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事

冥夜抱著令狐離回到了小草屋，替她將手上的傷口包好，理了理她凌亂的劉海，撫摸著額頭那道烙印，「雖是幻境，但傷卻是真的，若我來不及救你……」看著她熟睡的小臉，「果真是專門來治我的。」

「師傅？！」花波探頭進來，「姐姐沒事吧？」

「沒事，」冥夜拉過一邊的被子，替令狐離蓋好，「白久久回了嗎？」

「還沒有，」花波將前掌撐在床上，看著令狐離，「不過應該快到了，聽說很輕鬆就擺平了。」

「不愧是天獸……」冥夜笑了笑，「你先陪著她，我出去一會兒。」

「師傅要去哪兒？萬一姐姐醒來呢？」

「讓她別亂跑。」冥夜再次坐上輪椅，留下一句，便出了房間。

花波晃了晃尾巴，找了個位置趴好，話說這師傅的腳到底是好沒好啊？

小心翼翼的起身，摸了摸花波的小腦袋，令狐離看了看手掌，舌頭更是疼痛，沒有紅玉鈴鐺，只能咬舌讓自己清醒了，手掌上的傷是在那利刀要刺到冥夜的時候將它轉了個方向，老白龍說，引兒只能在它現出龍身進食的時候才能殺死……

看了看窗外，太陽西偏，下床找了身乾淨的衣服換上，令狐離推門而出，慢慢朝林子中走去……

零碎的陽光灑在小小的水面上，倒映著藍天，聽見腳步聲，白芊芊回頭便看見那一身白衣的令狐離，「離兒姐姐。」

「你於我的恩情，是真心照顧冥夜，」令狐離走到白芊芊身邊，「也僅於此，三件事後，便了結了。」

「……其實你根本不欠我，照顧夜哥也是我自作多情而做的多餘之事，」白芊芊抿抿嘴，「只是在我心底，有一個解不開的結……」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幫你做第三件事。」令狐離垂下眼，舌上一陣疼痛。

白芊芊張了張嘴，遲疑片刻，便從懷裡拿出一面小鏡子，緊緊拽在手中，「當初我與夜哥擦身而過，我們就這麼錯過了，只是老天再次把他送到我面前，讓我覺得……或許，我和他是可以……」

「坤侖鏡，」令狐離打斷白芊芊，看著她手裡的那面鏡子，「即使能顛倒乾坤，亂了世序，也只是這鏡中的世界，並不是現實，不會改變什麼的。」

「我……」白芊芊一臉意外，沒想到令狐離會知道坤侖鏡，攤開手，看著那鏡子里淺笑著的冥夜，「如果……夜哥選擇的是我……」

「別誤會，」令狐離伸手蓋住白芊芊手上的鏡子，「我來並不是要和你進入這坤侖鏡中。」

「……那，」白芊芊一愣，「你是怕夜哥會……」

「開啟坤侖鏡需要付出代價，」令狐離沒有鬆開手，反而反手從白芊芊手中奪過鏡子，「而你並不能承受。」

「我能的，」白芊芊激動的拉住令狐離的手，「離兒姐姐，我可以……」

「我在我二哥的神器譜上看到過這個，」不過令狐離不識字也懶得看，只是聽顧冷襄說起過，「這個鏡子只是中看不中用，一般都是那些不願接受現實，只想活在虛幻中的人，才會一心依賴它。」

「還給我……離兒姐姐……」

看著白芊芊無助的眼神，令狐離搖搖頭，「你知不知道，一旦進入了就很難出來，或者出不來？」

「不會的，我只是想……」白芊芊一頓，令狐離清亮的眼睛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生污穢，「離兒姐姐，你知道……我……」

「只有開啟坤侖鏡的人才能掌控入口，我一旦進入，要出來就不是我能決定的。」

「對不起……不過，我只是想讓你在裡面待一會兒的，幾年而已，如果夜哥還是不喜歡我，我就放你出來……」

「這鏡子會讓你瘋癲的。」令狐離嘆了口氣，想必那個時候老白龍說的那句『若日後她依舊執迷，還請令狐姑娘和冥夜不要責怪』說的就是這個吧。

「離兒姐姐，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了每天都去草屋見夜哥……我好怕以後見不到他……」

「白芊芊，若不是你對冥夜有情有義，我也懶得跟你廢話，」令狐離有些不耐的微微皺眉，「別在我面前這樣，三件事後，我不會再忍你如此。」

「……是啊，離兒姐姐，你答應我的，要為我做三件事，那……就給我和夜哥一次機會……求求你了……」

「我為你做的第三件事，」令狐離甩開白芊芊的手，握緊手中的坤侖鏡，「就是讓你清醒。」

『撲通』一聲，白芊芊似乎才反應過來，看了看令狐離還沒放下的手，才慢慢轉頭看著小小水面那一圈圈的波紋，「不……我的鏡子……」

伸手拉住欲跳下水的白芊芊，令狐離揚手便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這一巴掌，是以冥夜妻子的身份打的，別在我面前說你喜歡他，我不想聽。」

白芊芊捂著臉，眼裡的淚水不停落下，更是難以置信的看著一臉冷意的令狐離。

「我給你一次機會，」令狐離鬆手，將目光轉向水面，「若天黑之前，你能找到坤侖鏡，我就跟你進去，若找不到，百年內，別出現在我面前。」

白芊芊緊抿著嘴，看著令狐離漠然的側臉，轉身便朝水中跳下，「我一定會找到的，一定能……」

…………………………………………………………

「神龍？」白幽恭敬的拱手。

「往後大漠將會安泰順和，」一陣沉穩的聲音從一塊玉雕內發出，這玉雕純白，是個鏤空的球形，「君主大可放心。」

「多謝神龍指點。」白幽與一旁的方芯兒相視一笑。

「哼，」白久久在一邊雙手抱胸，不屑的皺皺鼻子，「那還不是多虧了本小姐……」

「久久，不得無理。」方芯兒無奈的瞪了一眼白久久，讓她將手放下，「過來給神龍上柱香。」

「切，」白久久不情願的把手放下，「他受得起嗎……」

「久久。」白幽嚴肅的叫了聲。

白久久撇撇嘴，才上前拿起三柱香，看了看那顆玉雕球，「呦，老爹，我看我還是不用了。」

「呵，您的心意我領了，我侍奉了白家幾萬年，該到了易主的時候了……」

「神龍？！」白幽皺眉，「我白家向來有您庇佑，為何……」

「君主，會有人比我更能庇佑白家的。」

白幽一愣，看了眼在一旁一副無趣的白久久，莫非……神龍指的是久久？

玉雕開始裂開，不一會兒便如粉末般紛紛落下，只見那座台上，一顆橢圓形的小白色球滾落……

白幽還沒回過神來，門外便傳來董枝的聲音。

「君主，冥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