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牛賀洲來客

「靈魂偉大之火神，輝煌、奇光是其名，黃金種，食一切，條條黑煙標路程；火苗閃爍向右旋，熊熊燃燒放光明，誦經聲中接祭品，享用燒供之神靈！如同陛下之國君，兢兢業業護黎民，於此當今人世間，除你不知有他人！

「我因你鎮靜剛毅，愛戴之情發心底，陛下既為鎮群王，法王閻摩也是你！陛下儼然天帝身，手執雷杵降凡塵，於此當今世界上，一心一意護黎民。叫聲鎮群人中君，此念油然生我心；人間行祭之家主，如你未有第二人！

「你有光芒萬丈長，太陽華光為榜樣；你又好比毗濕摩，恪守誓願美名彰！陛下所懷大能為，我意足與天帝齊；陛下又似那羅延，閃閃光輝渾無際！陛下儼然閻摩君，只知依法下決心；國王陛下似黑天，種種美德集一身；吉祥原是眾神有，陛下儼若她家庭；陛下又如大祭壇，頻頻祭祀無窮盡！國王陛下賽羅摩，弓箭嫻熟識刀槍；或者像跋吉羅陀，不可逼視之國王。」

王育滔滔不絕，把鎮群王和他的祭祀歌頌了番。

鎮群王拍手叫好，「好啊！喝得好！你一定不是普通人。歌者，你是誰？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要獎賞你。賜給你一個恩典。說吧，你要什麼？」

王育大喜，成了！

優騰迦提醒道：「陛下，祭祀還沒結束，這時候不宜頒賜恩典，而且這人來路不明，沒有人認識他。」

王育心中大罵，優騰迦從來都只會給他製造障礙。他立即說道：「我是闍羅迦盧仙人之子，名叫阿斯諦迦。」大地上仙人眾多，誰能知道所有仙人的名字呢？慢慢去查吧！

事不宜遲，王育趕緊說出心愿，「既然陛下賜我恩典，國王啊，請停止這場祭祀，不要再讓眾蛇墜入火中了。」

鎮群王立即大感不悅，「另外挑選一個願望吧！黃金、牛群任你選，這些對你才更吉利，祭祀不可能停。」

王育不怕他發怒，堅持道：「金銀和牛群我都不向你乞求，我就要這個願望，請停止祭祀，人中君言出必行。」

「陛下，您貪圖好聽的話，許下諾言，那就應當信守，雖然他的要求不為你喜歡。」在場的監祭者向國王進言。

人們都議論紛紛，看國王怎麼決定。別說是國王了，哪怕普通人下了承諾，都得將其實現。諾言必須不惜代價遵守，仍然是這方世界的道德基礎。

鎮群王觀察眾人的反應，無可奈何道：「那就如你所願，蛇祭到此停止。」他示意撲滅祭火。

祭火熄滅，香味不再飄出，已經游到森林邊緣的蛇王停止了前進，它恢復了神智，立刻往森林深處回遊，免於了烈火燒身的災難。

人們為國王的決定歡呼。鎮群王開始清潔儀式，收拾起祭祀現場。

王育向國王致敬並告退。

「站住！你是誰？為什麼要破壞祭祀？」優騰迦把他叫住。

王育轉回，輕輕合十，從容道：「師兄，失去了法力，你認不出我了嗎？以前你以輔佐轉輪聖王為目標，現在卻淪落成依靠著書立說、祭場走穴為生的普通婆羅門。人生極少如人意，充滿了意外和悲喜。你找的轉輪聖王在哪兒呢？要不，我替你接著找？別是燈下黑，其實就在眼前吧？」王育依然不說自己是誰，就此告辭。

優騰迦驚得呆住，現在知道他過去的人，還在世的已極少了，他們都上了年紀。而這個人知道一切，他稱自己為「師兄」，從前到是有個人這麼叫過他，還自認轉輪聖王。

「不可能是他，不可能……」優騰迦不相信。那個傢伙復活了嗎？但就算那人復活了，現在的自己已無能為力，他只能注視崩德羅迦遠去。

王育離開了祭祀現場，多剎迦已經得救，馬軍泉下有知該感謝他。

現在自己該去哪兒？就這麼回根據地，似乎浪費了旅程，好不容易一個人出來走走，應多去點兒地方。

「你等一等，你要到哪裡去？」身後有人喊。

王育一瞧，是跟自己要飯的婆羅門，他追出來了。

「你就這麼走了？」婆羅門問。

「是啊！還要做什麼？」

「你說要救人的。」

「救啦！我要救的就是多剎迦。」

「你說是朋友的父親……」婆羅門把話咽了回去，「你朋友是條蛇？」

「啊！對！」王育點頭。

婆羅門頓時起了怒容，彷彿得知被耍了，「別開玩笑，與蛇怎麼做朋友？我不知道你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你就想破壞祭祀吧？」

「信不信由你。你不是要揭發昏君嗎？現在快去，趁人還沒散。」

「我不揭發了。」婆羅門說道。

王育取笑他，「怎麼，怕了？」

婆羅門反而對他輕蔑，「你懂什麼。我觀察這裡的人，儘管他們名氣大，又有影響力，可實際上不過是討好國王的馬屁精。鎮群王愛慕虛榮，愛聽奉承話，不是個願負責任的國王。我向這些人揭發摩揭陀國王，不僅達不到目的，反會給自己招來災禍。以後看機會吧！」

「你還挺聰明的。」王育點頭稱讚，「我決定認識你。你叫什麼名字？」

「問別人名字，不該自己先報姓名嗎？」

「我叫阿斯諦迦。」王育一口答道。

「放屁！」婆羅門罵了回去，「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你瞎編的名字。你一而再說謊騙人，毫無誠信，我不想認識你。」

王育辯解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一婆羅門□□粗鄙之言，我還不信你是婆羅門呢！我主要是名字太多了，不知道該告訴你哪一個。」王育話出了口，感覺自己越描越黑。

婆羅門回應，「擁有許多名字的，除了神，就只有騙子。」

「還有國王。」王育不服氣，糾正道。

「現在的國王，跟騙子沒兩樣。」

「你太自命清高了，這瞧不起，那看不上，像你這樣的人，生存能力成問題，所以快餓死了，靠我施捨。」王育哼哼兩聲，得意，「難怪會被趕出摩揭陀，就憑這性格……」

婆羅門生氣不理他了。但仍跟他同行。

這時，他們看到西邊有人神色匆匆趕來。王育攔住路人，問道：「慌慌張張，莫非那邊出了大事？」

此人看穿著是個富商，他見有婆羅門在，立刻停下車，跟他們說話，「有沒有出事，我不知道，不過我從西邊的朋友那裡得到了個驚人消息。牛賀洲那邊正在發生戰爭，有個國王征服了許多國家，他的軍隊一直往東打，就要到我們這兒來了。這可不是道聽途說，我那些來自牛賀洲的朋友都這麼說的，肯定是真的，我要去把消息告訴國王。」

「那快去吧！國王應還在蛇祭現場，還沒回宮。但你說的消息，他未必會信。」王育為他指出蛇祭方向。

商人又急匆匆趕路。

「牛賀洲？」婆羅門狐疑，「那不是傳說中的地方嗎？」

王育笑道：「這個你就孤陋寡聞了，以前四大洲之間有屏障隔離，互不往來，所以都覺得對方是傳說。進入黑暗時代，法力不顯，屏障也消失了，四大洲已經可以相互通行，別人能過來，我們也能過去。」

婆羅門不屑冷哼，「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我是不信的，不過我對牛賀洲的人有點興趣，想去看看他們長什麼樣。」

「哎喲，奇怪？婆羅門怎會不信神怪呢？」

「不奇怪。自我出生就沒見過那些東西。不要把我跟只會騙錢的神棍相提並論，婆羅門應該追求知識與智慧，而不是熱衷於祭祀儀式。」

王育驚訝，不與他糾纏這個話題，但對這個人越來越有興趣。他想起優騰迦堅持認為轉輪聖王出現在西邊，但一直沒找到，該不會在牛賀洲吧？「那我也去看看。」他有同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