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燈心草

雅度人在海邊紮好營地，生起篝火，準備晚飯。離開多門城，他們開心起來，忘了之前的擔驚受怕。多門城畢竟在孤島上，要是出事，連逃的地方都沒有，在大陸上就放心多了。他們把好東西都拿了出來，要在海濱開宴會，大吃大喝享用一頓。

「喂！婆蘇提婆有令，不許喝酒！」看到有人打開酒罈，旁邊的人立刻捂住壇口阻止。

開酒罈的人掰開他的手，「婆蘇提婆只說不許在城內飲酒，我們現在已經不在多門城了。」

「就是！不要這麼迂腐。不喝酒哪成啊！這些天我渾身難受，猶如爬滿螞蟻。」其他人跟著起鬨。

雅度人喜好飲酒，黑天的禁酒令憋壞了他們，終於找到個禁令的漏洞，他們全鑽了進去。見一人喝酒，立刻有人跟隨，很快都喝起來。

黑天與雅度族的權貴坐在一起。他們同樣舉行盛宴，只不過當著黑天的面，貴族們不好意思上酒，但聽說別人已喝起來，在黑天看不到的角落，也偷偷地喝。

「你們說，誰是雅度族第一武士？」貴族們閑聊道。

「當然是羅摩殿下，他力大無窮，武藝最高強，魔王都怕他。」

「是婆蘇提婆！他的妙見飛輪無人可擋，他的智慧賽過千軍萬馬。」

「兩位殿下不在評比之列，他們是高高在上的人，嚴格來說不能算武士。」

兩位當權者被排除，不用拍馬屁了，眾人的人選就複雜起來，各提各的名字，還有吹自己的。一番爭吵后，提名漸漸集中到兩個人身上，一個是薩諦奇，一個是成鎧。他們各有自己的忠實吹捧者，都說自己才是最強。

成鎧打了個酒嗝，譏笑道：「馬屁精也配稱雅度第一武士？我與他相處這麼多年，只看到他給黑天□□，有時候黑天還不讓他舔，他只能像條狗一樣趴地上望著主人。」

「對呀！對呀！確實如此！」成鎧的支持者附和。

薩諦奇怒道：「我從你嘴裡聞到了酒氣，你竟敢無視婆蘇提婆的命令！」

成鎧不慌，反而大笑，「我說得沒錯吧！他三句話不離『婆蘇提婆』，沒有婆蘇提婆就活不下去，少年時代就這樣了。」

「成鎧，說話別太過分。」黑天聽到他們的對話，提醒道，「你怎麼能飲酒？忘了我的命令嗎？快下去反省！」

「婆蘇提婆，他對你不敬已經不是一兩天了，不可再容忍他。他帶頭飲酒，應該重罰。」薩諦奇進言道。

「冤枉！」成鎧馬上申辯，「我喝了酒不假，但我不是帶頭人，我看到大家都在喝，才跟著喝了點兒。」

其他人跟著惶恐解釋，就怕黑天怪罪。

飲酒者眾多，黑天不便責罰，只得說：「在這個關鍵時刻，你們應當處處謹慎。立刻停止飲酒，下不為例，再飲者嚴懲。」

見成鎧又逃過處罰，薩諦奇不服道：「病枝不剪，整棵大樹也會染病。婆蘇提婆，想想成鎧干過的事吧！當年他怎麼殺死真光夫人的父親？就為了枚寶石。他是雅度人中的害蟲。」

薩諦奇故意提起寶石的舊事，因為真光就坐在黑天身旁。猶如傷疤被揭，真光立刻扯住黑□□角哭鬧，她父親的仇現在還沒報。

黑天生氣了，他氣成鎧，這個小人如果不是被大力羅摩庇護，早就除掉了。同時他也氣薩諦奇，故意舊事重提，擴大矛盾。

他平撫自己的心情，對眾人說道：「憤怒使人遠離智慧，人一旦沒了智慧，就會走向滅亡。你們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怒氣，尤其在這個雅度族面臨危機的時候。聚會到此為止，所有人回自己帳內休息，不得再滋事。」

黑天下了命令，帶上真光先走。他走了，這場聚會不得不解散。

「你運氣真好，又逃過了懲罰。」薩諦奇對成鎧說。

成鎧輕蔑地嘲笑他，「不是運氣好，是我有實力，黑天還要重用我。」

「憑什麼重用你？」薩諦奇看不起他，這個人說話從來不可信。

「因為我立下過大功啊！」成鎧得意，「是我為黑天剷除了般遮羅人，為繼絕王子將來繼承王位掃清了障礙。難道不是大功一件？那天晚上被我殺死的人多得數不清，薩諦奇，恐怕你一輩子都砍不到這麼多人頭吧！」

「呸！殺死熟睡中的人，算什麼英雄？」薩諦奇唾棄他，「不過你也就這點本事，不趁人睡著了下手，你連女人都殺不了。」

「你又有多大本事？」成鎧反譏，「廣聲失去了手臂，你從背後偷襲，砍下他腦袋。殺死沒有反抗能力的人，還提著他的頭到處炫耀，那個人是你吧？居然還好意思把這種事當戰績，我都替你臉紅。再次驗證我說過的話，你除了給黑天□□，什麼都不會！」

「給我閉嘴！」薩諦奇更加憤怒。

與廣聲之戰，他知道自己勝之不武，當時就受到武士們的譴責。這些年來，不斷有人拿這件事譏笑他，薩諦奇討厭被人提起這事。而提著廣聲首級炫耀，並非他本意，是黑天的命令，為了吸引潛入營中的敵人的注意。

「你是誰啊？能命令我閉嘴？只有羅摩殿下才能命令我，現在他離開了，誰都管不了我！」成鎧吼道，得意之色更重，「你不愛聽，我就偏要說下去。你要感謝阿周那，是他讓廣聲斷了手臂，不然就是廣聲提著你的頭到處炫耀了——『看吶，我殺死了黑天的跟屁蟲！』不過，殺死條跟屁蟲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呢？好吧，廣聲不會提你的人頭炫耀。」

「有許多人喪命於語言！」薩諦奇兇狠道。

「威脅我？」成鎧根本不害怕，「我不比你弱，你嚇不到我。到現在你都沒跟阿周那道謝，對吧？他救了你的命，你連句謝謝都沒有，別人都議論你忘恩負義。不過我理解你，因為我知道，你其實發自內心討厭阿周那。只要有他在，你連黑天的腳趾頭都舔……」

薩諦奇瞬間抽出腰間雙刀，雙刃如剪，「咔嚓」一下剪斷了成鎧的頸脖。那顆多嘴的頭顱落地，薩諦奇無比暢快，煩惱多年，總算了結啦！

成鎧頸部噴著血，倒下了。「他殺了成鎧大人！」成鎧的黨羽叫起來，「別以為這麼算了！給成鎧大人報仇！」他們一擁而上。

這幫人哪是薩諦奇的對手，他們衝上來，不是被砍翻，就是被踢飛。更多的成鎧黨羽聞訊趕來，薩諦奇的支持者也加入進戰鬥，兩撥人械鬥，許多人被殺傷。

有人滾到了草地里，立刻抓起身邊之物擲向對手，沒東西可抓了，連草都順手拔起來。他無意中拔到把燈心草，草在手中立刻化成鐵杵。這種草變的鐵杵像草一樣輕，像因陀羅的金剛杵一樣威力巨大，是十分稱手的武器。看到此狀，其他人也去拔燈心草，都得到了武器。雅度人揮舞鐵杵相互撕殺，殺起人來更快，被砸到立刻就死。

黑天從帳篷里衝出，情況已經失控了，地上躺著數不清的雅度人的死屍。雅度人以勇猛著稱，殺起自己人來同樣勇猛。黑天看到了薩諦奇的屍體，他被圍攻致死。還有兒子商波也倒在血泊中。剩下的人就像著了魔，舉起鐵杵瘋砸看到的活人。

他拔起一根燈心草，草在他手裡化成鐵杵，這柄鐵杵跟商波所生的一模一樣。黑天苦笑，「聰明反被聰明誤。一根鐵杵毀滅不了雅度族，那麼無數根鐵杵呢？劫數難逃，雅度族過不了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