到又過了幾日,他推開女兒房門,發現床上那身子已經沒了氣息。孩子的枕邊放着一封信,「母親親啟」。

後來呢?後來發生什麼了?

燕思思在迷霧中遊走,眼前卻能看見當初的事。

香雲那日跟着她找到海島,稟報給了女君。女君派去除掉鍾遙的刺客回去雲溪回稟,說是鍾遙中了一劍,那一劍正中心臟,他卻毫髮無傷,這個時候她才想到了什麼。

她去到海島,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前所未有的乖順聽話,再也不能反抗她這個母親。

而她留下的那封信也不過寥寥數言。

「母親,這是女兒最後一次求您放過他了。那日本想同母親當面說一說,可是當我站在大殿之外,聽着一牆之隔的母親還在安排著殺他的事,我就知道,母親是雲溪君上,為君者涼薄狠心,怎會因旁人三言兩語所動搖?我覺得自己幼稚可笑,畢竟女兒自小到大還從未見母親因女兒所求而改變自己的心意。」

「母親如何忍心啊?不為了女兒,好歹要為了阿遙的娘親,您與她是少年時的交情,她出事,您還替她照顧過阿遙,也曾為她傷心自責,如今怎麼忍心殺死她的孩子?」

「也罷,事到如今,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女兒不孝,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您已經對阿遙下手了,可是他沒死,死的是您的女兒,當然您可能並不在意死一個女兒,仙途漫漫,您可以娶一個新的君后再生一個,可是雲溪短時間內無少神,許多事情您要去親力親為了,難免勞累些,便算是女兒對您傷我心愛之人的報復。」

這孩子竟給自己下了咒,將鍾遙所受到的傷害全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她的胸膛里跳動着的並不是心臟,只是一顆忘情石。

無心之神,死了過上三日就要神魂俱滅。

因為如此,即便是女君去人間歷劫一世也無法為女兒招魂引魄。

香雲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可她卻背叛了她,很是自責,在第三日將自己的心換給了她,自己的心卻成了忘情石做的。女君對此也很是意外。

鍾遙打從思思離開魔域之後便叫底下的魔兵四處打探搜尋,當他找到她身邊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幾個月。洵將鎖靈簪交到他手裏,告訴他,「自當是留個紀念。」

如今人都死了,鎖靈簪也不再有意義。

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為什麼之前還好好的,她離開他卻出了事?還有那夜醉意朦朧間他所聽到的,他只想要找到她,問問清楚,她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中了一劍卻毫髮無傷,她卻躺在這裏······

「她在哪兒?」

「她不在了。」

「那你們為何不把她安葬!」

寒劍指着眼前的長者,這個人救過他,也一次又一次地將她從他身邊帶走,如今她躺在這裏,他恨不得殺了他,「你告訴我!」

洵從未想過他也會有這般狠辣的眼神,如今倒像是那位的兒子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說,這小子一定下得了手,畢竟還是個孩子,有些事情就是不通透,還沒活明白呢,就像他那個傻閨女。

這種事何苦執著於此?情啊愛啊的,再濃再烈也不過是一時的激情,哪有什麼長久的相守?總有消失的一天,終歸化為虛無。

短暫的愛情是生命的調劑,倘若為了愛,命都不要了,這難道不是捨本逐末?

這雲溪與魔域的兩個儲君,不過是兩個孩子。

「她投身人界,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裏。」洵道,「阿遙,何苦非要執著於此,你若心中還有她,那便要顧着她,不要害了她。」

「我害她?我怎麼害她了?」鍾遙眸中一片猩紅,握著劍的手都在發顫,「她在我身邊好好的,是你們,你們帶走她,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你冷靜一點。」

「好,我冷靜。」出人意外的,他竟真得平靜下來,「你們,要好好看護她。」

他走了,臨走前他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個人,她曾經那樣光彩奪目,英姿颯爽,可是如今嘴唇都泛白了,弱小如一根枯萎的枝條,他想碰一碰她,可是女君設下結界,隔絕了他二人。

她怎麼可以撒手而去,他還什麼都不知道,他還沒有來得及找她問清楚,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她是否也曾愛他,放不下他,捨不得他,她是否是有苦衷的,所以才會做出那些事?

思思啊思思,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你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了,是不是想叫我永遠放不下你。

看着那背影失魂落魄漸行漸遠,香雲突然言道:「您說,他為何沒有問起少神為何如此?」

洵,如夢初醒,趕緊追去,最終他追着他一同跳入了輪迴。

鍾遙知道有些事情他是問不出來了,她有心瞞他,即便是身死,死前也會安排好一切,她至死都想要守護的秘密,她身邊的人絕不會泄露一星半點兒。

既然如此,他不如去找她,問她要一個答案,哪怕只有一個答案。

······

九月的越夏亦如暮春,細雨之中也不乏絲絲暖意。

女子撐著傘漫步在寂靜無人的街道,難得這樣冷清。

宮門外,太子的車輦突然停下,車輦上一人匆匆而下,邊兒上的小廝趕緊過來撐傘,那太子卻似乎顧不上自己身上一片濕意,只抓着眼前的女子,明明是失而復得的歡喜,卻是滿眼悲傷,一把將女子抱入懷中,他說:「你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哥以為你······」

「以為我再也回不來了?」懷中的小妹清冷而淡然,他卻能感受到,一如既往的依戀,小妹說,「哥哥,我回來了,我好想你。」

只是說着說着,人卻沒有了意識,沉下來了。

燕昊一時竟手足無措,此刻卻有另一人突然出現在他眼前,他見了那人容顏,一時間竟然心驚到無力,任由妹妹從他懷中滑下,倒是那人眼疾手快將人撈去,他顫顫巍巍地指着她,驚駭道,「你不是,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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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逃婚以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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