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我罩著她

玉人閣歇業五日。

這塊告示板一掛出去，關注著玉人閣的好事之人就知道蘇漓這是要清理門戶了。

然而實際上蘇漓只是將唐顧「落」在玉人閣里的人給送了回去，並沒有懲處玉人閣里原本的那些綉娘，甚至連一句責備都沒有，反倒還安慰了幾句，消除了綉娘們心中的惶惶，畢竟至關重要的決定是蘇雅自己做出的，她遷怒於這些綉娘也無濟於事，反倒是在蘇雅身懷六甲的時候，這些綉娘正是玉人閣的中流砥柱，萬萬不能失去。

坐在玉人閣前面的鋪子里，蘇漓翻看著唐顧命人送來的那些記述不詳的賬冊，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嫣紅站在蘇漓的身旁，偷偷瞄著蘇漓手裡的賬冊，在風雅閑居里學習了這麼久，現在嫣紅也看得懂賬冊了，故而越是看下去，嫣紅的眉心就蹙得越緊。

「夫人，他們唐家的人怎麼把賬冊做成了這個樣子？連收入和支出的名目都沒寫清楚，這讓人怎麼看啊？」

將賬冊往桌面上一扔，蘇漓哂笑道：「他就是不想讓我看明白，才故意做了這麼基本賬冊送來。」

「故意的？」嫣紅疑惑地歪了歪頭，片刻之後恍然大悟，「玉人閣前幾個月賺的錢都被他私吞了？可……可唐家不是很有名的嗎？怎麼還貪這點兒錢？」

「這點兒錢？」蘇漓嗤笑一聲，「那些高門大戶的富貴是經過幾輩人努力拓展出來的家業，是日積月累存下來的家底，哪有像玉人閣來錢這麼快的？玉人閣的收益連蘇家都比不上，唐家如何能比？」

嫣紅震驚地眨眨眼，而後嬉笑著拍了蘇漓一個馬屁：「夫人果然厲害！」

蘇漓笑道：「不是我厲害，女人的錢本就好賺，京城貴女的錢就更好賺了，她們不缺錢，只是總覺得缺一點能讓她們面上有光、光芒萬丈的東西。」

她就是看準了她們這份虛榮心才建起了玉人閣，不過玉人閣的成功怕也只有現在，等雅娘的刺繡在這些貴女的眼中淪為爾爾時，等這京城裡又出了新的新奇玩意之後，這玉人閣便與其他綉坊沒什麼區別了，除非她繼續推陳出新，成為那個將新奇玩意帶進京城的人。

暗自嘆息一聲，蘇漓將賬冊拿起來遞到了嫣紅面前：「風雅閑居那邊有雁秋和靈素在，你繼續留在那邊也只能給她們打個下手，但一直跟在她們身邊，你也學會不少，如今再給她們打下手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雅娘生產之前，你就管著這玉人閣吧。」

「啊？」嫣紅大驚失色，「不行不行不行！這可萬萬使不得！」

蘇漓好笑地看著慌張的嫣紅：「怎麼使不得？」

「我……我還什麼都不會呢。」嫣紅面色微紅，有些赧然。

眉梢一挑，蘇漓故意說道：「你不是一直跟在雁秋身邊嗎？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還什麼都不會？」

嫣紅的臉色頓時轉白：「我……我……」

蘇漓不由分說地將賬冊塞進了嫣紅手裡：「這件事便當做是我對你的考驗，若做得好，我便讓你迴風雅閑居去，若做得不好……」

最後這半句話蘇漓沒有說，卻把嫣紅嚇得小臉慘白，慌忙抱緊了賬冊：「我、我一定會好好做的！夫人您不要趕我走！」

「嗯，那你就好好做吧。」蘇漓依舊板著臉，「玉人閣的綉娘們都在內院，你去跟她們認識一下吧，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就先走了。」

心知蘇漓一貫說一不二，嫣紅委屈巴巴地抿著嘴，沉默一陣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努力的，夫人慢走。」

點點頭，蘇漓憋著笑轉身要走，誰知一隻腳就要跨出門檻時，卻見到了黑著一張臉的唐顧，蘇漓衝天翻了個白眼，收回了腳。

「唐三爺，好巧啊。」

唐顧咬牙切齒地瞪著蘇漓：「少廢話！雅娘呢？」

蘇漓妖嬈一笑：「唐三爺您這話問得就奇了怪了，您自個兒的人去了哪兒您不知道，怎麼還來問我？」

唐顧怒道：「你別跟我裝瘋賣傻！雅娘沒回唐府，不就是被你給藏起來了嗎？！」

蘇漓嗤笑一聲：「腿長在雅娘身上，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哪管得著？她要是不願意回唐府，我還能逼她不成？」

「她不願意還是你不願意？」唐顧上前幾步，逼近蘇漓面前，「蘇漓我警告你，別以為有太子和俞二爺給你撐腰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那……你能把我怎麼樣呢？」微微抬眼看著唐顧，蘇漓冷冷一笑，「要我現在就把玉人閣在過去幾個月里的賬目查清嗎？」

唐顧抿著嘴瞪著蘇漓。

蘇漓繼續說道：「我也是真沒想到堂堂唐三爺竟然會做出這樣貪財忘義的事情來，若不想身敗名裂，就老老實實地在你那唐府里待著！」

話說到最後，蘇漓的語氣也不由凌厲起來：「唐顧我告訴你，雅娘的事情還沒完呢！她若想回去唐府，我就送她回唐府，她若不想回唐府也不想與你糾纏，我也不會找你麻煩，可若她說咽不下這口氣，那咱們就走著瞧！」

瞧見蘇漓發狠的樣子，唐顧的眼神驟然一緊：「我知道蘇雅是蘇家人，可她值得你為了她與我撕破臉嗎？你可要想清楚了，在京城裡，唐家的事情全由我一人說的算。」

蘇漓冷眼看著唐顧：「值不值得，我與你的衡量標準自然是不同的，在我這兒，她就值得！」

唐顧皺了皺眉：「你這樣為她打抱不平，就不怕她最終還是要回到我身邊嗎？可別到了最後反倒是你落個裡外不是人！」

「那就是我的事了，不勞唐三爺費心，」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蘇漓道，「想見你時，雅娘自會到唐府去，唐三爺請回吧。」

唐顧寒著臉瞪著蘇漓：「蘇漓，雅娘的肚子里可懷著我的孩子，她不回唐府還能去哪兒？你何必白費功夫？」

「孩子？」蘇漓不以為意地笑了一笑，「唐三爺恐怕不太清楚，這女人啊，一旦發起狠來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更別說只是個還沒出生的孩子，那孩子在雅娘的肚子里，雅娘想生，那就是個孩子，雅娘不想生，它就什麼都不是！」

唐顧冷哼一聲：「你說的倒輕巧，也不想想她日後還要如何做人？她在這京城裡可還抬得起頭來？」

蘇漓傲然道：「有我在，她想怎麼做人就怎麼做人，我還給不了她一個容身之處了嗎？你瞧我如今在這京城裡不也活得好好的？除了在背地裡對我指指點點，他們還能把我怎麼樣？」

唐顧無言以對。

蘇漓最讓人敬佩的一點就是她完全不在乎旁人異樣的目光和背地裡的閑言碎語，不僅不在乎，還能泰然處之，而京城裡出了這樣一個蘇漓之後，必定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蘇漓身邊的人更是會受到她的影響，行事作風與她越來越像，雅娘便是最好的例子。

唐顧終於放軟了態度：「讓我見雅娘一面，我想跟她談談。」

蘇漓冷聲道：「我說過，我只聽雅娘的，雅娘想見你，我才會讓你見他，雅娘不想見你，那你說什麼都沒用。」

「可她現在為情緒所控，怨我、恨我，怎麼可能會想見我？」唐顧拿油鹽不進的蘇漓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那你就在你那唐府里等她不為情緒所控的那一天吧。」

蘇漓這話說得輕巧，卻險些將唐顧氣了個七竅生煙。

「行！蘇漓你好樣的！不過這京城就這麼大，我會找到雅娘的！」話音落，唐顧拂袖離去。

蘇漓渾不在意地哼了一聲。

唐顧一回到唐府就命人暗自搜查蘇雅的去向，當得知蘇雅人在風雅閑居里的時候，唐顧當時就傻了眼。

要知道風雅閑居現在是京城權貴鍾愛的娛樂場所之一，一有空就約三五好友去品茗賞景，因為喜歡，那些權貴就會對風雅閑居多有維護，若他因為兒女情長這點兒事情尋過去，風雅閑居的那些老主顧多半會幫忙將他攔在門外……可雅娘怎麼會住進風雅閑居？難不成她跟那個瑾夫人也是朋友？可她從來都沒有說過啊……

一想到蘇雅瞞了他這麼重要的事情，唐顧就覺得生氣。

看來他跟雅娘不過是半斤八兩，雅娘怎麼還好意思生他的氣？

仔細琢磨一陣，唐顧就去了風雅閑居，只是風雅閑居里規矩森嚴，唐顧本就不是那裡的常客，現在突然到那裡去找雅娘，蘇俊風、雁秋和靈素等人怎麼可能會讓他見到？更不用說雅娘住進風雅閑居的那天就跟雁秋說過她暫時不想見到唐顧。

蘇漓趕到風雅閑居時，唐顧正在跟蘇俊風理論，若不是顧慮著風雅閑居里的那些常客，唐顧這會兒八成要跟蘇俊風吵起來了。

「唐三爺果然厲害啊，這麼快就查到了？」笑嘻嘻地走到唐顧身邊，蘇漓幸災樂禍道，「可惜啊，這京城裡的其他地方唐三爺都能闖一闖，獨這風雅閑居……不太好闖啊。」

唐顧一看到蘇漓登時就火冒三丈：「是你將雅娘送來這裡的？」

「可不是嘛！」蘇漓彎起眉眼甜甜一笑，「我剛好跟瑾夫人有些交情，便托她幫我照顧一下雅娘，這裡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