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來來複去去（上）
貞觀二年六月，正是草原上最美季節，這時候的大草原天高雲淡，視野開闊。遍地的齊腰深的野草，各色野花從眼前一直鋪到天邊。
龐大的隊伍行走在草原上，就像是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一樣，這個季節里行走在草原上那肯定是眼睛不夠使心情特開朗，不由得讓那個人想要放聲歌唱。
唐儉率領著龐大的世界團隊走在前面，跟隨在唐儉身後的是進京朝拜大唐皇帝的草原各部首領、可汗，這些人都不是自己來的，都帶著衛隊侍女，最主要的是帶著獻給大唐皇帝的禮物。
這些禮物有四條腿的牛羊，有兩條腿的美人兒，沒有腿的金銀瑪瑙和各色寶石。有退的自己走，沒腿的裝滿車，自己走的成千上萬，裝滿車的從頭到尾一眼望不到頭。
大唐皇帝的仁威嚴已經被李靖和大唐將士展現的淋漓盡致，而大唐皇帝的仁慈則被唐儉展現的恰到好處。
眾多首領和可汗已經沒了最初的顧忌，阿史那思摩、執失思力和阿史德楛可汗這三位草原最古老最強大的部族首領已經跟唐儉和安修仁稱兄道弟了，這一路走來，歌舞宴飲就沒斷過。
在大隊人馬的身後，疊羅施一家被整整一萬大軍團團圍護，高敬義接替小白看管疊羅施，而江小白則成了這一萬多大軍的最高統帥。
處於一萬大軍保護中的除了疊羅施一家之外，還有江小白的母親、還有溫彥博、色爺、六大匠師，當年跟著小白來草原的一百多兄弟如今還剩下不到八十，其中三十個跟著小白，另外三十多個留在了白馬部。
不是他們不想回到關中老家，而是因為他們在白馬部已經有了一個家，有了疼他們愛他們的可心人，這些可心人有不少已經挺起了大肚子。關中故里雖好可卻被有知冷知熱的身邊人，沒有真正屬於他們的家，所以家在哪裡哪裡就是故鄉，他們留下了。
江善經夫妻留下了，他們要替小白守住這份家業。戒色留下了，為的是自己的信仰和執著，小蓮留下了，為的是心中那點期盼。香兒留下了，為的是等待任逍遙來娶她。
巴臘琴必須留下，因為她是江小白的代表，也是白馬部的女主人。當然，巴臘琴還年輕，治理一個大部族的經驗還不足，所以需要一個值得信賴的人輔佐。於是，把巴臘琴當成閨女看的浣紗留下了。
老和尚定賢跟著小白走了，他的名字被李世民列入了不走就殺的人名冊內，雖然他現在法名定賢，但百騎司的名冊上卻清清楚楚的記載著他原來的名字，突厥大喀木，穆倫。
江小白的隊伍距離載歌載舞的使節團約有三里遠，大隊人馬執行的是戰時軍法，行軍隊形是標準的防禦陣型。全軍將士每次行軍時全是刀出鞘箭上弦，任何除了唐軍斥候以外的人只要靠近五百部內，問都不問直接射殺。
這是為了避嫌，也是以此警告那些首領不要得意忘形，白馬冥王的凶名不是大風吹來的，在草原上是可以止住小兒夜啼的。所以，到現在為止，沒有與各草原人敢於靠近江小白的大軍三里之內，就連阿史德楛可汗也忍住對女兒和外孫的思念不來打擾，但是小白的弟子阿史德楛偌卻每天很辛苦的在兩隊人馬間往來穿梭，為自己的妹妹妹夫傳遞來自阿史德楛的問候和關懷。
對於這種親情小白是不會阻止的，即使需要查驗篩檢，那也不是江小白的活計，自打高敬義接手疊羅施之後，這些麻煩事就被小白一股腦的推給了高敬義。
小白：「咳咳。小薩，你知道聰明人和傻子的區別在哪嗎？」
薩摩哈不愣著腦袋錶示沒想過這個問題，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狼，狼本來就不應該研究人的事情。
小白：「昆彌力，你說呢？」
昆彌力：「我想聽后也怎麼說。」
小白：「你就是個聰明人。我告訴你們，聰明人和傻子的區別在於，聰明人知道聲明時候撿起來，什麼時候放下去。而傻子呢，他只知道撿起來，或者只知道放下去，這就是聰明人和傻子之間最大的區別。」
嗷嗚。
薩摩哈吧唧吧唧嘴趕著自己的戰車跑了，昆彌力笑著說：「侯爺說得對，昆彌力沒聽明白，我得去跟著天狼了，最近他總是很鬧騰。」
小白：「春天來啦，又到了萬物復甦的季節，公狼和母狼選擇在這個時候開始那啥。」
「什麼那啥呀，說得那麼難聽。」
不知何時小竹來到江小白身邊，江小白仔細打量小竹，他發現小竹的髮型變成了婦人的樣式。
小白：「恭喜竹姨，所謂雨露滋潤禾苗壯，愛情讓你更漂亮。竹姨，這是啥時候的事啊？」
小竹的臉難得的紅了一下。
小竹：「還不是你娘親和蕭皇后，非得，非得逼著人家主動投懷送抱。小白，內什麼。」
小白：「嫁妝早給您備好了，鑒於是您主動的，那嫁妝再加一倍。」
小竹：「哎呀，姨母沒白疼你，你最乖了。」
「咳咳。小竹，長姐叫你。」
「哦。」
小竹乖乖的轉身去找杜梅娘。
小白：「恭喜師尊賀喜師尊，竹姨和您比起來算是青春年少，熱情奔放，她是情竇初開，難免有些不節制。師尊您年紀大了，又在草原上受過苦，這房事嘛還需謹慎啊。」
溫彥博老臉一紅說到：「枯木逢春，老樹新枝，某家彷彿又活回了少年的我。你的話為師記著，嗯。」
小白：「您這是憋了多久哇，真難為您了。」
溫彥博：「如今你也可以和為師聊這些話題了，所謂食髓知味，不經歷這些又怎能明白這世上還有如此美妙的滋味。唉，老夫的心啊，每天都跟開了花一樣。」
色爺催馬靠近拱手說到：「郡公大喜之日，莫要完了備好酒宴，咱們都是親人喜錢少不了的。」
溫彥博笑道：「這個自然，你們現在一個個腦滿腸肥，老夫瞧好藉此機會刮刮油。」
三人放聲大笑，並肩而行。
咵啦啦啦，一匹快馬飛奔而來，馬背上的巴拉虎離得老遠就喊：「侯爺，唐公派人來問，前面就是白狼關了，進關之後就是中原。唐公問是今天進關還是明天。」
小白：「今天。」
色爺：「慢。你回復唐公，今天不走了，明天入關。」
小白：「就這麼回復唐公。」
「是嘞！」
巴拉虎答應一聲策馬而去，江小白不解的問色爺：「天色還早，緊趕幾步天黑前是能入關的，為何不走。哎呀不對，咱們不是走馬邑嗎，怎麼跑到白狼關這來了。白狼關是什麼關？」
溫彥博：「白狼關古稱參合口，位於馬邑和草原交接處，此地北倚古長城，西臨蒼頭河，兩側高山對峙，地形十分險峻，自古便是南北重要通道。唐武德四年（621年），改馬邑為朔州。轄鄯陽、開陽、神武三縣，並設大同軍節度，就在這。」
溫彥博這之地圖上的一個點給小白看，小白一看就明白了，所謂白狼關其實就是後世的殺虎口，在現代這地方有一個響噹噹的名字，西口。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在難留~~~~~」
熟悉的歌聲回蕩在小白的腦海中，小白的眼睛頓時濕潤了。
西億歐：「心心，你還有播放功能啊。」
心心：「有感而發，嘻嘻。太無聊了，只好給老大到亂玩兒。」
溫彥博：「近鄉情怯，就要回家了，收拾一下心情，把所有受過的苦累留在關外，進了關之後就要停止了腰桿風風光光的一路回到長安，」
「郡公說得對。」
高敬義不知何時來的，溫彥博沖他點點頭轉身走了。
江小白擦擦眼睛說：「你呀，再我眼裡就跟一隻夜貓子似的，只要你出現就沒好事。說吧，你想咋滴。」
高敬義：「呵呵。承蒙江侯看得起，高某不勝感激。此次前來是跟江侯辭行的。」
小白：「辭行？這都到了家門口了你還要去哪。難道不回長安？我知道了，你要回白馬部去，你要盯著楊善。哎呦，能不能別那麼小心眼啊。」
高敬義：「敢問江侯這句小心眼兒說的是誰呀？」
小白：「自然是說你嘍。」
高敬義：「嘿嘿。江侯說的是誰，高某心裡清楚，江侯自己也明白，你我心照不宣。江侯錯了，高某不回白馬部。至於楊善經哦不，江善經，他的死活是跟江侯綁在一起的。不管他幹了啥都由江侯承擔，跟高某無關。嘿嘿，江侯，方才所言聰明人懂得何時拿起何時放下，但不知道江善經之事江侯是拿起了還是放下了。」
小白：「百騎司左都督給上司添堵的本事不小，我也不問你幹啥去了，問了你也不說。反正不過是兩個方向，一個往西一個往東，除此之外你還能去哪，難不成要上天？你還沒那個本事吧。」
高敬義莊重的給小白深施一禮。
「江侯高見，高某去東邊。江侯，此去山高水長，此生不知能否和江侯再見。就此別過，百騎司的兄弟們拜託江侯！」
小白翻身下馬跪拜於地，高敬義換忙跪地還禮。一把長刀不知何時出現在小白手上，小白將長刀雙手遞給高敬義。
「紅粉贈佳人，寶刀贈烈士。左都督此去珍重，你我將來定會有再見的那一天。」
高敬義接過長刀，他的表情雖然從容但雙眼內卻已經有了淚光。
高敬義：「與高某同去的兄弟，家兄都知道，還請江侯照料其家眷。拜託。」
小白：「你等放心去吧，自現在開始，兄弟們的家人，就是小白家人，小白有一口吃的必先讓他們吃。這是我江小白對你們的承諾，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高敬義：「謝江侯，告辭！」
說完之後，高敬義站起身跳上馬背策馬而去。
小白站起身大聲喊到：「此地別燕丹，壯士發衝冠。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江小白，恭送左都督！」
「恭送左都督！」
高敬義的身影消失在天地之間，小白呆立在原地眺望著東北方。
喀啦啦啦，一架戰車停在小白身邊。
薩摩哈從車上跳下來一下將小白撲倒在地。
江小白：「幹啥，難道你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