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盤問
丁文江一進屋,屋裡的衙役紛紛跟他打招呼。
每一次丁文江去縣裡報賬,都會給柳漢章拿些媳婦兒做的吃食。
特意多拿,給這些衙役分一分。
所以屋裡的人,沒有一個沒吃過他們家東西的。
蔣文平抱拳拱手,自報家門道:
「衛爺兒,好久不見了。我是這村兒的里正,蔣文平。」
「我記得你。」衛廖點頭,指著炕上的祖孫倆又道,「蔣里正,徐家戰死的兩位兒郎雖然不是官,但也是為國捐軀。平白無故遭遇這些,你可有話說?」
蔣文平再次拱手,沒有推卸責任的道:
「是,官爺說的沒錯,是小人失職,沒有照顧好徐家。」
「這話你跟我說不上,改天去縣裡,跟縣老爺說吧。」衛廖沒有面子,直接懟人。
蔣文平自知理虧,不敢吱聲,老老實實的點頭,一言不發。
丁琬見里正大叔挨嘣,忙開口又說:
「衛官爺,還有一個事兒,我得說。」
「你講。」
「今兒我抱著侄子去看病,村頭李郎中說,我侄子是中毒。」
「中毒?!」丁文江跟柳氏驚呼。
柳漢章沒有說話,一雙眸子盯著衛廖。
只見衛廖蹙眉,略思索片刻后后,說,
「麻煩這位嫂子,帶我們一個人去把郎中請來。劉成,你去。」
「好的,頭兒。」
一直沒有存在感的周氏,突然眼前多了個人,木訥的道:
「啊?什麼?」
衛廖以為她沒聽到,重複著又說:
「麻煩你帶我們一個人去把郎中找來,我要問話。」
「……啊,好。」周氏點頭,帶著劉成出去了。
其實她還想再聽聽,可偏偏安排的事兒,她不能拒絕。
周氏離開后,衛廖看著丁琬,問:
「這孩子的娘呢?」
丁琬聞言愣住,茫然指著剛才出去的周氏,說:
「那,那個就是鎖住的娘,我嫂子。」
衛廖聽到這話,摸著自己的下巴,好一會兒才道:
「親娘?親娘兒子中毒,居然能發獃?不著急、不上火?」
柳氏聞言,知道他的意思,忙開口道:
「官爺,有個事兒我也得說。這大可家的今兒回娘家,剛才回來的時候,在院子里嚷嚷,說他們娘家給拿了二兩銀子。旁人信不信我不知道,里正兄弟,你信不?」
「我不信!」蔣文平不假思索的搖頭,隨後看著衛廖拱手說,「是這樣的官爺,周家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老賴。大可媳婦兒那兄弟,不是能拿錢的主兒。」
柳氏繼續又道:
「本來我也覺得哪裡不對,剛才聽官爺這麼一說,這媳婦從進門到現在,兒子沒怎麼看,不合常理啊。」
衛廖打了記響指,看著柳漢章問:
「柳哥,你知道那婦人的娘家嗎?」
「知道一些,不是太了解。」
衛廖搖頭,進一步道:
「我是說具體位置,住哪兒?」
柳漢章恍然大悟,不停的點頭,道:
「那我知道,我知道。頭兒,讓劉喜跟我去吧。」
「好,你們現在就動身。別直接問,迂迴一下。」
「放心吧。」柳漢章說完,帶人走了。
衛廖等他們倆走後,看著蔣文平,道:
「能不能找到賊還不知道。這事兒咱們雙方得一起合作。你是本村人,幫著查一下本村這邊。什麼跑腿子,鰥夫,都問問。」
蔣文平聽到這話,不敢相信的說:
「這……咋是村裡人乾的?」
「只是懷疑。」衛廖回答,「三個屋子,隔壁那間什麼事兒都沒有。偏偏正房、她的房間被偷,在下有理由相信是本村人作案。」
衛廖這話說完,蔣文平也不反駁了。
按他說的,二年家的被翻、大可家的沒有,那絕對是村裡人。
賊不跑空,三個房子留一間,又不是倒斗,怎麼可能。
仔細琢磨一番,狐疑的看著丁文江說:
「兄弟,會不會是周子旭回來了?」
丁文江沒說話,看著衛廖,也是滿臉疑惑。
衛廖眯起眼睛,喃喃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沒可能,但我直覺上不是他。周子旭現在正在通緝,風口浪尖,他得隱藏才是,怎麼可能暴露?」
丁琬也覺得有道理,更何況周子旭雖然偷竊,但他一向膽子不大。
偷一次是衝動,偷兩次……不至於。
就在大家都不說話的時候,周氏把李郎中帶來了。
衛廖沒有寒暄,看著直接開口問具體情況。
李郎中也沒遲疑,老老實實的回答:
「……差不多就是這樣。他們娘倆帶孩子過去看病,我給為了葯,徐嫂子就回來了。」
幾個人的說法一致,那就說明賊是趁他們給孩子看病的時候溜進來的。
李郎中想了下,繼續又道:
「衛官爺,這番木鱉不是咱們北方的東西,但也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件。只要去葯堂,就能買到。」
衛廖聽出了言外之意。
看著昏睡的孩子,起身整理下衣服,說:
「行,我知道了,多謝郎中。」
「客氣了。」
衛廖沖著丁文江抱拳拱手,又道:
「姐夫,今日就先這樣。我們還得回去跟縣老爺彙報。」
丁文江還禮,不停地說「麻煩了」。
這也就是他們家辦案,換個人家,也不會來這麼快。
衛廖看著蔣文平,繼續說:
「我們走後,麻煩蔣里正好好盤查村裡人。雙方通力合作,一定要把這顆老鼠屎,抓到。」
「是,一定聽從衛官爺指示。」蔣文平毫不遲疑的應下。
丁文江見差不多了,帶閨女、媳婦兒起身,再次沖幾個衙役行禮,道:
「麻煩各位兄弟了,改日一定去縣裡,好好答謝。」
眾人紛紛說「不用」。
衛廖直擺手,輕嘆口氣道:
「看姐夫說的,咱又不是外人。更何況徐家兄弟為國捐軀,於情於理,縣衙都不能不管。小娘子肩上的擔子不輕,日後有難處,直接說就好,我們跟柳哥是好友,都會出手相幫。」
丁琬微微福身,柔聲的說:
「多謝衛官爺體恤,小婦人感激不盡。」
「客氣了。」衛廖說完,想到什麼又道,「柳哥說要找狗,正好我妹婿家有條狼狗帶崽子,過些日子生了,我給你拿兩條。」
丁琬聽到這話,忙不迭頷首,再次行禮說:
「既如此,小婦人就不跟衛官爺客氣。多少錢,小婦人會出。」
「唉,兩條狗崽,提什麼錢不錢。」衛廖說著看向柳氏,道,「嫂子多給我們做點吃食,啥都有了。」
柳氏不住的點頭,爽快的說:
「這有啥,一把柴禾的事兒,放心吧。」
通過這次偷盜,柳氏更加支持女兒養狗了。
看家護院,吠叫提醒。
總好過讓人家偷個消停。
丁文江跟里正把幾個衙役送走,丁琬看著李郎中,輕嘆口氣,說:
「李叔,幫忙給我娘看看吧。」
耿氏一直躺著,「哎喲……」個不停,她心裡也沒底。
李郎中診脈后看著丁琬,輕聲地說
「沒啥大事兒,就是心病。只要想開了,也就好了。」
心病?
想開?
丁琬面露難色。
這事兒讓她怎麼想開呢?
李郎中又給徐鎖住把脈,語氣輕鬆許多道:
「到底是孩子,恢復的快。晚上再給喝些粥,明兒就沒事兒了。」
「多謝李叔。」
柳氏看著李郎中,笑呵呵的道:
「兄弟,謝謝你了啊。為了我家閨女,沒少折騰。」
「看嫂子說的,我這也沒幫上啥忙。這點醫術,也就村裡人捧場罷了。沒啥事兒我就回了,有事兒你們喊我。」
「那成,那我送你。」柳氏說著,送李郎中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了丁琬跟耿氏還有徐鎖住。
至於周氏,不知道去哪兒了。
可能回房了,也可能跟著出去送人了吧。
丁琬沒想太多,看著仍舊流淚的耿氏,柔聲安慰。
她心裡明白,說的再多,婆婆自己不想開,也是徒勞。
可是……
總要做的。
也不知道上輩子,這撫恤銀子丟不丟。
應該沒丟吧,畢竟那會兒她都已經「逃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