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貞觀元年
「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聖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貞觀元年正月三日，長安太極宮殿內群臣畢至，冠帶燦然。上百身穿甲胄的歌姬手持刀槍劍戟邊舞邊歌。大鼓震天響，歌聲沖雲霄，聲傳上百里，豪氣漫八方。這高昂而且極富號召力的歌舞，使百官看了都激動不已興奮異常，就連各國使節都禁不住跟著手舞足蹈起來。
李世民高居御座上欣賞著他親手所制的《秦王破陣樂》，他的臉上滿是激動，他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的崢嶸歲月之中。
一位內侍雙手將一個黑漆紅紋的盒子舉過頭頂，貼著大殿的邊悄無聲息的向李世民的御座靠近。
李世民斜靠在與御座上姿勢沒變，但他在一瞥之間已經看見貼著牆邊走來的內侍。李世民輕輕咳嗽幾聲，他身邊的內侍監立即向那個內侍迎了過去。
片刻之後，內侍監回到原處小聲說到：「啟奏大家，定襄來了消息，頡利進駐定襄城了。密奏在此，請大家御覽。」
李世民身子不動表情不變，連眼神都還在歌舞上，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
李世民：「朕先不看，就沒說別的嗎？」
內侍監：「提了一句，狐狼被坑了，坑他的是江尚江小白。」
李世民回頭看了一眼內侍監隨即又轉回頭。
「江小白還活著，也就是說那些人都安然無恙。好。狐狼賀若懷安竟然被江小白坑了，坑成啥樣？」
內侍監：「打了一仗，狐狼損兵折將還被江小白把楊善經捉去了。江小白以楊善經為質，從定襄那裡弄了一百二十車物資，他們可以度過這個冬天了。這事兒頡利和疊羅施也知道了，頡利只帶著三千金狼附離還有五百輛大車去了定襄城，那些大車都是空的。」
「好！」
李世民猛地發出一聲喝彩，殿內群臣立刻齊聲附和！
李世民：「哈哈哈。好！甚好！拿來朕看。」
內侍監連忙從袖子里掏出一份密奏雙手呈給李世民。李世民伸手接過打開之後快速掃了一遍隨即哈哈一笑把密奏仍在御案之上。
李世民：「傳旨，賜段鐵鎚綾羅綢緞蜀錦各十匹，金一百銀五百，寶刀一口、駿馬一匹、官升一級。」
內侍監：「陛下有旨，賜段鐵鎚綾羅綢緞、蜀錦各十匹，金一百銀五百，寶刀一口、駿馬一匹、官升一級。」
老程狠狠拍了一下還在發愣的段志玄。
老程：「俺的耶耶呀，這時候你發什麼愣啊，領旨謝恩哇！」
段志玄趕緊起身來到大殿中央向李世民跪拜。
「臣，段志玄領旨謝恩！」
李世民笑呵呵揮揮手，段志玄迷迷瞪瞪的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老程：「兄弟，哥哥恭喜你啦。」
段志玄：「知節兄，小弟現在還懵著呢，陛下為啥要賞賜我家小四娘。啊！難道說陛下看上我家小四娘了么？」
老程一下捂住段志玄的嘴，他扭頭看看四周之後低聲說到：「你個榆木腦袋，真不知你是怎麼混上大將軍的。陛下若是想納咱家小玉那也應該是皇後殿下發下懿旨才對。你再看陛下賞賜的東西，綾羅綢緞、蜀錦各十匹，金一百銀五百，寶刀一口、駿馬一匹、官升一級。這就是對辦事有利的官員的賞賜，沒啥驚天動地也不引人注意，更沒人羨慕嫉妒。你再聽陛下所言，賜段鐵鎚。你我兄弟心裡清楚段鐵鎚是誰，可這朝堂上知道底細的人不超過十個。你看你看，除了那幾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之外，其他人該吃吃該喝喝全沒拿你領旨謝恩這事當回事。人都不拿領賞你當回事，你自己瞎琢磨個屁呀，你就那麼想當陛下的老丈人？」
「當今聖人那是有大作為的明君，也是個極要面子的主。剛登上帝位就被突厥野人堵在家門口羞辱，他心裡憋著口氣嘞，他哪有心思弄一堆美人魅惑後宮。你把心擱肚子里，陛下就是把俺老程收入後宮，也不會把咱家小玉收入後宮的。」
段志玄：「陛下就算不當這個皇帝也不會把你納入後宮，不過你家鸞鸞侄女倒是有可能滴。」
程咬金：「段志玄你咋不識好歹，哥哥給你吃定心丸你不領情也就罷了，為啥反過來噁心哥哥！」
段志玄：「哥哥莫惱，小弟就是順嘴一說。嘿嘿，莫惱莫惱。」
老程：「哥哥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可是你卻給哥哥提了個醒，我家鸞鸞可說是傾國傾城，才高八斗，人見人愛。老城得趕緊找個好女婿。陛下就免了吧，皇宮進不得啊。那些皇子也免了吧，老程這雙眼睛干別的不靈看人還是很準的。咱就找一個窮家小戶出身的良家子就行啊。那個江小白就不錯，嗯。至玄啊，到時候你可別和哥哥搶啊。」
段志玄：「哥哥這話從何說起呀，我家小四跟那個江小白根們沒啥事兒。哥哥若是看上那個江小白，哥哥就趕緊動手吧，不用顧及兄弟。」
老程：「這可是你說的啊，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可不能說了不算啊。」
段志玄：「算算，肯定算。」
老程嘿嘿一笑摟住段志玄咬耳朵。
老程：「知道陛下為啥突然賞賜咱家小玉嗎？告訴你，哥哥我看見一個太監跟耗子似的貼著牆邊溜到太監頭兒身邊。那個太監頭兒正盯著舞姬流口水呢，他被陛下瞪了一眼之後趕緊從那個耗子太監手裡接過一個黑匣子，然後太監頭兒就跟陛下咬耳朵，然後陛下就樂了。然後就賞了你家小四娘。這下明白了不？」
段志玄瞪大雙眼想了半晌之後說到：「不明白。」
老程氣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住了老程。
李世民狠獃獃的問老程：「程愛卿，你蹦起來是打算給朕獻上一舞嗎？」
哈哈哈哈哈，眾臣大笑不止。有個別跟老程不錯的武將大喊著「跳吧跳吧知節，跳一個吧，這大殿結實不會被你震塌的。」
老程把臉一抹說到：「聖人，俺老程看到高興處情不自禁的蹦了起來，老程雖然跳舞不行但俺的酒量行，俺就痛飲一壇為陛下助興如何？」
李世民：「給盧國公拿壇酒來！」
內侍監親自捧了一壇酒遞給老程，老程哈哈大笑單手接過拍開泥封舉起酒罈咕咚咚喝了起來。如此豪邁之舉引得眾臣和各國使節齊聲喝彩，李世民的臉上也滿是笑容。
老程一口氣喝乾一壇酒之後，他高舉酒罈大吼一聲：「大唐萬盛！陛下萬盛！」
群臣呼啦一聲站起身來舉杯大吼：「大唐萬盛！陛下萬盛！」
李世民站起身拎起面前的酒罈吼到：「今日朕與眾卿同飲美酒，明日我等君臣齊心協力平定四方，與民生息，驅除外侮，重振雄風，打造一個盛世大唐！」
群臣齊聲大吼：「平定四方，與民生息。驅除外侮，重振雄風，盛世大唐。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世民：「飲盛！」
君臣舉壇痛飲，老程的酒罈舉的最高，然而一股股的酒液順著他的袖子一股股的流到了地上，老程身邊十幾個大臣頓時聞到了夾雜著一股汗味的酒香。
段志玄一邊喝酒一邊暗笑不止，別看老程叫喚的歡，但其實每次段志玄裝傻充愣的時候，老程多少都會被坑一下。能混上國公當上大將軍的人有一個腦子不好使的嗎？絕對沒有哇。
太極殿內的君臣共飲讓貞觀年的臣子們明白了皇上所思所想，朝堂上本來就是秦王府一系人馬的天下，如今再把思想統一，那之後爆發出來的力量將是不可阻擋的。
大唐長安雖然歷經戰火幾度興廢，長安百姓也在心中祈盼太平，而貞觀元年歲首佳節時大唐皇帝陛下發出的聲音等於給百姓們吃了一顆定心丸，李世民的話很快傳遍長安，傳向四方。
在同一片天空下，在距離長安數千里之外，位於達蘭喀喇山以東約五百里的地方有一座被積雪覆蓋的城池，這就是定襄城。
定襄郡，漢高祖時設置，郡治就在定襄城（位於今內蒙古呼和浩特市和林格爾縣西北土城子）。
從大漢朝建國到大唐立國，這中間經歷了820年的風風雨雨，如今大漢雄風不在，曾經廣袤無垠的大漢疆域已經大幅度縮水。定襄城幾經易手，最後落入突厥人手中，現在又被突厥大可汗頡利送給楊政道做了偽后隋國的國都。
邊疆郡城本就規模不大，再加上經歷了把百年的風雨侵蝕和戰火洗禮，定襄早就沒了當初的氣勢。也就是在義成公主和楊政道進駐之後，這破破爛爛的情況才逐漸改變。打現在為止，定襄城雖然連高陵縣城都比不了，但至少城牆被修復了，城內街巷也整治的秩序井然，城北面的宮殿雖然不大但也算是鶴立雞群了。
含元殿是隋王楊政道辦公和居住的地方，在王城的最前面，後面那片比較大一些的叫做瑤光殿，那是大可敦居住的地方。
如今，突厥大可汗頡利就住在瑤光殿內，隋王楊政道每天早晚都要去拜見頡利並以子侄之禮向頡利問安。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就得忍受屈辱，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以前，賀若懷安會陪著楊政道去拜見頡利，但這一次自打頡利駕臨定襄之後，除了迎接頡利的時候賀若懷安露了一面之外，其他時間賀若懷安都是稱病不出，對頡利避而不見。
要在往常頡利定會大發雷霆，但這一次頡利不僅沒生氣反而每天派人問候賀若懷安的病情，賀若懷安索性不出門了。
賀若懷安的家不是很大，住這樣的宅子的人在關中也就算個富裕點的地主，可如今卻是后隋王朝左僕射的府邸，住著讓的草原各部首領提起他名字來就頭疼的狐狼賀若懷安。
身披裘皮大腸的賀若懷安快步走到後院馬夫住的屋子外面停住，他咳嗽了一聲。那個負責看管赤那諾海的突厥兵從屋裡跑了出來。
賀若懷安：「把這個給它聞聞，要他記住這味道。跟它說，如果他能咬死這個味道的主人，它就可以想去哪去哪了。」
「安禪具尼，赤那諾海是狼不是人，我說的話它不一定聽得懂。」
啪！
馬鞭子狠狠抽在突厥兵的胸口上，賀若懷安惡狠狠的說：「按我說的做，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