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本該好好分別

在房間中沒有等太久，芮妮絲便背著一把帶鞘長劍出現在緹姆面前。

「喲。」

緹姆嬉笑著站起來迎接她，一副傷勢已經完全沒什麼大礙的樣子，芮妮絲見了總算露出安心的表情來，她像是脫背包一樣有些費力地解下背上的劍鞘繩，然後把長劍交給緹姆。

「這把劍實在是太重了，你確定能揮得動？」

緹姆接住一試，不由得眼睛都亮起，這把劍的重量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太適合他了，提起劍的一瞬間，他立馬就找到了之前用騎士長劍的那種手感。

簡直完美！

只是，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這把劍並非標準騎士長劍的長度規格，而是更大更寬更長一點，卻又比輕量型的大劍要小。

他噌一下把這把斬龍拔出劍鞘，發現這是一把通體漆黑的墨鋼長劍，只有劍刃和劍尖處才是金屬特有的銀白色，在燈光下反射出微微寒光。

它一看就很鋒利，劍脊較高，說明它的強度很不錯，劍刃也不像尋常的長劍一樣是平行的，而是微微形成一個角度，靠近劍柄的一端劍身更粗大，相應的越靠近劍尖處劍身就越細小，但是這個幅度也有限，是一種非常美的縮窄。

這把劍的外形簡直帥呆了，緹姆越看越喜歡，忍不住走到房間正中的空地上，盡情揮舞起讓人眼花繚亂的華麗劍花來。

一時間，休息室內充斥了劍刃急速劃過的嗚嗚風聲，勁風撲面，芮妮絲甚至只能看見無數漆黑的殘影，不由得眼珠子都瞪了起來。

「七神在上，你竟然真的能用....你到底是有多大力氣啊，這把劍可是比一般的特大劍都重，別人雙手都不一定能揮得動，你竟然單手就舞得這麼輕鬆？」

她不由得嘖嘖稱奇。

「非常完美，這把劍的重量跟我的力量很契合，不輕也不重，真是撞大運了。」

緹姆的聲音透著興奮，他是真的高興，一個劍士能擁有一把適合自己的好劍，實乃人生幸事。

「你真是頭蠻牛。」

沒管芮妮絲的犀利吐槽，一番試驗之後，緹姆笑容滿面地收劍入鞘背在身後，這把劍可能有他體重的一半那麼重，放在腰間劍帶上的話可能褲子要垮。

「走吧，我請你吃大餐去。」贏得劍斗實現獨立，芮妮絲的心情看起來特別好，滿眼都是閃閃發亮的迷人弧度。

盛情難卻，加上腹中空空，緹姆便跟著她一同上去地面的街道，直奔芮妮絲說的那家餐廳而去。

走在大街上，緹姆始終能察覺到一處若有若無的視線，他往那個方向看去，發現果然是洛法莎。

嘛，習慣就好。

寒風如鈍而輕的冰刀一般割人面頰，令人倍感精神，路上行人來來往往，時不時會有馬車經過中央，馬蹄聲清澈而來，又款款而去，街邊商鋪的裝潢瀰漫著尊貴的氣場，魔石商鋪中發出陣陣彩光，王都中心圈的街道是一派繁華的景象。

穿過人來人往的商業街，來到人流更加密集的美食街，緹姆跟芮妮絲一路說說笑笑進去餐廳入座，等待飯菜上桌的時候，他們聊起以後的打算。

「以後？我也想跟你一樣加入一個狩魔團，要是有一等狩魔團願意邀請我就好了。」

芮妮絲把下巴放在手腕上，手肘撐著餐桌，兩眼望天一臉遐想。

「你真的不考慮加入你母親的狩魔團？」

「紛凰之翼？不不不，我絕對不要去。」

緹姆嘆了口氣，「你又是何必呢，在紛凰之翼的話有你母親罩著，各種方面你都會輕鬆很多。」

「我才不要這種輕鬆，我就想靠自己。」

緹姆只手托腮，這種叛逆少女是最難說服的，反正被社會的鐵拳毒打一頓之後就會變乖了。

「你呢，要不幹脆你從紛凰之翼退出怎麼樣？」

芮妮絲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開玩笑道，「狩獵那些低端魔物的話，我們兩個一起組隊的話肯定可以搞定啦。」

「低端魔物？我的目標是在短時間內變強，所以我必須去跟強大的魔物戰鬥。」

「為什麼？」芮妮絲看著緹姆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禁詢問出聲，「你做事肯定是有一個明確目標的吧，參加地下劍斗是為了那把劍，加入我媽的狩魔團是為了變強，那變強又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屠龍，為了...屠殺惡龍。」緹姆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芮妮絲蕾伊璐的事，他決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屠龍！？」芮妮絲嘴角抽搐，「那可是天災種，殺死這種魔物是大陸頂級強者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就算你進階到劍聖領悟劍氣，又能拿在天上飛的巨龍又有什麼辦法？劍氣根本都破不了龍鱗。」

「總會有辦法的。」緹姆將手中的果汁一飲而盡，「但我的實力首先要練上去。」

「這種事情豈是你想練就能練？你知道那些強大的魔物有多危險嗎，每次出團都會有人犧牲，你知不知道狩魔團出征強大魔物的死亡率啊？」

「當然看過，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

「你...你真是個倔脾氣的笨蛋，倔死你算了。」

緹姆聳了聳肩，「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擔心，放心吧，我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為什麼？」

一時間，芮妮絲的表情變得無比嚴肅，認真的光芒在眼睛中閃爍，緹姆不由得躲開了她的目光，芮妮絲是發自內心的在擔心他，這讓他有些內疚。

因為他明明剛剛才向這傢伙隱瞞了蕾伊璐的事情....

「為了...去實現一個約定。」緹姆沙啞著聲音，「為了去實現一個對我非常重要的約定。」

「約定？」

「嗯。」

「能跟我說說嗎？」

緹姆笑著輕輕搖了搖頭，他回想起了蕾伊璐的事情，那個曾說過要他給漆柯維綸家族傳宗接代的少女，她嘴唇的滑膩，她身體的柔軟，她頭髮的香味....

她是緹姆唯一的真愛，無論如何，他都會把蕾伊璐給救回來的，然後繼續他們之間本該是童話一般的愛情。

緹姆此時的眼神好像是在眺望遙遠的彼方，彷彿在那邊正有什麼特別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他一樣，令他無限地憧憬和嚮往。

芮妮絲不禁看得有些呆住，這是她從沒見過的眼神，彷彿那裡面包含了整個璀璨無垠的星空，星空下是一片嫩綠的竹林，竹林中有一汪清泉，一座小山，一蓬木屋，深遠而寧靜，恬適又柔和，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住進去度過這漫長的餘生...

「先生小姐你們好，剛才你們點的菜做好了，是現在上嗎？」

「啊？哦，嗯，上吧上吧。」

「好的。」

兩個陷入遐想中的少年少女被餐廳的侍者打斷，不由得都有些訕訕，緹姆知道這個叛逆少女想要跟自己一起組隊，但他更知道他們註定成不了隊友。

因為他們的實力相差太多了。

芮妮絲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她才會跟緹姆提議他們一起組隊狩獵低級魔物，可緹姆拒絕了，緹姆可是在以狩獵龍族為目標拚命變強，她能怎麼辦？

她只能放棄，但是，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最終，這頓豐盛的晚餐飯在一種沉悶的氣氛中結束，芮妮絲越想越氣，氣她小時候沒有好好練劍，以至於現在被實力拖住了腳步，更氣緹姆不告訴她為何這麼拚命也要去獵龍，不告訴她那個約定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到了緹姆跟她分別的時候，她根本沒有給緹姆好臉色看，連招呼不打就走了。

緹姆很難受，他其實是一個特別不喜歡惹朋友不高興的人，身邊的朋友如果不開心的話他也會不開心，而且他已經很久沒有跟同齡人有過這麼愉快的交流了。

明明今天過得這麼愉快，明明剛剛才成為朋友，一轉眼卻又是天涯各方的路人。

所以至少，他是想要跟芮妮絲好好說下再見的，跟她好好道個別，相互說上一些祝福的話，至少在心裡他們會一直是朋友。

因此，面對芮妮絲對他的這種冷淡反應，緹姆是真的很落寞，很難受。

看著芮妮絲逐漸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緹姆不由得伸出手來高高舉起，他好希望對方能跟他一樣，回過身來沖他招招手，然後他也可以在微笑招手之後跟她徹底分別，然而現實是，直到芮妮絲消失在人海，緹姆都沒有見她回過哪怕一次頭。

緹姆好氣啊，真的好氣，氣這芮妮絲對他也太過冷淡，原來他們的友誼在她看來就是這麼不值一提的東西嗎？難道他們今天一起度過的愉快時間在她眼裡就這麼無聊？

那為什麼要笑得那麼開心，笑得那麼青春活力，笑得那麼充滿魅力，又為什麼要那麼關心我的傷勢啊！？

緹姆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乾脆拔腿就朝芮妮絲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他一定要追上去好好問清楚，如果芮妮絲真的覺得跟他在一起不過只是虛度光陰，那他沒什麼好說的。

但如果芮妮絲只是因為害羞、因為不好意思而不願意跟他說再見，那他一定要好好說教說教她，說她這麼做是沒有禮貌的，要改正，說她這麼做完全是無意義的傲嬌，要改正，說他們就算在天涯各方也都還會是朋友，一直是朋友。

然後，再好好跟她道個別。

緹姆追啊追，不斷越過一個又一個的路人，掃視一個又一個人流聚集的地方，可王都的街道太過繁華，人流何其多，他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芮妮絲了。

「哈，哈哈，哈哈哈....」

在連續找了幾條街之後，緹姆停下了奔跑的腳步，站在原地像個傻子一樣的悶頭苦笑。

這時，洛法莎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主人，您好像是在找什麼人？」

緹姆立馬驚喜起來，「洛法莎？你來得真是時候，我在找剛才跟我在一起吃飯的那個女孩，你看見她去哪了嗎？」

洛法莎點點頭，「我知道的，她現在就在那邊的小巷子里，您從那邊那條路進去一直走再右轉就到了。」

緹姆看向洛法莎指著的小巷，不由得連聲道謝，「謝謝你哈洛法莎，你真是幫大忙了。」

「啊！非常感謝主人的誇獎，能幫上主人的忙是洛法莎最大的榮幸，洛法莎非常開心。」

洛法莎受驚一般震動了一下身體，然後紅潤的俏臉上綻放出一種誇張到病態的燦爛笑容來，把緹姆看得眼角抽搐。

七層地獄...不就是誇獎你一下嗎，至於笑成這樣嗎！

沒功夫管這個笑得像個女精神病一樣的中二侍女了，緹姆一頭鑽進對面那邊街道中間的一條巷子就開始跑，到了這條巷子彎彎扭扭的盡頭再右轉，一個背影綽約，還在大喊大叫的美少女出現在他的眼前。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太丟人了！你太丟人了芮妮絲！！！啊啊啊——！！！」

是芮妮絲，她正手持雙劍瘋了一樣砍著面前堅硬的黑石牆壁，除了高分貝的尖銳嬌斥以外，騰騰騰騰的金屬撞擊音同樣充斥耳膜。

緹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傢伙到底在幹什麼？

他下意識詢問出聲，「...芮妮絲？」

「呃嗚！！？」

叛逆少女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