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們吃啥喝啥
金狼附離滔滔不絕的說了得有一柱香的時間，一向動刀子比動嘴皮子利索的突厥人能一下說這麼多這麼久而且說的這麼清楚，除了因為這位金狼附離記性超好之外，還有他從心裡怨恨懼怕賀若懷安的因素，更主要的是傳給他信息的人一定說得比這個金狼附離還多還詳細，由此可以判斷出，這個金狼附離所報之事肯定是真的。
疊羅施獃獃地坐在那裡，雙眼死死盯著穹廬頂上的花紋出神。
巴拉根：「莫賀啜設，您怎麼了，您不是應該高興的嗎？」
疊羅施收回眼神轉頭看著巴拉根說到：「我是在高興啊，可是你的的老師說過，在我傷好之前不準騎馬不準喝酒連大笑都不準，巴拉根，我認得很辛苦哇。我知道你們都很高興，你們都想縱酒狂歌，但是請不要這樣，這會讓我忍不住要和你們一縱酒狂歌的。」
巴拉根：「大家都聽著，突厥大可汗親封安禪具尼，莫賀咄設疊羅施最信任的賀蘭蘇尼闕，敕勒川之主，白馬孟和部可汗，我最尊崇的老師江尚江小白把最可恨的狐狼賀若懷安給收拾了。我們本應該縱酒狂歌的，但是莫賀啜設的傷還沒好所以大家都先忍忍，可以喝酒吃肉可以去找自己喜歡的女人，也可以在雪窩子里打滾，但就是不能笑出來，這是疊羅施的命令，也是我的老師江小白特別關照過的！」
穹廬內所有的人臉上都帶著笑容，一股歡樂的氣氛在穹廬內流淌，只是所有人都沒有笑出聲來。
疊羅施抬手擦掉眼角上的淚珠，他滿意地點點頭說：「這樣是不是很難受？很難受，我知道。我可以忍住，今夜你們盡情縱酒狂歌，我就看著你們，我要記住你們的歡樂，等我傷好了我要你們陪著我一起去達蘭喀喇山，一起去看我的賀蘭蘇尼闕，我們一起在敕勒川上縱酒狂歌。喝起來，唱起來！」
疊羅施的穹廬頓時炸開了鍋，穹廬里燈火通明，圍著穹廬點燃了十幾堆篝火，周圍的部眾首領和部眾看到后紛紛趕了過來，當他們知道原因之後立刻歡呼雀躍不止。剎那之間，疊羅施的牙庭變成了歡樂的海洋，篝火的世界。
數不清的人圍著火堆唱歌跳舞，數不清的人大口的灌著馬nai子酒，好容易儲存好的牛羊肉被架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香氣四溢。
疊羅施看著這一幕臉上是淡淡的笑容，可他心裡卻好似點燃了一堆火。
疊羅施：「巴拉根，給我一杯酒吧，就一杯。」
巴拉根為難了半天才給疊羅施到了半杯。
巴拉根：「不能一次喝完，至少要分十次喝。」
疊羅施：「小白要是在這，是不是一口都不讓我喝？」
巴拉根：「一定是。」
疊羅施：「那就不喝，我忍著，等得趕緊好起來，我要讓江小白知道，我對他是言聽計從的。」
疊羅施的話音剛落，巫摩達和莫戳從外面走了進來。
巫摩達：「騰格里呀，我還真沒看的起那個漢家崽子，沒想到那崽子不是一隻羊他就是一隻狼啊。」
莫戳：「狐狼竟然敗在他手下，竟然被他把楊善經捉去了，五百車物資啊，還能和中原商人直接做生意。居然還養了一隻白狼，這，他是騰格里的兒子嗎？我還不信，我一定要親眼看看。這得等到明年開春，這太折磨人了。」
巫摩達：「我看不用等到明年開春，我們只需把定襄派往大可汗庭的信使好好款待一番就能掏出一些消息來。」
莫戳：「沒錯，按照以往的習慣。大可敦一旦惹惱了大可汗或者吃了虧之後一定會請大可汗到定襄過冬。只要我們知道那信使是不是奉命去請大可汗去定襄就知道江小白收拾狐狼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了。」
疊羅施：「喝酒吧，今晚我不想睡。這雪還應該在下的大一些。」
巫摩達：「再下就是大白災了，物資怕是不夠撐到明年開春。」
疊羅施：「莫怕，白馬部那裡有。」
莫戳：「他能給咱們？咱們可是坑了他一把的。」
疊羅施：「不算坑，至少我們跟他說的很明白。你們不用管，我讓巴拉根去找小白，我會以兄弟的口氣請求他幫我們一把。」
莫戳：「你這還是在試探，試探咱們能不能把江小白掏空，試探江小白被掏空之後能不能從定襄弄來物資把窟窿填上。」
巫摩達：「高招哇，這樣一來不會跟大可敦撕破臉皮，同時還能得到以前得不到的東西，高，實在是高！」
疊羅施：「其實我更希望江小白能主動的把物資送來，如果他能做到，我會真心的把他當兄弟，再也不會懷疑他試探他。」
莫戳：「江小白如果主動送來物資，那我就第一個跟他做兄弟，然後我們合兵一處殺奔定襄，生擒那老娘們殺了狐狼做那個雜碎，逼著大可汗早點讓位給你。」
疊羅施：「除了逼著我阿爸讓位這件事不行之外，其他的都可以。你們不準私下告訴江小白，我就是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心思。巴拉根，你也不準！」
「嗷！」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幫人覺得自己能夠掌控一切，然而那隻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因為從古至今這些自以為是的人從來都不敢把老天爺怎麼樣，就算老天爺接連好幾年不下雨或者接連好幾年發洪水，這幫人也一樣不敢把老天爺咋樣。
老天爺根本就不愛搭理這幫人，人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幹事兒，完全是一副我是老天爺，我愛咋地就咋地，不服你咬我的架勢。
武德九年年末的這場雪越下越大，沒有一丁點停下的意思。草原上的白災已成定局，現在就是看老天爺可不可憐草原上的眾生，看老天爺給不給眾生留條活路。
草原上大雪下得能把趕路的人活埋，而距離草原幾千里之外的關中大地上也是一片銀裝素裹。但是和草原上的人期盼雪停恰恰相反，關中的百姓卻盼著雪下得再大一些。
百姓們管這叫瑞雪兆豐年，都說年關雪下的越大明年就越是豐產而且絕對不會有蟲災。百姓們對雪的認識就是這麼簡單而實際，那對於文人墨客而言，雪是一種美，純潔而寧靜的美。
凝雨、寒酥、寒英、瓊芳、玉沙、玉塵、銀粟就是文人雅士對雪的稱呼，這和白災這個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者之間的差別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快過年了，又下了瑞雪，不管是對大唐皇帝還是貧民百姓來說這都是個極好的兆頭，長安城內到處張燈結綵，火紅的燈籠在白雪的映襯下分外耀眼也分外喜慶。
太極殿內，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筆，他揉揉酸澀的雙眼然後伸直雙腿打算從榻上站起來。內侍連忙上前伸手扶住李世民的胳膊。
「大家可是乏了？」
李世民：「嗯，是有些乏了，腿都坐麻了不知朕批閱奏摺多久了。」
「回大家，一個半時辰了。您該歇歇了，老奴請大家示下，要不要即刻傳膳。」
李世民：「嗯，腹中饑渴難耐，傳膳吧。」
「傳膳~~~~~~」
說是傳膳其實很簡單，一碗肉羹，一盤煮乾菜，一個塞了肉碎的胡餅就是李世民的一頓飯了。
李世民喝了一口肉羹，往嘴裡塞了一筷子乾菜又咬了一大口胡餅，看他用膳的樣子絲毫沒有想象中的帝王之尊的做派，和一個普通的漢子沒啥區別。
猛吃幾口之後，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攤開的摺子上，那是兵部尚書杜如晦上的摺子，李世民的目光停在了「草原暴雪，半月不絕，白災已成定局」這一行字上。
李世民低頭看看手中的胡餅低聲說到：「那個老貨和那小子吃啥喝啥，能不能挺過這一冬啊。朕聽了鐵鎚的話之後，又如猛喝了一壇烈酒一般，如今想來是朕思慮不周過於猛浪了。即使熬過今冬，那百餘人又能有何用？奇正相依說的倒是不差，只是這奇竟跑到正前面去了，也不知是福是禍。唉。」
李世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隨後繼續大口吃了起來。他一邊吃一邊走到門口，內侍緊跟在他身後，見李世民用手推門就連忙叫內侍打開殿門。
寒風撲面讓李世民的精神為之一振。
李世民：「自古創業艱難，朕苦著點兒，後代子孫就能鬆快些。等過了年就改元，你說好不好？」
內侍：「啊？陛下再跟老奴說話嗎？」
李世民：「是啊，改元好不好？」
內侍：「好，當然好，新朝新氣象嘛，好著嘞。」
李世民：「那你說貞觀這個年號好不好？」
內侍：「好著嘞，眾位國公那麼多大儒都說好，那就是好。」
李世民：「嗯，那朕的年號就是貞觀。貞觀元年，不錯。朕記得你和高敬孝是拜把子的兄弟，他帶著去草原的那個娃子叫什麼來著？」
內侍：「大家，老高帶去草原的那個娃叫做江尚，小白是他的字。」
李世民：「哦哦想起來，他是江會的兒子，曉白這個字還是觀音婢給他起的呢。」
內侍：「大家好記性，說的沒錯，對著嘞。」
李世民：「宣，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程知節、尉遲恭來見朕。」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