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陛下讓問的

第72章 陛下讓問的

長安城內崇義坊樊國公府門前,段鐵鎚翻身下馬解下將腰刀甩手扔給站在門口的老管家段洪。

別看段洪頭髮花白,可那接刀的利索勁卻一點都不含糊。

段鐵鎚:「洪叔,咱家來客人了么?」

段洪撇撇嘴說:「那個老殺才也能叫客人?」

段鐵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鐵鎚只看段洪的表情聽他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來的定是被大唐眾臣贊為「程妖精」的宿國公,程知節。

段鐵鎚:「洪叔,程伯伯家和咱家都是將門,我爹和程伯伯又是多年交好的老兄弟,熟不拘禮是自然的,您可不能這樣說。」

段洪接過段鐵鎚的披風一邊跟在她走一邊說到:「那個老殺才是響馬出身,哪裡能跟咱家相比。論戰功咱家公爺不比秦爺、尉遲爺差,最主要的是咱家公爺跟陛下那是過命的交情。太上皇起兵的時候咱家公爺就是陛下的先鋒大將,英雄了得。若論資歷,他程知節得排在咱家公爺後面,也只有像翼國公那樣的好漢,才有資格跟咱家公爺稱兄道弟嘞。」

主僕二人邊說邊走進府門順著迴廊走向正堂,然而剛剛靠近正堂沒多遠,就聽見從正堂內傳出吵架的聲音。

段鐵鎚:「這麼快就宴飲上了?」

段洪:「那老殺才每次來不都這樣嗎?一進門就嚷嚷著要酒要肉,就好像是餓死鬼脫生的一般。若是自己來也就算了,還帶著兒子來,一個月至少來個七八趟,還是不請自來。響馬就是響馬,一點規矩都不懂,朝中誰不嫌他?也就是咱家公爺心善,拿他當自家兄弟看待。公爺說了,四娘回來就趕緊回內宅。」

段鐵鎚:「既然喝上了,那我就不便去拜見伯伯,我回內宅去了。」

段洪:「去吧去吧,我替你擋著。拜他去幹啥,他又不是灶王爺,不過是個人厭鬼憎的老殺才,四娘快回去歇著。」

老段洪挺直身子擋在段鐵鎚右側,鐵鎚貓著腰借著段洪的掩護小步快走,就在鐵鎚的右腳剛剛邁進內宅的門檻的時候,身後傳來洪鐘一般的聲音。

「四娘回來啦,為何不來拜見伯伯?」

段鐵鎚頓時一臉無奈,嘴裡無聲的磨叨幾句之後轉過身來。當鐵鎚面對說話那人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了甜甜的笑。

「拜見伯伯。」

「噯!哈哈哈哈哈,老夫就喜歡這乖巧的女娃子。來,陪伯伯喝酒去。」

段洪的眼睛都立起來了,眼看著就要發飆。這不怪段洪,段家幾代人了就沒一個姑奶奶,到了段志玄這一輩好不容易有了鐵鎚這麼一個寶貝閨女,那真是含在嘴裡把化嘍,捧在手上怕摔著,寵的跟個公主似的。

段志玄都捨不得讓自己的閨女干這干那,這老程一個客人竟然讓鐵鎚陪著喝酒,段洪哪裡還能忍得住。段洪雖然老了,可當年也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雖說年紀大了心思也沉穩了不少,也知道老程沒別的意思,可他就是看不慣老程這做派。

鐵鎚自然知道段洪的脾氣,她趕緊上前幾步伸手扶住老程。鐵鎚是知道老程的脾氣的,這老傢伙就是一頭順毛兒驢你就不能和他嗆著來。除非你比他本事大,不然定會被這老傢伙糾纏不清。被老程纏上到不一定會有啥不好的結局,主要是太煩人了。老程要是纏上某人,那人就會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之中。老程是不管白天黑夜,也不管你有沒有事,老程是想來就來,來了還得好酒好菜前呼後擁的伺候著,還不敢攆他走。

誰家沒有隱私啊,誰家沒有點自己的事啊,本來消消停停的日子過得挺好的,突然家裡來了這麼大一坨尊神,你還打不得罵不得攆不得,你說煩不煩。程妖精這個尊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這是被很多人驗證過的。這事在大唐群臣中就不能提,一提起來那些受過老程眷顧的人就是一肚子黃連苦、滿眼的心酸淚。所以,對付老程最好的辦法就是順著他。

鐵鎚:「您不在堂內喝酒怎麼出來了?」

老程:「伯伯是在跟你爹喝酒啊,可是伯伯突然想起一件要事,這件事跟你有關,所以伯伯想找個人去內宅叫你,沒想到在這碰到了。哇哈哈哈哈。丫頭,你好幾天沒去我家了,是不是和鸞鸞拌嘴了。鸞鸞跟伯伯一個脾氣都是有口無心的,她說你什麼你莫要在意,你是做姐姐的讓著她一些。」

鐵鎚:「侄女沒跟鸞鸞拌嘴呀,這些天公事繁忙才沒去看望伯伯嬸嬸,我都想嬸嬸了。」

老程:「沒拌嘴就好。我就說嘛,我家鸞鸞才高八斗、貌若天仙、性情溫和、知書達理就跟他爹我一樣受人愛慕,怎會跟你拌嘴呢,你說是不是?」

鐵鎚忍笑忍得很辛苦,她承認老程唯一的閨女程鸞鸞絕對是貌若天仙,但是才高八斗嘛應該換成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才對。性情溫和也勉強算得上,前提是別惹她。知書達理也算得上,前提是在重要場合,還有在她高興的時候絕對知書達理。至於老程說他閨女跟他一樣受人愛慕,這話鐵鎚就當是一陣風。

鐵鎚:「是啊是啊,鸞鸞的好一般人是不能體會的,將來您得給鸞鸞找個配得上她好郎君。」

這句話戳到老程癢處,老程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打開給鐵鎚看。

老程:「看見沒,這是鸞鸞給我繡的帕子,看看這這鵝繡的多漂亮,你見過這麼漂亮的鵝嗎?」

鐵鎚一臉驚嘆的表情。

「哇!這麼美的鵝怕是只有天上才有耶,鸞鸞真是學的一手好女紅啊。」

其實鐵鎚很想告訴老程,那帕子上繡的是鴛鴦。只是那體型比鴛鴦大了好幾圈兒,脖子也長出不少,所以看著像長了五彩羽毛的大鵝。

噗噗噗。段洪捂著肚子轉身跑了。

老程:「小洪子這是咋了,難道是吃啥不幹凈的了?」

鐵鎚:「洪叔定是偷偷喝酒了。」

老程:「喝酒就大大方方的喝唄,幹啥偷喝,你爹可不會苛責身邊的老人的。咱們將門不學那幫耍嘴皮子的尖酸刻薄,哼。」

鐵鎚:「知道知道。我爹說了,如今咱們將門就靠您撐門面了。您抬腿,有門檻兒。」

老程得意洋洋的在段鐵鎚的攙扶下照顧下回到了正堂,段志玄看著自家愛女竟然被程妖精半道打劫,那顆心疼的呀跟針扎似的。這還不能怪別人,老段在老程打上門來的那一刻就吩咐段洪在門口等著,就怕閨女被老程截住,沒想到還是沒逃過這一劫。老段又是氣又是無奈,在心中罵了八百六十遍程妖精。

好在鐵鎚也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氣,親手給老爹倒了酒親手夾起菜送到老爹嘴裡,段志玄的怒氣唰的一下子就沒了。

老程:「看看看看。生兒子有啥用,一個兩個都不省心,就知道戳在哪灌酒就沒一個過來說句讓你們老爹舒心的話的。志玄啊,還是閨女最貼心了,我家鸞鸞就跟小玉一樣貼心,可比這些個敗家子強多了。」

老程一邊說著閨女的好,一邊用手指著坐在一邊程處默和段瓚一口一個敗家子兒的罵個不停。弄得程處默和段瓚尷尬不已。

程處默被自家老爹罵習慣了根本就不拿老程的罵當回事,他尷尬的是讓自己的兄弟段瓚跟著挨罵。段瓚也很尷尬,因為他不是老程的兒子卻被老程當兒子罵,雖說當晚輩的要尊重長輩,但也不能是個長輩就取代他親爹的位置啊。然而,這還沒法還口,程處默和段瓚這哥倆絕對好的跟親兄弟似的。好兄弟就應該講義氣,那就一起挨爹罵吧。反正今天被他爹罵,改天帶著自己的爹去老程家把場子找回來就是了。

對於老程罵兒子段志玄是絕對不會幹涉的,甚至還跟著老程一起開罵。這下子程處默和段瓚不再尷尬了,哥倆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嘴臉低著頭在那閉目養神。

這就是兒子和閨女的不同之處了。窮養兒富養女這習慣可不是華夏的老傳統,兒子將來是要撐起門戶的,嬌慣溺愛只能毀了下一代,所以大唐的爹娘們對兒子都是抬手就打張口就罵。至於別人指責教育自家兒子,當爹的不僅不會幹涉,事後還要誠懇的感謝人家的教訓。

可對閨女的態度那整個就是大反轉,彷彿閨女才是親生的,兒子都是在大街上撿來的。

看著兩位哥哥挨罵,緞鐵鎚捂著嘴笑個不停。這種時候根本不用勸,越勸這倆爹就越來勁。鐵鎚只需不時地給倆爹斟酒夾菜,藉機小小的撒撒嬌,用不了多一會兒這倆爹就會開開心心的喝酒吃肉。

果不其然,當段鐵鎚為倆爹取來熱面巾,又仔細的給倆爹擦了臉之後,老程和老段精神抖擻的開始拼酒。角落裡的程處默和段瓚終於鬆了口氣,哥倆悄悄沖鐵鎚豎起了大拇指。

老程看著鐵鎚那身還沒來得及換下的官服說到:「四娘啊,家裡又不缺你那點俸祿,幹啥非得干這個苦差事。當初伯伯以為你就是圖個新鮮,沒想到你還真的挺上心的。不過呀,高陵那事出了以後,伯伯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不消停,要不你就別去了,就在家待著成不?」

鐵鎚:「伯伯,當初你說那邊兇險異常死活不讓我去,我才進了百騎司的,我乾的好好的又立了大功,為啥不讓我幹了?」

段志玄:「知節兄,你說你是直接從宮裡來我家的,今天陛下召見你了?」

老程放下酒杯點了點頭說:「陛下召見了長孫陰人(長孫無忌)、房狐狸(房玄齡)、杜鐵面(杜如晦)、黑炭頭(尉遲恭)還有老夫,說了啥老夫不便直言,想必你也能猜到幾分。臨走之前陛下說:你程知節在朝中深孚眾望,武將之中算得魁首,那些小一輩的都把你當做親爹來敬著,你去告訴段家小四娘,百騎司的的差事先別幹了。官職留著,俸祿照給。皇後殿下也說:小四娘是立了大功的理應重賞,但不是現在,等將來定要來個風風光光的。這是皇后的原話。玉啊,陛下讓伯伯告訴你,今年草原上有大白災,很大很大。咱們的人進不去,如今已經和你師父斷了音訊。陛下,著急了。」

鐵鎚:「伯伯,陛下有沒有說其他的?」

老程:「陛下沒說其他的,不過陛下召見了李淳風。李淳風卜了三卦,卦卦兇險異常,陛下的臉都沒法看了。催著李淳風去找袁天罡,結果不得而知。老夫覺得。」

段鐵鎚:「他不會有事的,我能感覺到他不會有事的!」

老程:「誰不會有事?」

段鐵鎚:「我師傅,我師傅高敬孝不會有事,他那麼厲害絕對不會有事的。」

老程對老段說:「這丫頭是在擔心高敬孝哇,你想多了。」

老段:「我什麼想多了?你啥意思啊。」

鐵鎚:「爹呀,您和伯伯在套我話是吧?哼,不理你們了!」

鐵鎚轉身跑出了正堂。老段叫了幾聲也沒把寶貝閨女叫回來,這下子老段真生氣了,他沖老程喊到:「你為啥坑我,我沒跟你聯手套我閨女話。」

老程:「就你那心眼子還想跟我聯手套閨女的實話,這輩子你也別想。小玉沖你哼唧一下你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還套話。告訴你,這是那二位讓老程問的。你說我老程一個受晚輩愛戴的長者,怎能做那些讓後輩忌恨的事呢?」

老段:「那你也不能坑我啊!要知道被閨女記恨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啊。」

老程:「你真是個沒骨氣的,當年衝鋒陷陣的氣勢讓狗吃啦?怕啥,你沒招老夫有哇。」

段瓚:「伯伯,陛下為何要問這個?」

老程:「這事啊說起來話長,那時候哇你們還都光著屁股在地上跑呢。」

老段:「等等。我好像想起什麼了,當年陛下和江會好像定過什麼。啊!你的意思是,我家小四娘跟那個江小白?」

老程:「哥哥我可沒說啊,這不是想先搞清楚嘛。」

老段:「不會吧,我家小四可比那小子大啊。小四兒去高陵也不是一兩次了,以前他倆屁事沒有,咋現在就有了,我不信,不信!」

老程:「你信不信的沒啥用,這事別嚷嚷出去,哪說哪了記住沒!」

老程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死死盯著程處默和段瓚,這時候老程的眼裡滿是殺氣。

段府內宅段玉的閨閣內,已經換了衣衫的段玉坐在妝台前,她打開一個暗格,從裡面掏出一個用紅綢子包著的東西。段玉小心的打開紅綢子露出裡面的寶貝,那是一根黑乎乎的短棍。

段玉伸出纖細潔白的手指在短棍上按了一下,短棍的一端亮了。

段玉:「不知為何,這亮不如從前了。是他給我的,不管怎樣我要好好留著,他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我能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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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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