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在聖碑洞天中，妖獸的培育比起外界容易了太多。不過弊端也有，在這個特殊空間內培養的妖獸，不能生育並且壽命也會比外界的短一半以上。因此絕大部分妖獸都未能修鍊至高階就已死亡，不算太貴重，弟子歷練時斬殺也是常事。

至於從現實世界購買捕捉回來的野生妖獸，因為有著孕育後代的能力，也寶貴太多。正常情況都會軟禁起來，有專人馴養培育，自然也不會被歷練的弟子誤殺。

一路上歐陽易都皺著眉頭，疑惑道向阿離問道：「是不是又有誰欺負小姐了？」

女兒這麼刻苦歷練，在他看來，自然是因為好強的女兒受人欺負，不顧一切的要提升自己實力。

阿離咂了咂嘴巴，心中尋思：

「小姐被林先生看中了，收為記名弟子，又被寄予厚望。自然要拼了性命的修鍊，不然林先生出關后看到小姐沒有進步，可能就成不了正式弟子了....」

「呂仙姑可說了，不能成為林先生的弟子，就是整個江州郡的罪人，小姐哪敢鬆懈呀！」

她想要如實回答，可又想起了答應過小姐不說出去，只能猶豫著答道：

「在東寧城沒人敢欺負小姐呀....可能小姐剛剛恢復了修為，覺得武技也生疏了，想要重新練回來，所以才這麼用功吧。」

歐陽易皺眉不語，他自然能察覺到，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不到盞茶時間，歐陽易帶著阿離已經追上了歐陽芷。遠遠看到她在五道速度快如閃電的黑影圍攻著，卻收起兵器，以玄妙身法躲閃騰挪，只躲不攻。

那五道黑影是四階貓妖，都已靈巧迅捷見長，用以磨練身法是最合適不過的。

歐陽芷實力顯然在貓妖之上，可畢竟是以一敵五，當初修鍊的身法又已生疏，這時已經明顯左支右絀，疲於應付。

「嘶！」

一隻貓妖詭異的從后發突襲，尖銳利爪撕破了歐陽芷後背衣衫。幸好她躲閃及時，又以水行真元將力道卸去一部分，這才沒有受傷。只是慌亂下長發也散亂了，顯得整個人有些狼狽。

「芷兒，快回來！」眼見女兒遇險，歐陽易嚇得冷汗都滲出來。離著還有數十丈距離，就凝聚真元喝道。

喝聲中蘊含著七品武者的凝練如實質的真元，如悶雷般轟然響徹方圓百丈，鳥獸皆受驚四處逃散。五頭貓妖正面受了這一聲叱喝，都是頭痛欲裂，慘叫出聲，同時痛苦的捂住了腦袋。

圍攻的速度也隨之慢下來，歐陽芷乘著這個空隙，一閃身脫離貓妖包圍。

「爹。」

歐陽芷迎上去。

「你做什麼，一個人進來歷練，還一直深入？」歐陽易沉著臉，罕見的厲聲責備女兒。

「我....我....」歐陽芷欲言又止，咬著下唇低著頭道：「爹，讓你擔心了。我只想著早日回復到從前的狀態，修鍊太入迷忘了危險。以後會注意的了。」

歐陽易知道她性子向來也有些倔，嘆了口氣沒再多問。他望著女兒，關心道：

「嗯，你明白就好。我聽阿離說你還沒吃飯，肯定餓了。李嬸已經準備好飯菜，快跟我回去吧。」

「是。」歐陽芷低低應了一聲。

她話音剛落，右掌掌背之上，忽然有冰藍色光芒閃現，那一道熟悉的新月印紋再度顯現。

還來不及驚訝，她的意識已經脫體而出，彷彿在一瞬間穿越過無比遙遠的距離。

而這奇詭的一幕，落在歐陽易和阿離眼中，卻只是冰藍色光芒閃現一下，然後歐陽芷就整個人僵住、雙眼也徹底沒了神采。

就好像，剎那間魂魄都離體一般。

「怎麼了！」

眼見愛女突然變成這般模樣，歐陽易一下嚇得臉都白了，忙上前查看情況。

「院長別慌，小姐沒事的，應該是林先生召喚小姐而已。」

那日在摘星樓，阿離也曾看過這個新月印紋，也見過小姐忽然間變成木頭人一樣的狀態。回去后，她也曾問小姐，整個人呆住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小姐語焉不詳，但是阿離也大致知道一些。

「林先生？他在哪？」

歐陽易疑惑，原地轉了一圈，哪能看到林先生的身影。

阿離也是似懂非懂，斟酌一陣才有些不確定的道：「這應該是林先生的神奇術法，將小姐的意識召喚過去了。院長不用擔心，這肯定是好事，之前小姐的修為恢復，也是這樣的。」

歐陽易也聽女兒說起過恢復修為的經過，這時又聽了阿離解釋，也就釋然。

「林先生的神仙手段，實在是不可思議。這裡可是聖碑洞天，武祖遺留下來的洞天空間，林先生的術法竟然能影響到這裡！」

「這份實力，恐怕比起三千多年前的武祖，也不遑多讓呀！」

歐陽易望著如同雕塑般定住的女兒，忍不住感慨。

「的確太神奇了。」

阿離也是深吸一口氣，驚嘆了一句。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將自己長久以來的想法說出來：

「院長，你覺得林先生會不會是長生不老神仙，說不定是與武祖大人一個時代，平起平坐的存在？」

「只是有些心愿未了，才會留在東寧城這種地方。」

若是以前，歐陽易聽了阿離這番說法，定會斥責她又在異想天開。不過見識過林先生的眾多神仙手段后，他也不得不去相信這匪夷所思的想法。

沉默好一陣，歐陽易才擠出簡單三個字來：

「可能吧。」

古老斑駁的青石祭壇，恢宏雄偉屹立於前方。無邊無際的純白霧氣縈繞，益發讓這個浩瀚廣闊的無相空間顯得神秘、神聖。

歐陽芷的神色有一刻現出猝不及防的慌亂，不過很快回復平靜，畢竟這已經是第二次來到這裡。她很快發現，自己正盤坐在有著新月印紋的蒲團上，轉頭望向上方。

讓她震撼於其威嚴、厚重感的青石祭壇最上方，林先生龐大的身影如上古神靈一般，被朦朧白霧籠罩，彷彿在俯視世間的一切。

敬畏崇拜之心無可抗拒的湧起，歐陽芷下意識就小心翼翼站起，向林先生恭敬行禮：「林先生。」

「嗯。能看出來，你修行得很刻苦。」低緩而帶著欣慰的嗓音，在這個無邊無際的空間回蕩。

林先生怎麼知道我這麼晚還在修行的？

歐陽芷心頭一跳，旋即發現，自己依然是頭髮散亂、後背衣衫還被撕開一大個口子的狼狽模樣。

她一下子窘的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的整理著儀容，慌亂道：「林先生，是我失禮了....」

「放輕鬆。」

歐陽芷看到高居上首的林先生平淡開口，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淡淡的白霧就緩緩向著自己這邊趨近，將她包裹在內。

緊接著霧氣涌動，具現成真實的衣裙。上身是純白的肌襦袢和有著寬大袖口的白袍，下身是火紅色，有著漂亮蝴蝶結的緋袴。

是她從未見過、有著異域風情的款式。

也不用有所動作，這身衣裙就自行套在她的身上。將原本凌亂的衣衫覆蓋，讓她不再以狼狽的模樣示人。

「多謝林先生。」歐陽芷長長呼了一口氣。雖然已經見識過林先生憑空造物的神跡，不過今日再次見到，心中還是驚嘆神奇。

說著低頭看了一眼上白下紅，有著異樣宗教美感的衣裙，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衣衫。」

巫女服你自然沒見過。

林靖坐在祭壇之上，心中嘀咕了一句。看到下方只有自己手掌大小的少女，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是這個場景，有點像是在幫洋娃娃換裝的遊戲。如果她再手持一個神楽鈴，活脫脫就是漂亮可愛的巫女形象了。

林靖將心中雜念甩掉，很快平復情緒，以古井不波的語氣道：「

「貿然將你帶進無相空間，是我考慮不周。不過今日之後，你無論身在何處，都可以通過無相空間聯繫到我。」

「那太好了。」歐陽芷雙眸都亮了起來。自從摘星樓回來后，鬱積在心的苦悶，也豁然消散了許多。

無論怎樣，能夠隨時聯繫到林先生，也是極好的呢....

林靖微微點頭，將玄武靈尊之前教導過，讓護法弟子感應到無相空間的法門，轉述了出來。

法門很簡單，只需要護法弟子保持虔誠寧靜的心境，在心中默念「澈我清凈，歸於無相」即可。

念誦並不困難，只要保持發自內心的虔誠尊敬，即可感應到。

歐陽芷聽了，便照著林先生只是默念幾遍。這時已經在無相空間中，並無任何效用，只能回到現實世界后，再進行嘗試了。

事情都交代完畢，確認沒有疏漏后，林靖便以意念凝聚雲手，將歐陽芷送了回去。

....

聖碑洞天中。

歐陽易默默守候在女兒身旁，神色中三分擔心關切，倒有七分是激動期待，並沒有說話。

阿離在邊上好幾次都想要說話，可看到院長緊張的神情，都只得吞回肚裡。她自然清楚，院長也渴望小姐能夠得到林先生的指點。

上一次，小姐從全身真元流逝殆盡回復到巔峰狀態，這一次又會有怎樣的提升？

兩人都很緊張，默默等待著。

忽然....

淡淡冰藍色的光芒再度亮起，如石化一般的歐陽芷雙手動了一下，雙眸也回復了神采。

「小姐，你醒啦，這次有什麼收穫沒？」

阿離歡呼一聲，撲上前摟住了小姐胳膊急問道。

「芷兒，剛才見到林先生了？」

院長歐陽易自然沉穩內斂許多，只是語氣中也隱隱帶著激動期待。

「爹，阿離。」

歐陽芷回過魂來招呼一聲，下意識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卻還是原本綠色那一套。

愣了愣神，才醒起父親和阿離的問話，如實答道：

「剛才的確是林先生召見我了，不過只是說了以後聯繫他的法門，並沒有指點我的修行。」

說著，她嘆了口氣，補充道：「應該是我現在的實力還太弱，林先生覺得還沒有指點的必要吧。」

阿離略微有些失望，白皙的臉龐聳拉下來道：「好吧....」

「芷兒，你的意思是，你可以隨時聯繫到林先生了？」歐陽易瞪大了眼，急問道。

歐陽芷略微點了點頭，道：「是的。林先生說，這個無論我身在何處，都能聯繫上他。」

「太好了，那太好了！」歐陽易接連說了幾句，喜不自勝道：「這可比什麼都要有用！」

他的年紀大閱歷多，見識比起阿離是不可同日而語。自然能夠明白，無論在何處都能聯繫上林先生，將來肯定是受用無窮。

無論是修行遇到了難關，還是東寧城甚至江州郡遇到問題，都能請求林先生幫忙。以他的通天徹地之能，即使受到天道所限，但僅憑武神強者的威名、見識，就基本沒有擺不平的困難。

並且這也能證明，林先生對於自己的女兒，的確是另眼相看的。

要知道，就連宗師境的呂仙姑，還有白郡守雲城主等人，都沒有這樣的待遇！身為父親，又有什麼能比得上女兒得到高人看重，未來前途無限更歡喜的事。

阿離本來還有些失望，可是聽了院長的話，也是很快醒悟過來，開心得眉眼都舒展開來道：

「對哦，還是院長聰明。隨時都能聯繫上林先生了，再想讓他指點，就再方便不過了。」

歐陽芷神色嚴肅道：「別胡說，怎能隨便打擾林先生。」

她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都不會貿然打擾林先生。

若是讓林先生覺得自己惹人煩厭，那可麻煩了！

只不過....

剛才離開無相空間時，林先生說過可以嘗試一次，是否掌握了剛才學到的法門。

現在已經夜深，而且我的心境也不夠平靜，還是等明天再嘗試吧。

得到了感應無相空間的法門，又在聖碑洞天中歷練了大半天時間，歐陽芷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好了，時間不早，快跟我回去吧。」歐陽易道。

「是。」

歐陽芷和阿離都應了，跟在後面離開聖碑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