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願遂

第268章 願遂

從北唐的西北出關,再往西北緩行半個月就到了天月境內,只不過這一路上大多是黃沙漫天的景象,只有幾座小小的綠洲孤零零地散落其中,只有常年在北唐和天月之間往返的人才能找到正確的路徑,還是在沒有沙暴的前提下,萬一遇上了沙暴,那無論是誰都走不出那片沙漠。所幸古河跟蘇漓這一路走得順風順水,跟在他們後邊的蕭景瑜三人也沒受什麼罪。

踏進天月,蘇漓看到的是一個與北唐迥然不同的小國,雖然曾聽伏寧說這裏因為坐擁金山而十分富裕,但蘇漓卻說不準這裏究竟是富裕還是貧窮,想說他們窮,可他們個個穿金戴銀,鋥亮的金飾在陽光下閃耀着刺目的光芒,可說他們富裕卻也不恰當,因為不論是街邊的屋舍還是行人的穿着都比京城裏的平民百姓還不如,跟他們身上閃閃發光的金飾完全不搭,不論如何,這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獨屬於他們的驕傲,甚至有一點自負。

蘇漓不知道這一塊一眼就能望到邊際的綠洲就是天月的全部抑或者這裏只是天月的腹地,總之蘇漓並不在意,跟古河去見過天月的族長之後,蘇漓就直奔主題。

「我能見一見你姐姐嗎?」

她已經在西北這地方吃了半個月的沙子了,而悄悄尾隨的蕭景瑜只比她吃得多而不可能比她吃得少,因此她想回北唐了,京城裏雖然住着些討厭的人,可好歹風裏沒有沙子。

古河皺了皺眉:「為什麼?你該回房待嫁了。」

蘇漓不為所動:「我想問一問我娘的事情,托你們的福,我都快不記得我娘長什麼樣子了。」

「可是……」

「也罷,」蘇漓打斷了古河的話,「反正我人已經在這兒了,早晚都能見到她,你不願帶我去,我自己尋個機會偷偷去就是了。」

心知蘇漓的性子比那些在天月長大的天月女兒烈得多,古河不願節外生枝,思索一陣后終究還是妥協了:「我帶你去。」

「那就有勞您了。」蘇漓甜甜一笑。

許是蘇漓一路上的乖巧讓古河放鬆了警惕,古河毫無防備地就領着蘇漓去見了蕭景瑜的母親,誰成想兩人還沒踏進院子,一道黑影就從旁邊掠了出來,直奔院子裏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婦,另外兩個人一出來就利落地將古河擒住了。

「你!你們!」古河大驚失色,「你跟你娘一樣,吃裏扒外!」

蘇漓卻沒空理會古河,因為院子裏上演的並不是什麼母子相認的溫情戲碼,蕭景瑜的生母古明月在蕭景瑜靠過去的時候就瘋了似的大喊大叫,四處逃竄,蕭景瑜不明就裏,又一時心切,便試探著向古明月靠近,結果就是古明月越發慌不擇路,眼見着就要撞上院子裏那口井,這若是一不小心她可就要掉到井裏去了。

蘇漓在古明月大喊大叫時就已經進了院子,此時稍微快跑兩步就向古明月撲了過去,一把將古明月抱住,從井邊帶開。

明明拒絕了蕭景瑜的靠近,古明月卻在被蘇漓抱住時一頭扎進了蘇漓懷裏,嘴裏細細碎碎地用天月的語言念叨着什麼,顯然是被嚇壞了。

「你別過來!」急忙喝住了蕭景瑜靠近的腳步,蘇漓輕輕拍著古明月的背,綿聲軟語地安撫驚恐不安的古明月。

古明月這樣的狀況蘇漓似曾相識,再聯想到天月女子不外嫁以及古明月是被人抓回來的這兩件事,蘇漓便猜到古明月這些年究竟都經歷了些什麼。

蕭景瑜剎住腳,僵硬地看着像個被嚇壞了的孩子一般蜷縮在蘇漓懷裏的古明月,心裏頓時就升起一股邪火,轉身就向古河走了過去,一腳就踹在了古河的腹部。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蕭景瑜這一吼,古明月又是一抖。

「蕭景瑜,夠了,你嚇着你娘了。」

蕭景瑜立刻連發火都不敢了,可那些無處宣洩的情緒都憋在心裏,讓蕭景瑜整個人看起來極為恐怖,蘇漓卻是一點兒不怕。

「高陽,你過來。」

高陽看了蕭景瑜一眼,然後飛快地跑了過去,卻在離蘇漓和古明月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踟躕不敢上前。

蘇漓抬眼匆忙掃了高陽一眼:「你是女人,不礙事,過來幫我扶夫人進屋。」

高陽一聽就懂了,心裏陡然一沉,連忙上前跟蘇漓一起將古明月扶進屋裏。

蘇漓說的話蕭景瑜自然也聽到了,只是蕭景瑜沒有立刻發作,一直忍到蘇漓、高陽扶古明月進屋,一直忍到聽見了關門的聲音,蕭景瑜終於爆發,逮住古河就是一頓爆打。

周圍的天月人聞聲趕來,卻都被殺氣騰騰的伏寧一人攔在了遠處,等蘇漓從屋裏出來時,古河已經快斷氣了。

「蕭景瑜!」蘇漓快步跑了過去。

一聽到蘇漓的聲音,蕭景瑜就將手裏的古河隨便扔開,轉身看向蘇漓,眉眼間暴虐未散。

「我娘呢?」

蘇漓一直跑到蕭景瑜面前,拉住了蕭景瑜的手:「夫人的身體好像不大好,鬧了這麼一會兒就累得睡下了,我讓高陽在裏面守着。咱們……得儘快帶夫人回京醫治。」

「好,那咱們現在就走!」

「現在?」蘇漓掃了眼被伏寧攔在遠處的那些虎視眈眈的天月人,「寡不敵眾,我知道你、伏寧和高陽武藝高強,可咱們還要帶上夫人,萬一傷著夫人就不好了,何況離開這片綠洲之後就是大片的沙漠。」

「不是你說要儘快回京?」這會兒的蕭景瑜已經氣瘋了,腦子裏亂鬨哄的。

輕嘆一聲,蘇漓上前一步,溫柔地抱住了蕭景瑜:「你冷靜點兒,咱們能不能離開、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可全靠你了,你若這般不計後果,可還能將夫人安然無恙地帶回京城?咱們辛辛苦苦地奔波了半個月可不是為了來打一架就回去的。」

順勢抱住蘇漓,蕭景瑜閉了閉眼:「抱歉。」

「不必與我道歉,」蘇漓揚了揚嘴角,而後又一臉擔憂,「你……要去見見夫人嗎?她現在睡著了,你應該可以靠得近一些。」

「可以嗎?」蕭景瑜一臉期待地看着蘇漓。

「去試試吧,」蘇漓笑道,「不是還有我在嗎?」

「好!」蕭景瑜立刻放開蘇漓,奔進屋裏,一進門就放輕了手腳,生怕吵醒古明月。

而蕭景瑜一進去,高陽就出來了。

「高陽,將這人扔給他的同族吧,可別真死在爺手裏了。」

真鬧出了人命總歸是有些麻煩。

「是!」高陽立刻拎起破布一樣的古河走向人群,然後將古河扔了過去,話也不說一句就又回到了蘇漓身邊。

蕭景瑜在屋裏待了很久,直到黃昏才慌慌張張地從屋裏跑出來,直奔著隨就來了。

「她、她好像醒了!」

蕭景瑜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樣,眉眼間的迷茫讓蘇漓心疼極了。

溫柔一笑,蘇漓綿聲軟語地說道:「我去瞧瞧,你去看看能不能到誰家搶點兒吃的來。」

蕭景瑜點點頭,老實又無辜的模樣一瞧就是沒聽出蘇漓語氣中的調侃。

暗自嘆息一聲,蘇漓歇了幫蕭景瑜調節心情的心,轉身去找古明月去了,而外邊不管是天月的族長來訪還是古明月的其他兒女鬧事,都被高陽給打發了,趁著這會兒功夫,蘇漓耐心十足地跟古明月聊了聊,發現古明月不認人,也記不得事了,大約是經歷了太多的痛苦,如今唯有遺忘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蘇漓便不再打探,只陪在古明月身邊,不管古明月做什麼都在旁邊搭把手,間或還能跟古明月聊上幾句,兩人雖然是初次相見,但相處融洽,當蕭景瑜回來透過窗戶看到裏面這和諧的景象時,不由紅了眼眶。

蕭景瑜、伏寧和高陽三人武力拔群,在將古河揍了個半死之後,天月的人每天就只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叫囂,沒有人敢輕易靠近,連想要和平談判的族長在被拒之門外之後也只能在外圍乾瞪眼,蕭景瑜一行就這樣手段強硬地霸佔了這一處小院,直到七天之後,楚容親自率軍追了過來,僅用半天的時間就拿下了天月。

「蕭景瑜!」大步流星地走向蕭景瑜,楚容難得一臉怒容,氣得吹鬍子瞪眼,「你當本宮是給你跑腿的嗎?只給本宮一封飛鴿傳書就要本宮率兵攻打西北蠻族小國,你當本宮在北唐是說一不二的嗎?!」

已經恢復平靜的蕭景瑜溫潤一笑,淡淡地說道:「殿下不是來了嗎?」

楚容氣得牙根痒痒:「本宮可是跟父皇誇下海口,說這裏的金礦足以填滿國庫,並保證北唐國庫五年不空,本宮是拿自己的太子之位做了擔保,這地方的金礦若是不夠,本宮現在就宰了你!」

蕭景瑜胸有成竹道:「殿下放心,別說是五年,十年都夠了。」

「真的假的?」楚容將信將疑。

蕭景瑜淡淡一笑:「既然殿下不信,就讓伏寧……」

「你帶殿下過去吧,」蘇漓從屋裏走出來,手裏還端著一盆污水,「這幾日你不是制定了好些計劃?正好跟殿下說說。」

蕭景瑜皺眉,看了看蘇漓,又往屋裏看了一眼,卻隱約只能看到偷偷躲在窗邊向外窺視的古明月。

蘇漓也扭頭看了一眼古明月,很是無奈:「放心吧,這裏的人連你們三個都敵不過,現在北唐的兵都來了,他們還能翻了天嗎?」

聞言,蕭景瑜看向楚容,楚容頓時衝天翻了個白眼。

「行行行,本宮讓人將這裏圍起來,別說是進來人,便是小阿漓他們都別想踏出一步!」

這是使喚他使喚得順手了?若不是仲瑾確實才學無雙,他非把這混賬的腦袋給砍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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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不務正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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