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5章 擺渡人傳承

一戰落下帷幕。

這一戰太慘烈了，應是迄今以來我們這些人遭遇的最艱難一戰，而這僅僅是神話的冰山一角，是一支由邢偉帶出來的先遣部隊而已。

沒有古妖聖帶頭，即便有法相這個層次的妖聖降臨，但都是一些新晉的妖聖，它們甚至可能站在這個領域還不足百年時間，對於妖族漫長的生命而言，千年化形隨處可見，百年時間不過彈指一剎而已，可見它們本身並沒有在法相領域站穩腳跟，算是這個級別里非常弱的存在。

如公子禦寇所言，初代擺渡人很穩，這只是一次試探，並非真正的進攻。

但就是這一次試探，卻讓我們險象環生，如果不是我恰逢踏足天官領域，如果不是老道士以陸地神仙之身降臨，如果不是聖武在我身上留下了烙印，這一次……我們必敗無疑。

復盤整個過程，最終得到的結論是絕望的，就連最跳脫的老白都沉默了。

無雙神情有些低迷，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我來到他身邊坐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著問道：「在想什麼呢？」

無雙有些煩躁的拍掉我的手。

「喲？長脾氣了？」

我大笑，心情好了許多，見他情緒已經穩定許多，猶豫了一下，問道：「最後……他對你說了什麼？」

我親眼見到，上一代擺渡人在消散前有一道透明的影子沖向無雙，最終消失在了他身上。

那是擺渡人的一道「念頭」，蘊藏著龐大的信息與囑託，有些不可對外人言，所以用了這樣的方式。

「什麼都沒對我說……

當時……我就感覺頭很疼，腦袋裡莫名其妙多了很多東西，基本都是和修行有關的東西。」

無雙垂著腦袋，悶聲道：「哥，你說……他真的就沒什麼可以對我說的了嗎？好不容易見到了他，就說了那麼幾句話，然後丟給我的都是一大堆怎麼修行的東西……」

修行有關的東西？

是擺渡人的傳承嗎？

我心中思忖，短暫平復心情后，笑道：「你還想讓他說什麼？說很愛你，為了表示歉意，跪下來給你道歉嗎？人各有命，從父親的角度來看，他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他只是站在他的立場上，做出了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罷了。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使命這種東西大於一切，從他到衛氏一族的許多人，都是如此，因為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天起，所有人都在給他們灌輸一個理念——你為一個使命而生。

於是，在他們心裡，使命高於一切，高於自己的生命，也高於人性中溫暖的一部分。

我說這些，並不是讓你去原諒他，或者是怎樣，只是單純的想告訴你，人終究要和自己和解。」

無雙認真想了想，然後發現……父子做到他們這個份上，似乎接下來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

相顧無言，縱然心裡似有萬千念頭，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便是真實寫照。

無雙有堅韌的神經，我堅信這一點，他只是在情緒崩潰的時候，本能的試圖從人間抓住一絲溫暖而已，這是從小的經歷留下的習慣，不過今非昔比，溫暖一直在他身邊，從未離去，度過了最初時的情緒失控，很快他就能調整好。

我起身，準備去看看其他人的情況。

「哥！」

無雙忽然叫住了我，略作猶豫，他抬頭，眼睛明亮，很認真的說道：「我不會背叛你，永遠不會。」

「我堅信這一點。

即便有一天你真的背叛我，我也相信你一定是出於為我好的目的。」

我大笑，心知是初代擺渡人的悍然背叛，讓他有些忐忑。

其餘人幾乎都挂彩了，沒有一個人絕對完好。

受傷最嚴重的是趙憨子，他一直仗著強橫的肉身左衝右突，保護了小稚幾人的同時，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

我挨個檢查了他們的狀況，並用靈氣幫他們梳理了一下氣血，略作休息后，我們離開此地，踏上歸程。

老道士是通過儀式降臨的，他可以「嗖」一下融入天地，又「嗖」一下在真武祠顯化，我們做不到，只能靠雙腳原路走回去。

歸途中，無雙似乎消化了他父親帶給他的衝擊力，已經恢復平靜，和我說起了擺渡人的傳承。

骨質玉化，走到這一步，他的肉身其實已經開發到了極致。

這也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再難寸進的緣故。

猶記得，他在修行上天賦異稟，剛剛走上修行路的時候，無論何時，道行境界總能壓我一頭，可自從他的骨骼玉質化以後，就長久原地踏步，反倒是我扶搖直上，一路踏進天官領域，而且目前根本不是我的極限，我才剛剛踏足准天官領域，還沒有進一步沉澱，龍庭、以及脊椎上的天門，都有成長空間，且，六顆地靈珠時時滋潤我的肉身，肉身強度依舊有成長空間，血脈力量也會在此期間進一步成熟，我不能如公子禦寇一般使用水龍璽，相當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目前血脈還不夠成熟！

這些都需要時間沉澱，都需要我安靜下來閉關，進一步挖掘，可惜時間倉促，我沒來得及做這一切，可以預見，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都需要消化這一次突破的成果，及至准天官圓滿，便能衝擊那真正的天官領域了！！

對比之下，無雙真的是在原地踏步。

這就涉及到了一個成長上限的問題。

不是無雙的天資被淹沒了，而是他的肉身成了桎梏！

他的肉身走到這一步，徹底開發完畢了，完全沒有成長空間。

這就是一個巨大的瓶頸。

如我所猜測的一樣，上一代擺渡人以及初代擺渡人身上浮現出的那些骨文，就是打破這個瓶頸的關鍵！

但是那些骨文並非是擺渡人一脈的傳承！！

殄文、衛氏一族的祭文、其他族群的文字，這些所有擁有秘力的符文，都可以用來刻骨！

包括……大道紋理！

擺渡人強悍的身體，完全可以承載這些道紋，這是其他族群做不到的。

在無雙的身上刻下了什麼道紋，他將以血肉滋養這些道紋，最終融入己身，借這些道紋爆發出相應的力量。

當無雙說透了擺渡人的傳承之秘后，眾人無不震驚。

「聽起來……就像是在打造兵器。」

茳姚蹙眉：「前期一系列開發身體潛能，促使骨骼玉質化，像是在打造一塊強度足夠的鐵塊，等這塊鐵達到一定的要求后，再去鍛造形狀，是刀還是劍，都在於怎麼鍛造……

這……」

她終究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久久不語。

但她想說什麼，我太清楚了——這人為的痕迹太重了啊！！

擺渡人傳承，像極了人為在打造一把凶兵！！

人族，神話時代最底層的族群。

彼時文明之火在崑崙墟，人族群居於蠻荒中，遠離文明中心，宛若野獸。

崑崙墟各族都有自己的文字，衛氏一族的有祭文，妖族有上古妖文，巫族有巫文，這些文字並非只是一種溝通記錄工具，它們有莫測的力量，都是各族感悟天地最終總結出來的，其源頭就是大道紋理。

大道紋理為師，一個師父教出一百個學生，一百個學生各不相同，這些學生就是各族的符文。

人族，沒有這種東西！！

道門開發出的符文是真正屬於人族的東西，但這些符文都是參考萬族形成的，而且那是大後期，是神話時代落幕才出現的。

人族沒有自己符文，於是，不斷提升肉身強度，把萬族的符文鐫刻在自己身上，引為己用，最終誕生了擺渡人一脈？！

我浮想聯翩，細思之下，總覺得藏著很多秘密。

我在上一代擺渡人、初代擺渡人身上看到的符文，就是這麼來的，只不過刻骨之後，他們融匯了那些符文，符文發生改變，與從前大不相同而已。

所以，無雙下一步需要做的是——什麼都不做！！

反倒是我和我師父要忙活了。

我們需要在他身上刻下骨文，並讓他沉澱、融合骨文。

當我們把他全身的每一塊骨都刻寫上符文，他徹底消化后，他就徹底站在擺渡人的巔峰了。

兵器，沒有潛力一說。

它鋒不鋒利，取決於我們如何鍛打，使用了什麼材料。

我看向自己手臂上的大道紋理，這跟我向天攫道的方式很像，只不過，我直接從天地掠奪本源力量，擺渡人需要人為刻寫而已。

這就需要我和我師父好好規劃一下了。

我們的行為，將直接決定無雙的未來，必須要慎重。

一路上，我都在細細盤算這件事情，並有了諸多想法，只等回了真武祠和我師父探討過後，便能進一步落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