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殺子之仇

「哇啊——」山洞內發出聲長長的慘叫，把在洞里休息的人全吵醒了，就連入定多日的貓鼬都睜開了眼。

「叫什麼叫？看到鬼，還是看到神仙了？鬼和神仙這裡都有，用不著驚訝啊？」王育不耐煩地嚷。

思菟納慌慌張張在洞內亂竄，最後跑到王育面前，雙手不停拍打胸脯，激動得不知該怎麼說話了。

「平胸？平胸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都是平胸。」王育不明白他要表達什麼。

「我……我……我變回男性了！」思菟納終於把這句話憋了出來。他現在還穿著女裝，掀起裙子，手摸了進去，更加驚喜，「真的變回男性了！哈哈，我恢復雄風啦！母葯叉們，我思菟納回來啦！」葯叉歡天喜地，在王育面前轉圈，嘴裡哼起小曲，手舞足蹈。

「嘖，不就是變男人了嘛！」王育鄙視他在半夜鬼叫的不文明行為。但忽然，想起了件事，「等等，你變回男性，那束髮呢？」

「公主？當然是變回女人了！我跟她交換了性別嘛！」思菟納還在高興，但立刻反應過來，他的笑容瞬間消散。「這不是意味著……公主她……公主死了！」思菟納轉瞬嚎啕大哭，他那哇哇的哭聲迴響洞內。

王育沉默不言，呆坐在自己的屍體旁。

「殿下，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解除了魔法，並非俱比羅的詛咒應驗。你先別亂想，一切等消息證實了再說。」遮羅夫人立刻勸道。

「夫人別安慰我了，我已經心裡有數。參與這場大戰的人，最後活下的來只有十個，我曾幻想她是十人之一……」王育含住了眼淚，「我身邊的人，我的朋友，他們一個個都離開了我。如果我後面的人生是要孤獨地存在於世，我寧可就此結束。」

「殿下千萬不可這麼想！」遮羅夫人驚慌道，「我們不都在你身邊嗎？獨斫、蓮花妙不都陪著你嗎？」

「你們終將會老去，化為塵土。」王育說道，「或許你們覺得我消極了，可這是世間的真理。把獨斫、蓮花妙、摩耶，所有知情人都叫來吧！我有話告訴他們。」

遮羅夫人感覺得出是重大決定，又擔心王育下負面判斷。她點了點頭，立刻去叫人。

天即將亮了，般度軍的營內只剩死寂，馬勇站在死人堆中，他的衣服和頭髮都濕得滴血，一道金光從他體內飛出，趁著陽光未出，遠遁而去。慈憫和成鎧趕來與他匯合，現在的活人僅剩他們三人了。

「結束了？般度軍全軍覆沒了？我們既然完成了這種偉業？」成鎧發出笑聲，為自己的戰績滿意，「不過可惜，沒看到般度五子。」

「他們不在營內，算他們運氣好。」慈憫問，「現在有什麼打算呢？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然後去哪兒？」

「我會去娑羅室伐底河畔的凈修林隱居，從此不問世事。」馬勇說。

慈憫愣了愣，點頭，對自己這個外甥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局。「我得回象城，把一切告訴俱盧的國王，向他有個交待。」俱盧的大祭司說道。

成鎧回答：「我就回多門城復命了，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三人說完，各走各的路。

般度五子連同黑天回到營地時，天已經大亮。昨夜收到營地遇襲的消息，他們立即趕了回來。

德羅波蒂看到營內的慘景，情緒崩潰，所有般遮羅人都死了。她在王子的帳篷里看到了斷頭的猛光。在躺地的眾多屍體中發現了她的姐姐束髮，束髮此時已經恢復女性身體。德羅波蒂為姐兄痛哭，她的父親前幾日才過逝，現在又失去兩個親人。然而，她尚未看到更悲慘的一幕。

在束髮屍體附近，她見到了五具少年的屍體，德羅波蒂震驚住了，獃獃地如同變成了石像。她的丈夫聽她突然止住了哭聲，覺得不對勁，都趕過來詢問，然後他們也為之驚呆。還有什麼能嚇到這五位英雄呢？

「我的兒啊！」德羅波蒂大吼著，撲了上去。

她試圖搖醒向山和子月，把頭顱接上聞稱和百軍的身體，拔去插在聞業臉上的箭，但做這些都無濟於事，她的兒子已經身體僵硬，不會活過來了。德羅波蒂撕心裂肺地吼叫，她的丈夫在她身後默默流淚。

旁邊的妙賢抹著淚眼說：「我失去一個兒子，已經悲痛至極。王后失去了五個兒子，五倍悲傷，該怎麼活下去？」

她問她的哥哥，黑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著她微笑。

在黑天的撤離名單里沒有德羅波蒂，是妙賢臨時帶上了她，黑天並不覺得妹妹會這麼好心。

「是誰幹的？是誰殺了我的兒子？」德羅波蒂怒問。

一隻小鳥飛來，落上黑天的手指，黑天看了密信說道：「偷襲軍營的是德羅納之子馬勇，殺死五位王子的也是他，現在他往娑羅室伐底河的方向去了。」

「馬勇嗎？」般度五兄弟憎恨地念著這個名字。

「德羅波蒂，你幹什麼？」他們立刻發現妻子行為古怪。

德羅波蒂躺了地上，與兒子們躺在一起。

「快起來，德羅波蒂！你要做什麼？」堅戰把她拉起來，她又躺倒在地。

「你們快去殺了馬勇！」德羅波蒂流著淚對丈夫們吼，「你們不殺馬勇，我就躺在這裡絕食而死！」

「王兄！殺子之仇不可不報！」怖軍也憤怒叫道。

堅戰悲憤難忍，看向黑天，說道：「多虧了婆蘇提婆臨時叫走我們，如果我們兄弟留在營中，恐怕也遭遇不測了。神讓我們活著，除了忍受喪子之痛，就只剩下復仇。」他說完，帶領弟弟們往娑羅室伐底河的方向追去。

「你照看好德羅波蒂，我跟他們一起去。」黑天囑咐妙賢，跟上了般度五子。以堅戰的心智，可能已猜到什麼了，黑天不放心，他必須跟去看看。

在俱盧之野的平原上追了好一陣，穿過十八天來被血浸透的戰場，他們終於看到了個緩慢行走的身影。馬勇回頭望，彷彿在等著他們追來。

「馬勇！你往哪裡逃？」五兄弟更加快步伐追上。

馬勇無所畏懼地笑道：「般度五子，還有黑天，來得好啊！我知道你們會追來。正好，殺了你們這六條漏網之魚。」

「想殺我們？擔心自己的性命吧！」阿周那控訴，「殺死熟睡的人，是天底下最可恥的行為！」

「我殺他們之前，他們都醒著的。」馬勇笑道，「阿周那，你好意思指責我嗎？你自己干過什麼，不清楚？我殺了那麼多人，今天死不死都賺到了，如果能再殺了你們，哪怕讓我下地獄永受苦難，我現在就願下去！」

「那就試試看！馬勇，我到要看看你能用什麼辦法殺死我們！」阿周那自通道。他們從小一起學藝，對馬勇的能力很了解。

「別小看人。」馬勇同樣自信，他自有辦法。

可一摸箭壺，才發現箭壺已經空了。這裡是戰場，地上到處插著殘兵斷箭，腳邊正好有支箭保存得比較完好，馬勇順手把它撿起。