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只是夢見了好久未見的人和以後再難相見的人。
在夙白月最難熬，最無措，最黑暗的那段日子裡，是楊甫魚一直陪在她身邊，她也以楊甫魚是她的老師為由總是見他，唯有他在，她才能鬆一口氣，才會有一點點安全感。
原來，到最後，她也被迫走上皇姑的道路。
在這深宮裡，誰能是例外？
不知睡了多久，她醒來時看見夙天閱坐在她身邊。
「父皇。」夙白月笑著叫道。
他慈笑著握住輕握住她的手問：「朕過來看看你，睡得可還好？」
「好。」她點點頭。
「是嗎？芙蓉說你睡著的時候哭了，是不是夢見什麼不好的東西了？」
夙白月愣住，恍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芙蓉已經幫你擦過臉了，沒事了，朕會讓人一直守在你身邊。」
「多謝父皇。」她回過神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你想吃什麼讓御膳房給做。」
「好。」
夙天閱見她的神情還有幾分恍惚，表情不太好的樣子，忍不住蹙眉又問了一遍：「長陽，是不是被噩夢嚇到了？朕讓太醫給你開點安神的葯。」
「沒有，父皇，不是噩夢。」夙白月搖搖頭，喃喃道，「只是夢見了好久未見的人和以後再難相見的人。」
他沒聽得太清，但知道是什麼人，既然不是什麼噩夢，那便讓她自己緩緩吧。
「那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夙天閱說著起身離開。
「父皇。」她突然叫住他。
「怎麼了？」他轉身看著她。
「父皇，皇姑薨逝前，過得幸福嗎？」她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緊盯著他看，有些迫切。
夙天閱愣了一下，他的皇妹惠儀公主夙瑾香早在三年前薨逝了，是得了肺癆而死。
她生前過得幸不幸福他又怎麼會知道。
東林國皇宮離夙北皇宮這麼遠，通信次數都數得過來，每次她都說安好，想來也是過得不錯吧。
「嗯。」他點頭應道，「應該是幸福的。」
夙白月垂了一下眼眸，聲音輕飄飄得讓人抓不住，卻又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里：「可兒臣記得，皇姑出嫁那日，並不開心，她說自己沒能嫁給喜歡的人。」
「長陽。」夙天閱有些不悅，「別想太多。」說完，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又傳來她的話。
「父皇兒時有喜歡的人嗎？父皇娶到自己兒時喜歡的人了嗎？」
他愣了一下，隨後濃眉緊蹙起來，眉目間帶著幾分怒意，轉身看著她問：「你今天怎麼回事？總是問這些問題做什麼？」
夙白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惹怒了他。
「父皇，我只是……」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有些孩子犯錯的感覺。
「你是公主，和親是你的責任和義務，由不得你半分逃脫！」夙天閱低聲呵斥完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一旁的芙蓉總算是鬆了口氣，連忙走過去不解地問：「公主，您這是怎麼了？今兒個怎麼問了這樣的問題？」
她問完想起楊甫魚，莫不是見了他的緣故？
「沒什麼。」夙白月搖搖頭，躺下說，「我剛剛做夢，夢見了皇姑，夢見了他，夢見了以前的事。」
芙蓉抿唇不語，幫她蓋好被子。
「公主是在擔心什麼嗎？」
「是。」她點點頭，「皇姑嫁過去不過七年便薨逝了，我是不是也只能陪著阿祈七年甚至更短。」
「不會的。」芙蓉連忙否認道，被她這副悲觀的樣子給嚇到了，一臉焦急地看著她，眼神肯定地說，「芙蓉會一直陪著公主，一直照顧公主，公主會長長久久地活下去，會長長久久地陪在宣王爺身邊。」
她點點頭，有些疲憊地閉上雙眸道：「但願如此吧，只要阿祈能平安幸福地過完一生便可。」
她們的命運本就是一樣的，無法逃脫的。
她無法逃脫，為了阿祈也不能逃脫。
晨意苑。
房間內，夙浩塵坐在椅子上，石山推開門進來，陽光隨著門被推開而撒落進來，緩緩照在他半邊臉上，晦暗不明。
石山關上門，屋子重新暗了下來，他恭敬地頷首道：「王爺，屬下去查了，同皇貴妃沒有一點聯繫，而是……指向溫晚黎。」
「溫晚黎？」他蹙眉，有些驚訝和不解，怎麼會是她？她有什麼理由要害瑨安，她又怎麼有本事安插人手進來。
「屬下也不解，可種種線索表明就是溫晚黎，王婆子家裡的銀錢便是她給的，還有一隻翡翠鐲子，屬下確實見她戴過。」石山說著將翡翠鐲子交給他，「宣王爺有這個本事。」
話音一落，夙浩塵周身的氣息瞬間低冽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他接過鐲子，細細查看起來，發現了鐲子上的小機關，他摁下摁扭什麼也沒有。
「王爺，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咬牙切齒地說著，眼裡是滔天的怒意，似是要把人活活吞下去，他握著翡翠鐲子的手漸漸用力，只聽咔嚓一聲鐲子在他手裡斷裂，成了粉末。
「溫小姐如今在皇宮裡被嚴守，咱們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找不到機會也要找，本王要她挫骨揚灰！」夙浩塵鬆開手，翡翠粉末從他的長指間飄飄洒洒地落下，然後被一隻大腳狠狠踩過。
石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走出房門徑直朝柳如意的房間走過去，還未進屋就聽見屋裡傳來歡聲笑語，柳如意正在逗瑨安。
夙浩塵情不自禁地揚唇輕笑，哪裡還有剛剛陰沉恐怖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副玉樹臨風的貴公子模樣。
他推門走進去，看著柳如意抱著瑨安笑得合不攏嘴，如果她開心，把這個孩子留下來當做他們的瑨安也可以。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便接著逗懷裡的瑨安。
沒過一會兒，奶媽過來恭敬地行過禮后說：「姑娘，瑨安該休息了。」
柳如意有些不舍地看著瑨安，抿了抿唇抬頭看著夙浩塵說：「我想自己照顧瑨安。」
話音一落，他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果斷拒絕：「不行。」
「為什麼？瑨安是我的孩子，我為什麼不可以照顧自己的孩子？」她提高了音量，很是不滿。
他心裡嘆了口氣，聲音放柔和了一些，但語氣還是堅定的：「沒有為什麼。」
「你是不是想搶走瑨安？」柳如意警惕地看著他，抱緊了瑨安，身子往後退。
「意兒。」夙浩塵連忙彎腰把住她的肩膀，一臉焦急又懇切地解釋，「我沒想過要帶走瑨安，瑨安是我們的孩子，我想讓你和瑨安都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