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似盅

情似盅

「四哥,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德怡公主身份尊貴,入了靜王府後無人敢攔,直接衝到明園,在門口被莫言攔下。

她瞟了薇寧一眼,恭敬地道:「公主,若虛先生正在裏面為小王爺診病,請稍片刻。」

「是怡兒嗎,進來。」房內傳來蕭頌溫和的聲音。

房裏沒點火盆卻有股暖意,女帝憐惜自家兄弟侄兒,不僅給王府鋪了御造的地龍,還賜下東山水玉製成的屏風,放置房內可使冬日不幹不躁。蕭頌的頭上微有薄汗,神情有些懨懨,坐着沒有起身。若虛子正在屏風后收拾著醫具,探出頭對薇寧擠了擠眼。

德怡公主放輕聲音,關切地問道:「四哥,你好些了嗎?」

「放心,你四哥沒那麼容易死。」蕭頌招手示意她走近些,摸了摸她的額頭問:「臉怎麼這麼紅?」

德怡公主捂著臉道:「沒事,不過是喝了點酒。」

「去哪兒吃了酒,快坐下來歇會兒。莫言,你去端些醒酒的茶湯給公主。」

莫言蹲身應了聲,轉身出房前又看了眼立在一旁的薇寧。

自被德怡公主拉進房之後,薇寧就垂首站在一角,直想把自己藏起來誰也看不見。過了會兒她忍不住偏頭去看,哪知他只顧與德怡公主柔聲說着話,竟連往這邊望一眼也不曾。

若虛子不知打的什麼主意,磨蹭半天也沒好自己吃飯的傢伙,到最後竟坐下來開始一根根擦拭銀針,大有坐到底的意思。

德怡公主自然也看到若虛子鬼祟的模樣,指着他問道:「你是誰,見到本公主為何不行禮?」

「不得無禮,這是若虛先生。」

若虛子眥牙一笑,他本就沒多少的尊卑之念,就是在靜王爺也是百無禁忌。

「我給四哥帶了泰和的香酥鴨子,快,拿上來。」

若虛子慢悠悠地阻攔道:「公主,小王爺病體未愈,不宜吃這種寒性的東西。」

德怡公主悶聲道:「偏要你來掃興!」

蕭頌笑了笑:「怡兒,我讓人從靜柳齋定了套千絲鎖,你一定喜歡,如今就在父王那裏收著,呆會我讓人拿過來。」

「謝四哥,還是我過去拿,許久未見舅舅了。」德怡公主聞聽有新奇玩藝,心已飛去了靜王那裏。

德怡公主走得匆忙,已忘了房裏還有一個人是她帶來的。薇寧自覺站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悄沒聲地跟着往門外退。

若虛子張口叫道:「葉姑娘,許久不見了。」

薇寧無奈停下腳步,屈膝行禮:「見過若虛先生。」

不等若虛子說話,蕭頌有些惱火地道:「若虛先生辛苦了半日,該好生歇息去了!」

看着若虛子一臉遺憾地走掉,蕭頌揮退了所有人,這才看向薇寧。

他的目光深沉,看得她心中慢慢升騰起絲絲痛意,忙垂下眼將關切掩了去。又是一段時日未見,兩人之間似是更加生疏,薇寧有心問問他的傷勢,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還是蕭頌先道:「怡兒年紀小,有時候看起來過於嬌蠻,實則天真得很。」

「是,公主性純情真,自有其可愛之處。」薇寧只當他在替德怡公主今日的魯莽舉動說話,便應和了一句。

可他寒了臉話鋒一轉:「所以葉姑娘不必在怡兒身上費功夫了,她對姑娘所圖之事並無用處。」

薇寧霍然抬頭,他竟以為是她別有居心去接近德怡公主!

「小王爺誤會了,我一直在三京館安生獃著,並無刻意接近公主之意,今日更是公主相邀,至於來靜王府更非我本意……」薇寧說到此處突然無力繼續,想想她的身份,即使蕭頌將她想得更不堪也正常。

「難道宮中出事不是你所為?假借救怡兒一命,好讓她對你心存感激……」

原來在他心中她已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那一回她被長青會擄去,密室中聽到的咳嗽聲,令她心悅惦記。如今想來一定是她幻聽了,蕭頌並沒有去救過她,或者說那個蕭頌與眼前的蕭頌並非同一個人。

她微閉上眼,將心底的妄想狠狠斬斷,緩緩地道:「小王爺一眼便看穿了我的企圖,實在是高明,佩服,佩服。那麼……我是心存惡意接近公主,你待怎樣?」

蕭頌只覺她唇邊嘲諷的笑容十分刺眼,猛然站起身,長久地注視着她。

房外隱隱有動靜,似乎是莫言往裏走的聲音:「小王爺,奴婢……」

話未說完,便被一陣瓷器碎響打斷,蕭頌冷喝道:「誰也不準備進來!」

此後再無人聲,房內十分安靜,薇寧漠然看着碎了一地的茶具,思忖着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淡淡葯香氣息逼近,蕭頌淺淺的呼吸聲幾乎就在她耳朵旁邊,薇寧不知他為何靠得這麼近,白瓷般的臉龐禁不住浮上一抹似有若無的嫣紅。

她聽到他輕輕地問:「你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

嫣紅迅速消失,薇寧抬起蒼白的臉與他對視:「你可以試試,蕭頌,別逼我先殺了你!」

「你殺,只要你下得了手,在這裏……再刺一劍!」

他一把將她的手拉到心口,胸腔下那顆心跳動比平時快了許多,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感到一股熱力透出,那熱力似越來越強,燒得她手心發燙,並沿着手上的經脈遊走全身,直到她全身都發起熱來,身體止不住輕輕顫抖。

薇寧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可最終沒有出聲,凝視着他的雙眼裏盛滿了悲傷,甚至有一絲絕望,雖然她出手傷了蕭頌,可為何偏偏自己的心也痛起來?生似夢,情似盅,他們就象是在密林那夜般接近,縱使她在心底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他是皇朝貴胄的事實,仍有些情思迷濛。

「蕭頌,我們……」

蕭頌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着她,彷彿隨着她粉唇微動,心裏緊繃着的那根弦也徹底斷裂,他嘆息一聲,手上用勁,將她拉入懷中。

他身上有傷,內力全無,只需輕輕一推便可分開。她沒有動,僵著身子安靜地呆在他的懷中,良久才閉上眼,淚水湧進眼眶,似乎看到自己站在懸崖之上,前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足以讓她粉身碎骨。

「若我要你陪在我身邊,你會不會留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肉麻戲我寫得太卡了,從早上三點卡到現在,實在是無能啊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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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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