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爭論與談判與招攬

周圍的空氣全是濕寒的冰冷混沌，天空是一條狹窄的蒼白溝渠，黑石凝土的牆壁碓徹小巷兩邊，其中充斥了各類廢棄傢具的腐朽霉味。

聽見緹姆的呼喚聲后，芮妮絲僵著動作慢慢轉過身來。

「緹..姆！？」

叛逆少女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接著便又像是遭了火災一般滾燙髮紅，「沒有！不是的，我一點都沒有懊惱，我也沒生氣，你可別誤會了，我根本沒有在發泄什麼的....」

緹姆卻是不管她是不是在發泄，反正他不惜追到這兒就是來發泄情緒的。

「你說的我都聽到了，去死去死去死的，你是想要我去死對嗎，你在把這牆壁想象成是我對嗎，這麼用力的亂砍，我哪裡招惹到你了，為什麼剛才悶頭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個，你就這麼不屑於跟我說再見嗎！？」

緹姆越說越氣，「明明我還好心把第一名的位置讓給你，幫你實現了你那個想要獨立的願望，可你竟然連再見都不跟我說一個轉身就走，你就這麼高冷嗎，還是說區區我這樣的人配不上你的一句再見？明明我是把你當成好朋友的，你呢？在你心裡，我不過只是一個單純的路人角色嗎？」

「你！？你你你....你知道個屁！」

緹姆只見一直埋著個頭的芮妮絲突然一下暴走了，沖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你在這裡瞎猜個屁！你根本全都誤會了！你這個蠢貨緹姆，笨蛋緹姆！

你配不上我跟你說再見？我看不上你這樣的人！？我高冷！！？

哈哈哈！這些都應該是我的台詞好嗎！真正高冷的人是你才對好嗎！看不起我的人是你才對好嗎！拒絕我跟你一起組隊的人也是你好嗎！不屑於告訴我為什麼拚命也要去屠龍的人都是你好嗎！全都是你的錯好嗎！！！

哈哈哈！真虧你現在竟然還能這麼不要臉的惡人先告狀啊，緹姆，你真是一個混蛋，特意追上來就是為了來這跟我發泄情緒的？哼！你就算再不要臉也得給我有個度啊！你這個蠢驢！白痴！混蛋東西！！」

緹姆被罵得一臉懵逼，瞠目結舌，等反應過來芮妮絲說的似乎也句句在理之後，臉上控制不住的開始火燒起來。

「我...我哪有高冷啊，拒絕你什麼的，我一句話也沒說過....才對。」

緹姆說著說著眼神便開始躲閃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特么就是在鬼扯。

「是啊，你是沒直接說出來，但你不就是那個意思嗎？」芮妮絲一臉譏諷，「別跟我說你沒有，有種你就否認，也好讓我再看看你能無恥到什麼程度。」

緹姆低著頭說不出話來，只是囁嚅了一句對不起，然而把芮妮絲給氣笑了。

「對不起？你跟我道歉是幾個意思？嘲諷我實力低微嗎，挖苦我就算跟你一起組隊也只會拖你的後退？既然這麼嫌棄我的話就不要過來找我啊！」

「我哪有...說過嫌棄你了？」緹姆摸摸腦袋，眼睛看著腳邊的一個破爛凳子，「我們這麼聊得來，我怎麼會嫌棄你啊。」

「那你退出紛凰之翼啊，你來跟我一起組隊啊！」

這個提案讓緹姆只能繼續做一顆癟掉的大頭菜，他是絕對不可能退出紛凰之翼的，而且他已經跟溫蒂安說了想要出團完成委託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話，最快幾天之內他就會離開王都。

所以他只是愧疚地低著頭，「這....對不起，唯獨這一點....不行。」

芮妮絲一看他這個樣子就來氣，「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你知道我是絕不可能加入紛凰之翼的，我再也不想受我媽的管束了。」

「我就是....就是想來讓你跟我好好道個別，然後說聲再見。」

「道別？說再見？」芮妮絲一臉無語，「就為了這個？拜託，你這人是得有多矯情啊？」

「啰嗦！」緹姆紅著臉辯解，「不行嗎，而且這才不是矯情，這是人跟人交往的禮儀，分別的時候，相互說一句再見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可我一點都不想跟你分別啊，我原本是打算跟你一起組隊狩獵的，我為什麼要跟你說再見？」

鬼使神差一般，芮妮絲竟然開始把之前她絕對不會好意思說出口的話統統都說了出來，還能假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臉不紅心不跳。

「吶，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如果跟我做隊友的話，你絕對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我。」

呃？

你這是在求我帶你狩獵嗎，就用這種了不起的態度？緹姆心中腹誹，不過他也知道芮妮絲能說出這種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過想辦法嗎...緹姆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那...我把我的劍術教給你怎麼樣？這樣一來你肯定就能很快變強了。」

「你教我？你能比我媽的劍術還厲害？」芮妮絲表示懷疑，「再說我都沒有見識過你的劍術呢。」

「我雖然只是一介養子，但唯獨劍術是完全學自大貴族世家的。」緹姆也沒有藏著掖著，「裡面各種高階的劍法和技巧都是王國歷史上有名強者留下的經典，應該比你母親一個人領悟總結出來的要高級不少。」

不是應該，是肯定。

「她總結個屁，她的很多技巧都是偷學貴族的。」芮妮絲正一臉不屑的說著，卻又嘆了口氣，「不過我也沒資格說她，畢竟我的劍術跟她算是一脈相承。」

「呃...原來是這樣的嗎...」

「只是...你真的願意把大貴族家的劍術教給我？」

芮妮絲當然知道王國最厲害的劍術都是被貴族給壟斷了的，民間人士根本學不到，她的母親之所以能學到，完全就是出賣色相換來的。

緹姆此時也在糾結這個問題，按理說他絕對不應該把學自蕾伊璐家族的劍術再傳給其他人，但現在他真的非常需要同伴，這也是為了救蕾伊璐，為了做到這件事，就算他以後被貴族察理會的人給通緝追殺也決不後悔。

再說芮妮絲這個女孩的本性絕對不壞，關於這一點緹姆可以保證，把高階的劍術傳授給她也算為王國的正義做貢獻。

「看你這麼猶豫的樣子....果然嗎，是做了必須保密的約定之類的...」

「做倒是做了，但只要你答應我絕不教給其他人，我也可以傳給你，只要你能學會。」

「真的！？」

芮妮絲感覺自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給砸中了一般，腦子一陣眩暈。

她的母親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從貴族那偷學來高階技巧和劍術不過只是區區個位數而已，還是被砍掉了頭頂精華的閹割版，可儘管如此也幫助她突破到了一等劍姬的程度，闖出了薔薇之劍的名頭，而現在緹姆竟然願意把那些源自大貴族的高階劍術統統教給她....

不過緹姆的下一句話也讓她冷靜了下來，「但是你也先別急著高興，我還有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

「第一，你必須在半年內成為女劍豪，也就是三等劍姬，跟上我的腳步。」

「半...半年？」芮妮絲人都傻了，「不可能的吧，我現在才僅僅只是一個劍士啊？」

緹姆自信地莞爾一笑，「勤勉自不用說，你的天賦也絕對不弱，只是缺乏自己的劍勢，還有很多發力的技巧也不得要領。

如果你願意按照我給你制定的計劃來訓練，半年內要達到我這種程度應該不難。」

芮妮絲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快被顛覆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難，你知道我媽突破劍姬用了多長時間嗎，二十年，自從學劍開始整整二十年啊！

她天天不要命的進行體能鍛煉先不說，還經歷了無數拼殺實戰甚至是生死場的劍斗才得以突破，現在你跟我說只用半年就能讓我成為劍姬？

七神在上，你絕對是在騙我。」

「是嗎，你覺得我在說謊？」

緹姆一臉自信，笑而不語，這個時候就算他自己心裡確實沒底，也決不能表現出分毫來。

不過芮妮絲能光靠平民劍術就在這個年紀成為一等劍士，天賦肯定不弱，只是沒有好的技巧和老師罷了，總之先把這個天才女劍士騙到自己隊伍里來再說，大不了之後瘋狂訓練她就是了。

芮妮絲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你肯定是在騙我。」

「那我們試試不就知道了，反正學到高階劍術的你也絕對不會虧不是嗎？」

「那我要是沒有達到你的要求呢？」巨大的誘惑擺在面前，芮妮絲倒也沒有失去冷靜，「如果我半年內沒有成為劍姬，你會怎麼樣？」

嗯，這倒是個問題...緹姆摸著下巴陷入思考，「我會...懲罰你吧。」

「什麼懲罰？」

當然是一個能讓你害怕到極點的懲罰了。

緹姆是這麼想的，但他也不太清楚芮妮絲害怕什麼，只能憑藉自己的臆想，「把你重新送回溫蒂安身邊，強迫你今後都必須跟她一起生活？強迫你放棄做劍士？乾脆改成強迫你給她養老送終怎麼樣？」

芮妮絲一臉無語的震驚，「哈啊？這算什麼！？話說到底是哪條啊！」

「全部，就說你怕不怕吧？」

「當然怕了，誰要重新回到那個混蛋母親的身邊啊！」

見芮妮絲臉上的嫌棄和抗拒不似作偽，緹姆心滿意足，「那就這個吧。」

「你...！？」芮妮絲忍住想要強烈吐槽的慾望，故作矜持，抱起胸來又問，「那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跟我一起屠龍。」緹姆總算道出他真正的目的了，「我知道這是一件非常強人所難的事情，就算你成為劍姬，跟我一起去屠龍的話生還率可能仍然不足一半，所以我不會勉強你，要是你覺得....」

「我答應了。」

「呃！？」

芮妮絲抱著胸脯，閉著眼睛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不就是跟你一起去屠龍嗎，我說我答應了，你沒長耳朵啊？」

緹姆把剛才正想說出的話連著口水一併咽下去，「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煩死了，我當然知道！」

「那可是龍族，還是龍族當中最兇惡的黑龍，站在所有魔物的頂端，唯一的天災種，跟深淵種是一個等級的大陸霸主級魔物，所有特上級的精英狩獵者最終極的目標....我要獵殺的，可是那樣的存在啊。」

如果要救蕾伊璐，那麼當初那條用污血浸染她的惡龍就必須死，因為蕾伊璐現在已經是它的惡龍之女了，要把她從惡龍身邊救走，他們只能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而靠他一個人肯定是很難殺死那條惡龍的，所以他必須招攬一些可以託付生命的同伴。

聽了緹姆的警告以後，芮妮絲仍然一臉不在意，用一種開玩笑似的說，「我當然知道龍族的強大，失敗的話我大不了也就是一死罷了，反正如果我不小心死掉的話，你每年都會來我的墳頭送白色薔薇花的吧？那樣我就不會寂寞了。」

「喂喂喂，你真的...」

「別讓我反悔。」

芮妮絲的音調突然變低了，她整張清純的俏臉也隨之低了下去，到了緹姆都看不見的程度，彷彿暴雨來臨前那漫天黑沉沉的陰雲。

「你知道嗎緹姆，我剛才可是經歷了人生中最不甘心的時刻！

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這麼恨自己，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好好練劍，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怕苦怕累，直到現在要靠實力說話的時候才嫌不夠，明明我是可以做到的！

我好恨，跟不上你的腳步，配不上做你的隊友，這樣的自己我真的好恨你知道嗎....

你知道這種不甘心嗎，就像是心裡有口濁氣卻怎麼也呼出不來，難受得難受得難受得，比死了還難受！

與其再次品嘗這種不痛快到極點的滋味，我寧願痛快地去死，再說了，我的命可是很硬的，哪有這麼容易就掛掉，而且我跟你學劍變強了以後就更不容易死了，所以那惡龍，我跟你去屠又如何！？」

說完之後，芮妮絲忽地抬起頭，露出一臉不羈的囂張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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