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蕭景陽回京

在欣喜和不安這冰火兩重天中煎熬了大半個月，蘇婉終於等回了蕭景陽。

策馬奔到城門口，蕭景陽遠遠地就瞧見了在城門口等他的蕭景瑜和蘇婉，立刻勒馬停住，翻身下馬。

「你還沒當上世子呢？」叫還沒站穩，蕭景陽就先揶揄蕭景瑜一句。

「還沒，」蕭景瑜淡淡地說道，「回府再說。」

話音落，蕭景瑜就轉身要往馬車裡鑽，卻被蕭景陽給拉住了。

「你急什麼？在那永安侯府里沒待膩嗎？過來坐，」蕭景陽拉著蕭景瑜就走到了一旁的茶棚里坐下，「那個新來的老四現在就在府里吧？有他在，咱們能說上什麼話？」

眉眼微動，蕭景瑜順勢坐了下來：「有事想問？」

蘇婉不知道蕭景陽和蕭景瑜之間的關係何時變得這麼融洽，但蘇婉識相地什麼都沒問，只跟著兩人一起坐進了茶棚里。

蕭景陽看了蘇婉一眼，卻沒跟蘇婉搭話，只問蕭景瑜道：「蘇漓怎麼樣？過得還好嗎？」

臉色微微一沉，蕭景瑜冷聲道：「還好，就是俞氏的生意有些忙，讓她受累了。」

蕭景瑜就是俞二爺的事情，蕭景陽自然是聽說過。

輕聲一笑，蕭景陽調侃蕭景瑜道：「你不是智計無雙、能力卓絕嗎？怎麼也有忙不過來的時候？竟還要讓蘇漓受累，你就不心疼嗎？」

眉眼微垂，蕭景瑜道：「我倒是想將她養在深閨內院，讓她做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高門貴婦，可她願意嗎？」

「那丫頭的確難搞。」蕭景陽搖頭失笑，「兄長是怎麼回事？」

「……病危。」蕭景瑜仍舊垂著眼。

「這怎麼可能！」蕭景陽完全不信，「我走的時候兄長還好好的，這才半年光景，怎麼可能就……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怎麼可能會油盡燈枯？」

蕭景瑜淡淡地說道：「你走的時候太醫們不就已經有了定論嗎？」

「可太醫們說只要保養得好，兄長至少還能活個三年五載！」

沒想到蕭景陽的反應這麼大，蕭景瑜略有些詫異地看了蕭景陽一眼，而後說道：「太醫們的話只能信一半，你在軍營里待了半年，怎麼還是這麼天真？」

「我！」蕭景陽語塞。

他不是天真，他只是不願相信他才過而立的兄長會因為油盡燈枯而早逝……

頹然地在蕭景瑜對面坐著，蕭景陽緩和半晌，才又對蕭景瑜說道：「雖然心有不甘，但多虧了你幫忙打點，我在靈州的日子比旁人好過了不少，縱使老兵欺生也沒人會欺我……多謝。」

他起初以為那些人是畏懼永安侯府的勢力，後來才知道是蕭景瑜憑藉自己的人脈和財力幫他將軍營上下打點得妥妥噹噹，連那些職位不高卻最會磋磨人的老兵都沒漏掉。

蕭景瑜揚了揚眉，略有些詫異地看了蕭景陽一眼，而後淡淡地說道：「無妨，我從不與小孩子計較。」

蕭景陽氣得瞪眼，忽而又痞氣一笑，問蕭景瑜道：「蘇漓怎麼不來迎接我？是不是你沒告訴她？」

蕭景瑜冷眼睨了蕭景陽一眼：「她比我知道得早。」

所以她不來只是因為她不想來而已。

「是嗎？」蕭景陽摸了摸下巴，神情中多了兩分得意，「她果然還是在意我的。」

蕭景瑜額角的青筋頓時暴起，啪的一聲將茶杯摔在了桌上：「想切磋一二嗎？」

「來就來，怕你啊！」在蕭景瑜面前，蕭景陽是絕對不會認輸的。

蕭景瑜當即就站了起來，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做什麼，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就按在了蕭景瑜的肩上。

「三公子今日才剛回京，你們兄弟兩個就要在城門口切磋？」蘇漓目光微涼地掃了蕭景陽一眼，而後繼續對蕭景瑜說道，「有事找你。」

「什麼事？」蕭景瑜立刻轉頭看向蘇漓，全然不在意蕭景陽了。

「望月酒樓那邊有點兒事。」

離開蘇家之後，蘇漓就清閑了許多，有空翻翻風雅閑居的賬本，有空籌備玉人閣的再一次開業，也有空去管俞氏進駐京城的事情了。

「有人鬧事？」除了這件事，蕭景瑜認為其他的事情蘇漓都能妥善處理。

「不是，現在還有誰敢到望月酒樓里去鬧事？」蘇漓笑著剜了蕭景瑜一眼，「是俞亮他們想要讓望月酒樓歇業整改，可眼瞅著秋闈就要開始了，那正是酒樓賺錢的好時機，因而俞亮他們有些猶豫，便來問我，可這事兒我哪做得了主？我讓他們來問你，他們就尋了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推三阻四，我只好親自來了。」

聞言，蕭景瑜輕輕一笑：「你做主便好。」

蘇漓皺眉，不滿地看著蕭景瑜：「我可是特地跑來問你的，你能不能認真點兒？」

蕭景瑜眨眨眼，十分無辜：「我看起來不認真嗎？我很認真的。」

蘇漓瞪著眼睛在蕭景瑜的肩頭拍了一巴掌。

蕭景瑜的眼神越發溫柔繾綣：「我認真的，你做主就好。」

蘇漓挑眉：「那我要是做錯了決定怎麼辦？」

蕭景瑜溫柔一笑：「錯了就錯了，咱們賠得起。」

蘇漓依然瞪著蕭景瑜，可瞪著瞪著就笑了：「果然大當家的說話就是有底氣。那你們忙吧，我找俞亮他們去了。」

「這就回了？」蘇漓這丫頭一辦起正經事來就是雷厲風行，絕不會被兒女情長耽誤了時間。

「事情還沒做完，當然要回去了！」話音未落，蘇漓抽身就走，臨走時還不忘囑咐蕭景瑜道，「想切磋就回侯府里去切磋，別在街上妨礙別人。」

話音落，蘇漓就已經鑽進了馬車，揚長而去。

「這丫頭！」蕭景瑜搖頭失笑。

蕭景陽這才回過神來，愕然道：「她、她就這麼走了？與我之間連寒暄都省去了？」

「不然呢？」這回換蕭景瑜一臉得意，「回府了。」

蕭景陽眨巴眨巴眼：「切磋呢？」

蕭景瑜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沒聽到蘇漓方才說過的話？你若真想切磋，回府之後我隨時奉陪。」

蕭景陽錯愕到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你、你就這麼聽她的話？」

他不聽蘇漓的話還要聽誰的話？懶得理會蕭景陽的蠢問題，蕭景瑜鑽進馬車，沉聲下令返回侯府。

蕭景陽立刻就想策馬追上，好歹是在最後想起了蘇婉。

「你是怎麼來的？」

蘇婉反手指向城門口的一頂小轎，柔聲道：「妾是乘著轎子來的，可妾也只是想早一些見到夫君罷了，夫君若急著回府，就先回吧，妾慢慢回去就好。」

蕭景陽輕輕蹙了蹙眉：「也沒什麼好著急的，我隨你一道。」

蘇婉立刻喜上眉梢，興高采烈地跟蕭景陽一起慢悠悠地回到了永安侯府。

再度下馬，迎接蕭景陽的人就換成了蕭景行。

「三哥！弟弟我可算是見著你了！」

從小到大沒被人喊過哥哥，現在被喊了哥哥不說，還是被一個陌生人用熱情得過分的聲音喊了哥哥，蕭景陽頓時連汗毛都豎起來了。

面對迎面而來的蕭景行，蕭景陽非常明顯地退後了散步，硬生生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就是蕭景行？」

見蕭景陽後退，蕭景行立刻剎住腳，面上的笑容卻仍舊是燦爛熱情的：「景行見過三哥。」

「你……長得跟父親不太像啊。」

蕭景陽說者無心，蕭景行聽者有意，心裡頓時就是一咯噔：「三哥的眼睛可真毒，我這貌相的確是跟我娘更像一些。」

「哦，這樣啊，」蕭景陽對此完全不感興趣，「蕭……二哥回來了嗎？」

「回來了，」蕭景行的眼珠子轉了轉，突然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問蕭景陽道，「三哥跟二哥之間可是鬧了不愉快？爹明明是讓二哥去接三哥你的，可二哥怎麼一個人先回來了？而且我瞧他好像是有些不高興了。」

聞言，蕭景陽挑眉：「他不高興了？」

那蕭景瑜在外人面前永遠都是笑容可親、溫柔寬和的模樣，他跟蕭景瑜同在京城那麼多年，不說熟悉卻也常見，在蘇漓介入之前，別說是不高興了，他甚至都沒見過蕭景瑜皺眉的樣子，不管他們說什麼、做什麼，蕭景瑜永遠都是笑著的，永遠都是謙和的，那樣做作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輕易地讓來歷不明的蕭景行看穿他的喜怒？這個蕭景行在挑撥離間之前能不能先了解一下情況？當別人都是傻子嗎？

不知道蕭景陽在心裡想些什麼，蕭景行道：「是啊，我問他三哥怎麼沒一起回來，他理都不理我就寒著一張臉進去了，可把我給嚇壞了！」

「啊，這樣啊，看樣子我是真的把他給氣著了。」蕭景陽意味不明地一笑，倒想看看蕭景行玩得什麼把戲。

眼中精光一閃，蕭景行小心翼翼地對蕭景陽說道：「那……三哥還是去給他道個歉吧，我知道三哥風塵僕僕，必是疲累至極，可二哥那人似乎有些記仇，再加上他如今頗受陛下賞識，很有可能會被冊立為世子，三哥還是不要拿著雞蛋碰石頭。」

「多謝四弟提醒，但你瞧我像是會怕他的樣子嗎？」冷哼一聲，蕭景陽就領著蘇婉龍行虎步地踏進了永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